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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政开了一间旧物回收的网店，人们有不想要的东西就可以在网上给他留言，约好了时间后，阿政就会去收取并给物品的主人很少的一点钱。人们挺喜欢这种方式，过去走街串巷收旧家具、旧衣服的讨生活的人几乎消失了，旧的物品只好扔掉。现在有了阿政这个小网店，自己用过的物品有了一个归宿，还能换回一些钱，颇有孩童时期卖旧报纸时的感觉。 逐渐的有些人就和阿政熟了，人们都知道他这行当赚钱，却也并不晓得他的渠道。现在的人们更封闭了一些，也没有人关心阿政收来的这些物品存在哪里。如果有人问起来，阿政也只是笑笑说，混饭吃、混饭吃。人们也就不再多问了。 有一天阿政收了一个非常陈旧的藤条箱，主人家并没有收阿政的钱，只是说这是祖上留下的，现在老人都没了，便不想放在家里，不然难免睹物思人。阿政道过谢就和男主人把箱子搬上了车，箱子里并没有装东西，却特别沉重。阿政系好安全带准备发动汽车的时候，一只肥手搭上了他的车窗，紧接着就出现了一张油腻大叔的脸。 “小伙子，车里那箱子，卖给我吧，”那油腻的脸上堆着笑，只是肥肉实在多，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我家里有老人，特别想用老物件。” “不行啊，大叔。我这箱子是拉回老家给奶奶用哒，不好意思哈。”说完，阿政就发动了汽车。那油腻男一看阿政态度坚决就也没有继续纠缠，目送着小货车消失在人群中了。 阿政开着车没有回自己的住处，而是一直向着郊外开去。城市的边上有一座山，很久以前人们还去山里拜山神祈福，现在的光景就全不一样了，大部分的山头都圈了起来变成了景区。景区里修了步栈道和观景台，一到周末就会有大批的人们来到这里休闲玩耍。阿政开到了山脚下并没有进景区，而是沿着景区外的小土路继续向山的深处进发。 不一会，阿政就把车停下了。这里是一个荒废的村子，满目的残垣断壁。村民很早就都搬到城市里去居住了，村里的土地也都出租完毕，村子就变成了动植物们的乐园。阿政用一张大的包袱皮把藤箱打点好，从车里又弄了一条绳子捆扎结实，然后他背起来就向树林的深处走去。山里的天黑的早，刚刚傍晚十分，四周的山就黑压压的围拢过来，阿政从小在这里生活，也并不害怕。走了一小会，远处就隐隐约约有灯光，阿政知道这是奶奶在等着他。 阿政想，奶奶一定很开心，因为他今天收到了这么好的藤箱。想着马上就能吃到奶奶烧的晚饭，阿政更加快了脚步向着灯光走去。 阿政奶奶住在那个废弃的山神庙里，村子里的人都下山了，奶奶死活不肯走，说山神庙一定要有人来看着。村长没办法，除了定期把出租土地的钱给阿政之外，平常也派村里一些中年妇女来送些东西，倒也平安无事。 阿政腾腾腾几步就跨过了已经没有门的山门，穿过正殿就是奶奶住的屋子了。阿政捧着箱子三两步就来到了门前，掀起帘子大声说道：“奶奶，您看我……” 话还没有说完，阿政愣住了。奶奶的小屋里还有一个人，正是白天那个拦车的油腻中年人！奶奶看见阿政进来，忙欠身跟那人说道：“这是我的孙子，这么大了还是慌慌张张的。”中年男人还是满脸堆笑说：“不碍的，不碍的。” “奶奶，我……”阿政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傻孩子，还不把东西放下，去洗把脸，咱们一会吃饭。” 阿政没有办法，把藤箱放在了门后面，他特意放的离那个恶心的胖子远一些。出了屋子，阿政从水缸里舀了一盆水，狠狠的洗了一把脸。天气还是有些热，阿政干脆脱了上衣擦洗起来。尽管在屋子的外面弄得水哗哗的响，可阿政还是听到了奶奶和那胖子的对话。 “这么说，您就是为了这箱子来的？”