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惠芳
雪中的石像
这一座石像，站在墙角
衣袍，黑且硬
像一个赋闲的人
几百年前
石匠们围绕着他的前身
打磨着他的后世
忽然，从前的白
相似的白，飘了下来
父亲
被风刮走的父亲
被风送了回来
九十岁的父亲戴着老花眼镜
翻阅最后一张发黄的报纸
整版的字，被他的手指
磨去了笔画
又起风了
九十二岁的父亲被风刮走
风声中，父亲只有两岁
火烧云
戈壁滩上的天空
是一块自留地
云，去一半，是滂沱大雨
云，留一半，还是云
戈壁滩的太阳好野
归屋了，还要点一把大火
烧荒
戈壁滩的太阳迷糊了
把白云当成野草灌木
一把火，烧了
天空没有一点灰烬
古村落的屋顶
猿人褪了毛，成了人类
茅屋褪了毛，成了瓦屋
饥寒交迫的人
患了寒痧
刮痧，背脊由红变紫
由紫变黑
乌黑的瓦片
不再畏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