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冯光海||母亲，我恨你

昵称70808387 2020-0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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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我恨你

文/冯光海

阿国是我邻村人，爷爷奶奶去世早，没给阿国的父亲留下什么遗产，只给他留下了一个地主的帽子。尽管他人勤手巧，但由于这顶帽子也没人愿意嫁给他。

实行生产责任制以后，阿国承包了一块土地，勤快的阿国家庭收入不断增多，人们也不再看重成分，直到五十多岁才与一个寡妇组成新的家庭。由于没有生育能力了，两口就商量着买个孩子（由于计划生育政策，再加上传种接代的观念深入人心，当时邻村有很多人买孩子），他们尽其所有花捌仟元买来了阿国。两岁的阿国给这个家庭带来了欢乐，妈妈很是喜欢，变着花样给他做好吃的。可是，在阿国来到这个家的第二年，妈妈却因病出世了。阿国的父亲大哭一场，从此也没再续弦，孤独地把阿国拉扯大。

没有母亲的阿国在村里抬不起头，受尽了欺负和调侃。可能有一些好事的大人在聊天中，无意当着小孩子的面说阿国是花了八千元买的被他们听到了。于是，村里调皮捣蛋的小孩子给阿国起了个绰号“八千元”。有一次他们在学校里把阿国叫“八千元”叫的不耐烦，就和那位同学吵了起来，其它的人都跟着起哄，那个同学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先动手打了阿国，阿国的力气大，反过来把他给打了。那个被打的同学就哭着跑回家，不大一会儿家长就找到学校，当老师的面骂阿国是野种。

此事深深地刺痛了阿国的心，跑回家问爸爸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爸爸告诉他，那是他们骂人的话，不要当真。还对阿国说，他们骂他们的，你学你的习，以后的社会要看自己有没有知识，有知识的人生活的要好些，为了你的将来，要好好学习，听老师的话，多忍让他人，不要与他人计较，打一下，也打不死你，骂一句也骂不痛你，何必与他们一般见识。我以前也和你说过，古代韩信是军事才能出奇的人，可就是不愿意与无赖争锋，一个无赖让韩信从跨下爬过去，韩信就爬过去，如果韩信怒了，把那个无赖杀了，自己就会惹一身麻烦，说不定以后，也不会成为王爷的。阿国，你现在忍受了气，将来也许会成为将军的；在阿国父亲的谆谆教导下，阿国不再说什么，阿国的父亲才把阿国送到学校，见到老师，阿国的父亲毕恭毕敬地对老师说：“给您添麻烦了。”老师说：“阿国是个好孩子，哎！有的家长的素质太差，你别介意。”

从此之后，老师知道有的学生欺负阿国后，也管教那些学生，阿国更加努力学习，成绩一路飙升，慢慢地名列前茅，阿国与同学的关系也渐渐改变，阿国的朋友也变多了。上了初中后，有几次学期考试阿国都是全年级的第一名。

就在快要考高中的时候，阿国的父亲突然得了重病。一天夜里，父亲把阿国叫到床边，有气无力地对阿国说：“我不行了，孩子，你真的是我花了八千元买的，当时你的亲生父亲说你的妈妈跟着别人跑了，是他无力抚养才卖你的。我不能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里，你老家是云南的，我死后，可云南寻找你的亲人。”说完阿国的父亲就去世了。阿国痛苦万分，在村里人的帮助下处理完父亲的后事，就辍学跟人到外地打工了。从那时起，阿国的心里多了一个恨，那就是恨她的亲生母亲，为什么弃他而去！打工的生活实在不易，可生活的艰辛让他过早地成熟，但是，他从没有动过去云南寻亲的念头。

过几年，阿国通过自己的努力，在一家企业干到了高管，有了固定工作和稳定的收入，也收获了的爱情，并在深圳安了家。在与妻子恋爱时，他从没有说过他的妈妈，当妻子问他的家庭时，他只说自己是一个孤儿，每当妻子追问他怎么成了孤儿时，阿国总是沉默不语。

结婚后，阿国有了儿子，儿子需要有人照顾，妻子总是说要是你有妈妈该多好！也不至于咱妈一个人为我们受累了！每当妻子说出这样的话，阿国只是无奈的笑笑。有一天阿国的心情比较好，妻子又聊到他的身世，阿国才慢慢对妻子说出了实情，妻子听后难过地流下眼泪。妻子以前做过宝贝回家的志愿者，知道大多数宝宝离家是被拐卖的，就劝阿国别恨妈妈，还劝阿国去寻找一下自己的母亲，并说现在老人年龄大了，他们有能力也有义务来赡养老人！还对阿国说自2009年全国建立打拐DNA数据库以来，依靠DNA比对技术已为600多位受害者找到了自己的亲人。若有人需要通过检测DNA寻亲，只需要带上本人身份证，到当地具备采集条件的公安机关采集血样，登记住址、联系方式和所寻亲人即可，就劝阿国到公安系统去采一下血，阿国在妻子劝说下到公安系统采了血样。接着，妻子又劝他到宝贝回家寻亲网上登记，阿国说等几天再说吧！妻子知道，阿国的那个心结还没有打开。

