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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走笔·公号专栏·文学芳草地 yanlinghewenxue 【NO·86期】 近几年来,城市里的天空越来越令人生厌。你看,那不断长高的楼房,把天空挤得变了形状,失了完整,使我们连日出日落也看不到了;那蛛网般的电线把天空分割得七零八落,支离破碎,使人们有一种被网在笼中的感觉。就是这样一个残缺不全的天空,还总是被阴霾笼罩着,到处灰士土雾蒙蒙的,如乞丐脏兮兮的脸。尤其是到了晚上,肆虐的灯光无情地霸占着天空,月亮和星星都无可奈何地瑟缩到角落里去了。月亮偶尔露出的面孔也是惨白的,如失血过多的产妇的脸;星星也只能看到三颗五颗,都是没精打采的样子，好像渴睡的孩子的眼睛…… 我的童年是在农村老家度过的。记忆中,那天空是湛蓝湛蓝的,如新娘婶婶穿的蓝士林衫;那天空是干干净净的,干净得没有一丝杂尘,像村边小河里的水;那天空是圆圆的,完完整整的,似一口好大好大的锅扣在地上。听奶奶说,天上也有房子,可不是我们住的土坯房,而是高大的宫殿,大概像墙画上的天安门，那地面是蓝砖铺的,墙是白玉砌的，屋顶是金子做的。那里面住着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和各路神仙,还有七个仙女。 有时,蓝天上飘着洁白的云朵。奶奶说,那是天上的神仙种的棉花。我痴痴的想:这棉花朵儿好大呀,要是摘上几朵就够妈妈纺线用了，妈妈就再不会因为没有棉花纺线而唉声叹气了。 早晨,太阳从东边地平线上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升起来，似乎是刚刚醒来,一副醉眼朦胧的样子。傍晚,太阳却一个转身就钻进地下,你还来不及看它,就没了踪影。我想这太阳肯定也和我一样,早晨,眼皮儿涩得睁也睁不开,妈妈十遍八遍地喊,也懒得动,最后还是被妈妈拽着耳朵拎起来的;而到了傍晚,玩累了,肚子也饿了,急急忙忙跑回家享用奶奶做的美食“黑锅贴蘸辣子”。 早晨和傍晚,天上会出现五彩的云霞,好看极了。奶奶说,那是七仙女织出的锦缎。 我就又呆呆的想:这锦缎好美啊,要是能裁一片送给姐姐,做件新衣裳,姐姐穿上那该有多漂亮呀! 如果是夏天的雨后,天空还会出现一道美丽的彩虹。我指着彩虹说,那一定是架在天上的桥了。奶奶急忙拨拉下我的手说,不,那是井里成精的癞蛤蟆吐出的妖气，不能用手指的,用手指了手会长疮的。我既惊艳于彩虹的美丽,又很是不解,还有一丝儿隐隐的害怕。 如果是有月亮的夜晚,那月亮有时像弯弯的镰刀,有时像妈妈织布的梭子,有时像奶奶给我留的那瓣金色的西瓜,有时又像爷爷赶集回来给我买的大烧饼。真是美丽极了。 当圆圆的月亮从村东头那棵老槐树的枝丫间徐徐升起的时候,我会约上小伙伴们一起玩儿，在如银似水的月光下,我们玩捉迷藏,挑老兵,打擂台,撒把灰…玩累了,就躺在奶奶的怀里,听奶奶讲故事。奶奶指着天上的月亮说:月亮上有一座很大很大的宫殿,里面住着一位美丽的姑娘,叫嫦娥，月宫外长着一棵粗粗的桂树,桂树下边有一只可爱的白兔,每天都在不停地捣药。我望着那圆圆的月亮,心想,那月宫肯定很美,地是银铺的,墙是玉砌的,屋顶是金子做的;那嫦娥姑娘也一定很美,也许像新娘婶妽那么漂亮。但她孤身一人住在那么大的月宫里不寂寞吗?还有那可爱的玉兔,整天不停地捣药不累吗?