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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婆仙人掌树 碗窑有蛮多仙人掌，大概是背山朝阳面水比较适宜 生长吧，插哪长哪，节节高。有一贫瘠山坡地一溜 儿齐刷刷的长成一条带，多半是落花结籽滚落到哪 就长到哪啦，粘着点土便生长，给点阳光便灿烂。 有时断枝趴地，稍接地气，节骨眼就抽出嫩芯，横 着、歪斜着都长，村人就送两字——“臭贱”，这是 瓯南闽语的直译，不顺耳倒是褒义词，隐含坚强， 有旺盛之生命力的意思。都说无心插柳柳成荫，这 叫无心栽掌掌成树。村人喜欢，仙人掌便成了“村树 ”。一部分影射古村数百年来艰难生存的历程，有水 有土，便有碗有瓷的烧造传承，简约而厚重，自强不息。      特别抢眼的是半岭马厝的两株仙人掌树，巴马寿星一般老，一公一婆，耳鬓厮磨，朝夕相依，高5.6米，幅宽达6米。因为老，所以称“公婆”，因为高、大，便称为“树”。乡村旅游热了后，便成了古村景区的一处网红打卡点，“哇塞，见多仙人掌，没见过仙人掌树诶”！游客惊叹，咱也见多不怪。都说文字来自生活，我在《碗窑有约》里称之为“仙人掌树”，在送稿中国（北京）民族摄影出版社，老师二审稿时把“树”字圈了红圈，标了箭头作征求删去状，为此，我在样书空白处作了如何高如何大如何老的注明，言明称之为“树”一点也不为过芸芸，费了周折。有一点力争的理由是，我始终认为一“树”乃点睛之字，只因“公婆仙人掌树”，都如村头的老香樟，映衬古村一段沧桑史。   “摆渡”了下，此类为仙人掌科植物单刺仙人掌，属肉质灌木或小乔木类。老株常具圆柱状主干，分枝开展，呈倒卵状长圆形或倒披针形，橘黄色花朵，很好看，也耐看，这朵凋零那朵开，花期四至八个月。一到花开满树，那是绚烂一村，象风走了八千里，忘了归期，招蜂引蝶无数。也许生长在碗窑的气候环境里吧，不知是否有别于它地，也不是那么大半年一直是花期，但一年是有两次开花期的，一般是清明后至五月份盛开一次，再是中秋节上下的十月份盛开一次，每次到最后一朵凋谢差不多要一个多月，秋天里结果，叶掌倒挂着也能开花。仙人掌种类很多，这种肉质灌木或小乔木类的，印象里生长在滇缅一带的多，记得汪曾琪《昆明的雨》里写到的云南的仙人掌倒挂着也能开花，咱碗窑的就是，这种阅历很亲近，读来便也亲切： “我的那张画是写实的。我确实亲眼看见过倒挂着还能开花的仙人掌。旧日昆明人家门头上用以辟邪的多是这样一些东西：一面小镜子，周围画着八卦，下面便是一片仙人掌，——在仙人掌上扎一个洞，用麻线穿了，挂在钉子上。昆明仙人掌多，且极肥大。有些人家在菜园的周围种了一圈仙人掌以代替篱笆。——种了仙人掌，猪羊便不敢进园吃菜了。仙人掌有刺，猪和羊怕扎”。在滇缅一带及昆明呆过一段时间，知道有类似高株的，一般围种代替篱笆的都是低冠的。碗窑地乃至浙南地带没有他般习俗，不认同仙人掌能辟邪，只是有到端午节时挂些艾草吧，有一点不甚明白，方圆百里地，也未见类似高大仙人掌树，唯独碗窑地彼此情有独钟？ 仙人掌树的厚皮上，寄生了许多苔藓、杂草，年轮的皱褶里读出了流年的沧桑，嫩青的叶掌开过花后，来年便慢慢干瘪、收实、趋圆，变成枝干，然后在新枝干外又长出新叶掌，左右上下节节攀，直到承受不起，便会自然断落，因为枝干都嘎嘣脆，没有主心骨，有时节外生枝太过茂盛，雨风天负荷过重便会折断。枝干未老皮先老，看似干瘪的灰色老皮，内里却青嫩，水水的。其实灰色老皮是抗晒的保护层，为了更好地锁住储存枝干的水份，更好地输送到最外围的掌叶。一般树类植物靠外皮输送水份，而仙人掌树整个树干都是水做的，要是能“拧”干，估计也只剩一层皮渣。一瓣落到厝顶瓦片上的掌叶，晒着晒着倒抽出了芯，自身的水份储备够它存活许久，好比老树上一株离了根的石斛草，咋晒也不干。剪下一株枝叶做成插瓶景，弄些小沙土，三五月忘了喂水还是那么青且饱满，不蔫！意志够顽强，但身芯却很脆弱，便是仙人掌树的个性了。 “公婆”老了，生病了，2017年，算是公株吧，得了病害，主干根部严重溃烂，重度倾斜，危及游客安全，婆株也萎靡不振。这种“文保”级的仙人掌树，废了是不行，我们决定替它做一次外科手术式抢救，问题是满树是刺近身不得，要命的是一旦把整棵枝干放倒在地，稍有不慎恐怕就嘎嘣脆断成几截了，思来量去，便搭了吊架，用葫芦吊吊将起来，削去烂根腐肉，几成截枝，从新植入新土，消毒给养，再做了支撑架，不久便又勃勃生机，又开出了花。还是“臭贱”喔！ 仙人掌，外刚内柔之心。据说，在造物之初，仙人掌是世界上最柔弱的东西，她娇嫩如水，稍一触碰便失去了生命。上帝不忍，在她的心上加上了一套盔甲，坚硬如铁，上面还带有伤人的钢刺。从此，再也没有人能看到仙人掌之心了，凡是接近她的生物都会鲜血淋漓。很久之后，有一位勇者受其所伤，便要铲除这“恶物”，剑出刀落，仙人掌成了两半，从中流出却是绿色的液体。原来，那是被封存的仙人掌之心，由于无人了解其中的寂寞，化成了滴滴泪珠。如是一般，大概是人们习惯喜欢赋予世间事物种种美好或悲催的神话故事吧，譬如树很老了便有了树神，碗窑仙人掌树，吮吸了“仙人”之气了吗？有了树神吗？顽强的彰显符合村树的神旨吗？ 仙人掌的进化，梳理了自身的“弱性”，环境适而生存，掌叶尖而硬的刺，抵御了栖树动物和人类的摧残，为了更好保护自身，还藏了许多“暗器”，表皮里肉眼看不见的小毛刺，手一触摸立马便有小针扎感，一处、二处、麻麻有，类似徒手触摸了工业石棉后的感觉，是很不容易处理的，你不去伤害她，便相安无事，或许世间事物，一面卑微的生存表象下，必定有另一面尊严里的守护吧。 人们赋予仙人掌的花语，除了寓意坚强外，还有一层温暖且刚毅的爱，坚贞不渝。两株公婆树偎依相伴，相濡以沫，携手抵御风雨，这份坚贞，古厝老墙烙下印证。 公婆仙人掌树，是碗窑的村树！ - E N D - 碗窑有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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