一天阿国正在上班，突然接到宝贝寻亲网一名工作人员打来的电话，说让他去北京参加一个节目，说有一个母亲在找儿子，她要找的儿子情况与阿国相似，希望阿国来北京参加节目，看看是否是他的母亲。阿国寻思，也许妻子说的对，也许自己是被拐卖的，就同意了。回家后对妻一说，妻子满口答应，就和阿国商量着一起去北京，如果那个人真是妈妈，他们就把妈妈接回来一起生活。

阿国和妻子来到北京的等着我的大厅，工作人员把阿国安排在一个小厅里，让他的妻子与儿子在观众席里坐下。不一会，一名头发花白的妇女从台下向台上主持人倪萍大姐走来，这名妇女不知是急的，还是有其它原因，两鬓湿湿的贴在脸上，看起来很是疲惫，但是两眼却非常有神，岁月的风霜在脸上刻下的沟壑却掩饰不住她曾经的美丽，身上蓝白花的衬衫已经洗的有些泛白，却很整洁，裤子也是那种过时的款式，脚上的布鞋倒是很吸引人，看来这名妇女很勤劳，心灵手巧。

当倪萍问这位大姐你要找什么人时，这位妇女说她叫张凯月，先不告诉要找什么人，她先说说她的事，于是整个大厅静静的，都在倾听她诉说。

原来这位妇女的家在云南一个偏远农村，她有个小学同学叫严良，在班里学习很好，是她的崇拜对象，她们的关系一直很好，是小一起长大的，后来，严良考上了一个师范生，毕业后又回到本村任教，在七十年代，那时他的工资也很少，他的家庭里有兄弟五人，还有三个姐姐，严良就把工资拿回家补贴家用。她与严良的关系本来就好，又在同一个村经常见面，联系就更加频繁，慢慢地谈起恋爱。在周边地区他们是自由恋爱第一人，他们的恋爱遭到了家人的反对，张家的生活相对舒服，而严家生活相当困难，尽管家人反对，但也挡不住年轻人爱的火花，两个人终于克服重重困难步入婚姻的礼堂，婚后的幸福生活使他们脸上充满着欢乐的笑容，欢笑过后，柴米油盐才是真正的生活，严良是一个有责任心的人，他时时想着家庭，想着她，想着怎么才能进一步增加收入来改善家庭的生活条件。当严良在思考这个问题时，香格里拉开始搞开发，严良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为了改善家庭的生活条件，严良通过与她商量，选择辞职下海，并很快办理了离职手续，然后随着打工大军去了香格里拉，开始她也跟着去了，不久因为怀孕就带着挣的钱回到家里，严良自己留在那里继续打工。

有一天，严良家里突然接到了一封电报，严良的姐姐与哥哥就匆匆去了香格里拉，过了十多天才回来，回来后大家哭着把事情向她说严良出事了，有一些人惦记上了严良的钱，把他给谋害了，现在已把严良的后事处理完了，怕她受不了，没有早告诉她。她一听到严良没了，立即昏死了过去，众人通过抢救，醒过来如痴人一样呆坐在那里。她的娘家人也得到了消息，都赶到过来，看到这种状况都不放心，就把她接了回去。过了几天，娘家人见她好点了就对她说，严良没有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打掉吧！她一听就翻了脸，立即跑到婆婆家，扑在婆婆的怀里大哭。这时婆婆家人也劝她，以后自己一个人带孩子很累，还是劝她听娘家人的话，把孩子做了。她坚决不同意，认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严良留在这个世唯一的念想，这也是我们相爱一场的结晶，严良不能白来到这个世上，必须保护好。她坚持把孩子生下的信念无人阻挡。在孩子即将出生时，由于当地的风俗是没有丈夫的人，不能在婆婆家做月子，也不能在娘家做月子，严良的姐姐只好帮着她在他们的承包地里搭了窝棚，她的月子就是在那个窝棚里度过的。严良的姐姐也有家，不能总陪着她住在窝棚里，有时晚上就有一些不怀好意的人来到窝棚旁捣鬼，半夜里把她惊醒。

在惊慌惊恐中把月子做完，她就回婆婆家住了，一个女人带着孩子过的确很辛苦，等孩子过了二周岁，她才同意改嫁，通过媒人介绍，她改嫁给了李武良。结婚半年后，她发现这个李武良对孩子不好，背着她经常打孩子，还有赌博的习惯，她觉得和这样的人没办法一起生活，就提出离婚，但李武良不同意，她离婚决心已定，从此就回娘住了。为了满足孩子的健康成长的营养，她只好把孩子寄养在姐姐家，自己去广州打工，李武良一看留不住她，就等她打工走了去她姐姐家要孩子，她的姐姐不给他，李武良就威胁她的姐姐，她的姐姐没办法只好让他把孩子接走。那个年因为代通讯不发达，姐姐也没有办法把李武良接走孩子的信息传递给她，只好等年底回来后才告诉了她真相，当她去李武良家接孩子时，李武良告诉她孩子走失了。听到这个消息她感觉天塌了一样，一下子就晕倒了。姐姐连忙把她送到医院，救醒后放声大哭。从此，她踏上了漫漫寻子路。为了找到孩子，做过乞丐，捡过垃圾，后来听人说孩子有可能拐卖到了东部沿海地区，她就到深圳、厦门等地边打工边找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