它捣那么多药干什么呢?能给我一点,治好奶奶的气管炎吗? 夏天的夜晚,如果没有月亮,天上就成了星星的世界。那星星是那样的多,多得数也数不清;又是那样的亮,像那晚唱戏时女戏子头上的银饰,闪闪发光。那星星有大的,有小的,有明的,有暗的,全都张开了明亮的眼睛,在向我们鬼鬼地眨呀,眨呀。奶奶说，那星星也和我们小孩子一样,白天老是睡得叫也叫不醒，晚上却来了精神,疯呀,玩呀，没完没了的。我们这些孩子,总是拎一张芦席,披一面被单,到打麦场上乘凉。说是乘凉,实际上是为了逃避大人的管束,痛痛快快地玩儿。我们玩捉迷藏、撤面个儿,我们唱儿歌、唱大戏;我们比赛翻跟头、打车溜滚…疯够了,玩累了,就躺在芦席上看星星。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开了:“”这会儿,你们说天上的星星在干啥?” “会吧，看，那“哧溜”发一道白光就不见了的,也许就是忽然一个转身藏起来了，那颗动着的星星,可能就是在翻跟头打车溜滚吧!” “能比过我吗?刚オ,我可是连翻了十个跟头,连打了十五个车溜滚的！” “不是的。那颗会动的星星肯定是小星星的妈妈。也许是小星星丢了,他妈妈正提着灯笼在找他呢!你们忘了,那天看电影,铁蛋走丢了,他妈妈提着灯笼找了一夜,都快急疯了。” “天上有街市吗?那天,跟爷爷上街,街上可热闹了，还有那么多好吃的，好玩的。爷爷给我买了一个肉包馍,吃着真香啊!现在想起来还流口水呢！” “有的。听奶奶说,地上有的,天上都有。天上过一天,咱们得过一年。他们天天上街赶集,天天过年,天天都吃肉,多美呀!” “那从南到北的一长溜白烟就是银河了。听奶奶说,那河里的水可急可大了。你们看,银河东岸一溜有三颗星,中间那颗亮的是牛郎,两边两颗暗的是牛郎挑着的两个孩子;河对岸的那颗明亮的星星就是织女。他们被王母娘娘分隔在银河两岸,相望而不能相见,真让人着急呀!” “王母娘娘这个老妖婆真是太可恶了!就像黄世仁他妈!” “听奶奶说,牛郎和织女还相互扔了信物。牛郎扔了一个牛梭头,他劲儿大,一下子就扔到了织女的跟前了。看,织女旁边的三颗小星星多像一个牛梭头呀!织女扔的是个织布梭子。因为カ气小,扔的离牛郎还有很远呢。看,那四颗小星星多像是一个梭子呀!” “奶奶还说,每年七月七,王母娘娘才准许牛郎织女见一次面。那一天,喜鹊都飞到了天上,搭起了鹊桥。牛郎织女就在鹊桥上相会。因此,七月七日那天,人间就看不到喜鹊了。” “看,北边还有七颗亮亮的星星。大人们说是北斗星,是专为迷路的人指方向的。听奶奶说,那是七仙女所化。七仙女白天织缎子,晚上还要为人们指方向，真难为她们了” “还有南方天边的两颗明星。看,上边是一颗大的,下边是一颗小的。奶奶说,这是大瓶灌小瓶。大瓶中的水把小瓶灌满了,水就流出来了,流到人间就要下雨了,因此,大瓶灌小瓶时,三天内有雨。如果是小星星在上,大星星在下,那叫小瓶灌大瓶。小瓶里的水灌不满大瓶,就不会有水流出来,地上就要干旱。” 说着说着,就迷迷糊糊地入了梦乡。我的身子竟然轻飘飘地飞了起来,像在水中游泳ー样,一直飞到了天上,变成了一颗星星…… 我的童年的天空多美啊！每当回想起来总有一种甜蜜的感觉！我多么希望现在的孩子们也有一片如我童年时侯那样美丽的天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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