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绵阳江油武都至平武扇铁沟的涪江大峡谷,全长约40公里,如果从观雾山脚下的武引算起,峡谷共长大约37公里。它分别由二郎洞、唢呐峡、二郎峡、喇叭峡、平驿峡、石门峡组成。人们常常提及的涪江六峡指的就是它。峡谷内的风光秀美,是非常令人神往的地方,峡谷内的很多景点都隐没于两岸的群山之中,如大家熟悉的观雾山、藏王寨、太白洞、灯笼桥等……。但是,由于峡谷内群山绵延,峡谷相连,当地人都不能区分具体的六峡,所以我权且称它为涪江大峡谷。 穿越涪江大峡谷绝非易事,沿涪江逆流而上进入群山的怀抱,那是需要体力和耐力的付出。尽管5.12前那里有一条山径直抵扇铁沟,但那残缺、怪石峋嶙、不断爬升的山路不得不叫你汗流浃背。特别是从北城到倒马坎的八公里行程,峡谷内山体壁立,谷道狭窄,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其实说穿了,穿越涪江大峡谷,就是对体力和耐力以及胆识的一种检验,是对人的坚毅的进一步锤炼。5.12强烈的震撼掠过大峡谷后,这里发生了桑田的变化,山体重创,植被剥落,道路阻断,通衢沦为天堑……。记得今年的六月二十八日,我和一骑友欲从扇铁沟穿越涪江大峡谷,一过平驿桥便遭遇绵延不绝的石阵,在崩塌的山体前我们怀着极度的无奈,遗憾地打道回府。从此,峡谷的神秘时时扰动着我的心,我发誓那怕孑然犯险,我也要把峡谷一探究竟。因此,震后穿越涪江大峡谷就成了我追求的一种夙愿。在一种深深的企盼,一种极度的渴望,一种难耐的等待,一种时刻的牵挂中,终于盼来了灾后连续数十日晴好的天气。于是在二00八年十二月二十日,我再次背上行囊,跨上爱车,踏上了穿越涪江大峡谷的行程。 告别武都,横过观雾山,跨过武引的泥泞,很快便来到峡谷重创的大山脚下。望着大面积崩塌的山体,目睹路旁醒目的警示牌和通行管制时间表,你会感到一种潜在的危险。看看码表,我显然不在通行的时间内。但我心里明白,要穿越涪江大峡谷,时间是保证成功的第一要素,于是我违规强行闯入禁行的路段。不管路面如何坑洼泥泞,如何颠簸,只是疯狂的向前。这一路,看路面的时间少,注视山体的机会多,神经高度警惕,不敢稍微懈怠。终于,在我变成泥腿子,山泥爬满车身的时候我长长地嘘了一口气。越往前走,道路愈发艰难,加之目前武引库区的村民悉数迁徙,道路严重失修。同时,由于扇水路(水口庙至扇铁沟)的开建,很多爆破的碎石从大山的腰际滚落到原本就艰难的山道上,危险和步履维艰的通行条件,无一不阻碍着你前进的步伐。在一座山腰的施工标段,我远远地见山下路边有人值守,当我和他笑脸相迎,他起身欲叫我停车的时候,我却疯狂地冲了过去。在耳旁呼啸的山风中,隐约听到对讲机急促的喊话声……。很幸运,我侥幸安全地走过了这一段,其实我知道,我的这种安全是建立在值守人员焦急、担心、责任的关爱中,心里深深的感到内疚。相去不远便是江油的北城,它是江油的北大门,属边远山区,东邻江油市永胜镇,南连江油市武都镇,西接江油市大康镇和北川县,北临绵阳市平武县响岩镇,所辖10个行政村,58个村民小组,属高山和深丘地形,境内最高海拔2100多米,最低海拔540米。由于5.12的破坏和武引库区的移民,如今这个乡镇府所在地,只有两幢破败的平房和躺在涪江中的索桥凄凉地坚守在那里。 车过北城约五公里,壁立的峡谷和交错的峰峦在雾霭中朦胧地站在你的面前,一种未知让你又颇多的遐想,但我更多的是一种企盼,一种成功穿越的愿望,因为我知道,崩塌的山体上,那“路”非亲临者是难以想象的。往里走,峡谷变得愈发深邃,阴霾的天气给峡谷增添许了多阴森恐怖的成分。北城过后的峡谷中已是绝对了无人烟,鸦雀无声,寂静得叫你毛骨悚然。起伏的山道开始变得千疮百孔,崩落的岩石零星的洒落在荒草丛生的山路上。接近倒马坎,巨石列阵,车辆就根本无法骑行了。大约两百米后,一巨石截断了道路,我被迫弃车翻过石墙探路。