这是奶奶的声音。 “正是，正是，还希望您成全，成全。”胖子好像在求奶奶。 “你知道，这个箱子可能会害了你？”奶奶的声音有些严肃。 沉静，周围的鸟儿都不叫了。阿政也轻轻的放下了手中的毛巾。他悄悄地摸到了门边，正想有所动作，就听到奶奶说：“既然你坚持要，就拿走吧，只是……”奶奶话还没有说完，一阵旋风从屋子里刮了出来，给阿政掀了一个跟头。阿政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看见奶奶站在门口摇着头，轻轻的叹气。 阿政披着衣服，扶着奶奶进屋，奶奶给阿政端上来几个小菜一大碗米饭。阿政刚想说些什么，奶奶又去到厨房给他拿来特意留的、香喷喷的红烧肉。阿政也真有些饿了，用手捻起一块肉就丢进了嘴里，奶奶看着他脸上也有了笑意。 “奶奶，为什么把藤箱给他，我看他可不像什么好人！”阿政嚼着肉，嘟囔道。 “他根本就不是人。”奶奶幽幽的说，边说边又给阿政碗里夹了一块肉。 阿政听奶奶这么说，猛的放下饭碗，说：“奶奶，那我们还不追上去除了这害人精。” 奶奶摇摇头，把小咸菜的碟子向孙儿的面前推了推，问道：“哎，它也是不容易的。高楼大厦越来越多，山里哪还有清净修炼的地方？” “那它要这藤箱有啥用，也不能吃。” “现在山川河泽的灵气越来越少，它也只能靠搜集一些古物上的，维持着啦。” “奶奶您怎么替它说话？”阿政有些不满。 “是啊，是啊。它也没干什么坏事，不是嘛？”奶奶说完，挑了挑油灯，灯火明亮了起来。 阿政还想说什么，奶奶说：“快吃吧，吃完明天咱们还得干活呢。早点休息，最近星辰逆行、动物异动，怕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第二天中午，阿政猛然坐了起来，他自从跟奶奶修炼以来从来没有睡过这么久的时间。阿政摸着自己的头，感觉有些昏沉沉的。他起身下床，发现奶奶不在家，屋子和院落打扫的干干净净，山神前的香炉是新添的香，灶上锅里还有余温的饭菜。阿政找不到奶奶感到很慌张，赶紧给城里的三叔公打电话。接到电话，三叔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山神庙。他脸色严峻的前前后后走了一番后，拉着阿政在院子里坐下了。 三叔公拍了拍阿政的肩膀说：“政伢子，你奶奶应该是回不来了。” 阿政不知道怎么，眼泪就吧嗒吧嗒的滴落下来。他从小被奶奶养大，现在突然说奶奶不在了，好像哭真就成了唯一的选择。 三叔公也一边叹气一边摇头说：“我早劝过她，放弃吧，哎……” “奶奶。”阿政哭的更伤心了。 过了一会。 “政伢子，别哭了。”三叔公扳着阿政的肩膀郑重地说，“同样的话，我今天再问你一遍。你是要继续做下去，还是过普通人的生活。” “我要做下去。”阿政哽咽道。 “好！”三叔公从脖子上摘下了一个玉佩递给了阿政，说：“拿着这个，把奶奶教给你的话，再给我背一遍。” “故天地有正邪二气，”阿政挺直了腰板郎朗背诵道，“故天地有正邪二气，邪若侵正，则毁天地人伦；正若压邪，则正亦邪矣。吾辈当行天道，调和均匀，使天行有常，正邪不犯。然天道轮回，变幻莫测，吾辈亦需勤加修行，务不负天下苍生……” “阿政爷爷，阿政爷爷，你接着讲啊。”坐在阿政腿边的一个梳着双马尾的小丫头晃着他的腿说。 “是啊，是啊，最后奶奶去哪里了呢？”一个虎头虎脑的胖小子问道。 “奶奶啊，”阿政抬头看了看夜空，说道：“奶奶告诉我们，现在该去睡觉啦。” 两个小娃怏怏的被阿政哄回了屋子，不一会就睡着了。阿政独自躺在院子的躺椅上，仰望着漫天的星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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