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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第1146期 姐夫的大学梦 文/姜诗兰 姐夫瘦瘦高高的个头，戴着副金边的近视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一副斯文样。往那儿一站，不认识的人一定会认为姐夫不是老师也是什么机关干部。 考上大学一直是姐夫的梦想，可是他高考屡考屡败，复读三年，一次比一次分低，最后只能选择放弃复读，回家跟姐姐结婚。 记得姐夫跟姐姐订亲那年，我才上小学三年级。 有一天中午放学，一到家门口，满地的鞭炮红纸屑。进了院子，姐夫穿戴整齐站在院子里，蓝色的中山装穿在他身上显得有些严肃古板，一脸的青春痘，鼻梁上架着一副老式黑边的眼镜，镜片后面，那双眼神看上去没有一点儿订婚的喜悦，整个人看上去没精打采的样子。 姐夫家跟我家是在一个村，是一墙之隔的好邻居，又在同一个生产队，双方父母关系处的很好，他们一直想做儿女亲家。 姐夫高三那年，双方家长一拍即合，他们也不先征求子女是否同意，找村里算命的瞎子掐了一个好日子，就开始忙碌订婚的事情来。 姐夫高考在即，当然十分不情愿订婚，躲在学校宿舍里不肯回家，他父母亲自到学校宿舍，软磨硬泡，姐夫没法只能回去应付一下。 自从订婚以后，姐夫没有再去过我家，偶尔在上学的路上遇见，姐夫也当我是个陌生人，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擦肩而过。 我父母时常也暗暗聊天发愁，姐夫马上高考了，听说他成绩一直很好，万一考中了大学，肯定会不要姐姐了，虽然亲家母胸脯拍的啪啪响，可是谁又能保证不会发生变化呢。 姐姐成天坐在家里纳鞋底，我偷偷问姐：“你愁吗姐？万一人家考上了大学甩了你怎么办？” “就他那个鬼四样，满脸青春痘，我还看不上他呢！” 其实姐很在乎姐夫，订婚时，饭桌上，我注意到姐边吃边朝邻桌的姐夫偷偷看，然后羞涩的满脸通红，我就知道，姐看中了姐夫了。 三十年前能考上大学就是人生中值得很开心的事了，捧铁饭碗，吃国家饭是人人梦寐以求的事情，考上大学，甩掉农村户口对象的例子太多了。我闺蜜的哥哥订婚三年，结果大学录取通知书一到手，立马翻脸不认人，人家女方哭哭啼啼的赖在他家里几天也没有用。 我也喑暗替姐担心，求菩萨保佑姐夫千万别学陈世美。也许姐夫的考场运气不好，平常成绩很好的他，听说一到考场就晕场，初次高考仅仅差五分与梦想擦肩而过。 不服气的姐夫第二年继续复读高三。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考北大清华的学生不是好学生”，姐夫像所有的学子一样，不甘于平庸，因为他知道，要想跨出农门，只有靠艰苦努力，奋发进取，才能让他平凡的人生发出耀眼的光芒。 每天，天刚亮，只要有人经过他家门口，都能听到他朗朗的读书声。 夜晚，当整个村庄都沉睡了，他还在挑灯紧张奋斗，一个寒冬下来，姐夫的手面上布满了冻疮，创口贴缠绕满了十只手指。 有时候我从他家门前经过，总会轻轻的溜到院子里，躲在他家窗户边，替姐姐朝室内偷窥，每次都见他捧着厚厚的书本，坐在竹椅上，聚精会神地边读边用笔画画。心想，这么认真，今年应该能考上了吧。 六月中，高考前一天，一大早，妈妈特为裹了一些粽子，让我给姐夫送去，我拿着粽子对姐夫说：“吃一个吧姐夫，祝你这次高中。”姐夫对我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也许真的如老人言，人的命天注定，姐夫第二次参加高考时，听说他考试考到一半竟然头发昏考不下去晕场了，只能选择放弃。 家里人都劝他别上了，不是大学的命。可是姐夫还是不撞南墙心不死，他保证，再复一年，考不上就认命。没办法，家里人东借西借，再次让他复读，我们家的人也没有以前紧张了，好像注定了姐夫会考不中似的。 “命里有时总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果然第三次高考，姐夫还是没能通过，没办法只好认命，乖乖的回家跟姐姐结了婚。 现在，姐夫的儿子在泰州也上高二了，明年就要参加高考了，姐夫放下手头的一切，在泰州买了学区房，他天天陪着儿子一起学习到深夜，星期天专门请老师补课，他把他没有完成的大学梦寄托在他儿子的身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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