仰望左侧,松散突兀的山崖在头顶虎视眈眈地俯瞰着你,右侧悬崖下,轰鸣的涪江奔流而去,两岸的峭壁相距很近,近乎遮天蔽日,前后的道路布满巨石……,除了涪江的咆哮,峡谷内死一样的寂静,一切生灵好像都在这里消失了。孑然身处让人毛骨悚然的氛围中,真的有一种阴森的恐惧从心底爬出。我是一个喜欢猎险的人,追求的就是一种刺激的快感。但在这种境地,我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中医的五行及正邪、阴阳之说。实际上,那是一种祈求,是希望自己的正气盈贯,邪气不侵,再进一步说,那本质上就是一种怕,发自心底的惧怕。大约800米的翻越后,我站在了倒马坎最大的崩塌山体的边缘,进退的拼搏在寂静的峡谷里竭尽地展开。我默默地站在那里,任冬日的山风凛冽地吹拂,最后,我毅然返回停车处,扛起山地车,踏上了险象环生的艰难穿越。 走进巨石密布的山路,靠的不再是骑行技术了,体力和耐力便成了穿越峡谷的必备条件。开始我还可以扛车在石上前行八九米远不休息,但不到百米,每前进两三米就得扶车喘息,且汗水不住地顺着面颊滑落在山石上。越往前走,突兀巉岩相伴,崩塌的山石更加巨大,每一步都得先将山地车撂上去,然后人再爬上跟进,如此往复运动,体力剧烈的消耗。不一会儿,两个胳臂就开始酸胀,腰部也因变形的用力疼痛难忍,同时,过度的疲劳还导致双腿不由自主的颤抖,浑身感到乏力。有时候在巨石的围裹中,那真是前无可进之路,后无半步退却之处,你不得不弃车攀岩探路,而后再回头想法挪动车辆。此时此地,真的非常渴望有个朋友能相互扶携一把,共同征服这令人恐惧的艰难险阻啊。 翻出巨石的包围,又进入到连续的碎石滑坡地段,陡峭的斜坡,人要站稳在上面都十分困难,一不小心人就随碎石向谷底滑去,要携车趟过,那更是难上加难。期间,我两次因脚下石块松动滑向谷底,我被迫左手抓地,右手紧握座包,利用右脚蹬采残留的树根控制了下滑,不过我左大腿外裤仍然被扯开了线缝。更糟糕的是,在翻越巨石的时候,我随巨石在不经意中爬升了高程,当艰难的挪动到了举步维艰的时候,这才发现我已把山地车运送到了根本不能行走的半山腰了。我站在山上观察良久,发现百米开外的山下有一石阵一字形排开,估计那应该是山体崩塌滚落的岩石,也是我必须再次穿越的乱石堆,乱石堆下才是以前的山道。根据当时的地形,我前后都无法斜线下到那条路上,无奈之下,我只好双手正面提车,把山地车当拐棍,垂直向山下挪动。其实操作很简单,就是先把山地车尽量朝山下放置,然后再小心挪动你的双腿,接着再往下放车,人再跟进,如此往复而已。下到乱石堆里,我的双臂累得根本不想提车了。我坐在巨石上,拿出干粮补充体力,岂料一阵强烈的山风横扫过来,当时感到上面的山体有小石和沙粒的运动,一阵惊恐把神经绷到了极限,我翻身把背包甩上后背,狼狈地,不顾一切地扛起山地车向乱石堆外冲去……。当我到达石阵的边缘回眸一看,狂风仍在呼啸,但滑坡体并没有再度崩塌,虚惊一场。 在艰难的倒马坎,我遭遇了狭窄的悬崖峭壁,原来的山路已崩塌到谷底,坠入涪江,而今的悬崖边,仅能容纳一人侧身通过,稍不留意,那后果便是粉身碎骨。为保险起见,我用山地车在那狭窄的悬崖边猛砸,看它是否能承载相当的重量,而后快速地跑了过去。 走出这不到一公里的最艰难的路段,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我站在悬崖边歇斯底里的狂吼了一通,一是为成功穿越涪江大峡谷,二是为了抚慰那曾经高度紧张的神经,三是为了释放那颗压抑的心灵。说真的,穿越这样的峡谷说不害怕那肯定是假的。一个人面临重重危机,经历生死的考验他还能“煮酒论英雄”,气吞长河,那他定非凡人!我用相机珍藏了倒马坎那段峡谷后,便飞车离去,又几经曲折我才得以顺利走出涪江大峡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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