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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9.田冬青ll充满凶险的童年时光◎“墨语杯·童年旧事” 主题有奖征文

 昵称70808387 2020-07-10


充满凶险的童年时光

田冬青

又到了草长莺飞的季节,疫情的阴霾也渐渐散去,公园里的人逐渐多了起来。许多孩子在追逐着风筝奔跑,看着他们轻盈、快乐的童年时光,我的思绪也随着他们的笑声、叫喊声越飘越远……

我的童年是在很偏远的小山村度过的,小到县级地图上都很难发现它的影子。四面都是群山,一条河流横贯其中,夏天大雨过后,就能听到河水咆哮而下。但更多的时候是潺潺流水,现在回想起来,总能想到“小桥流水人家”的诗句。大人们在河边洗衣服,孩子们光脚丫在河里玩耍。从小我就性格沉静,只喜欢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有时躺在大青石上,听着溪流声、鸟鸣、虫叫,现在想想,比音乐厅的交响乐都要动听。采一把野花,和各种声音一起,渐渐地就进入梦境。我想,“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美妙也不过如此吧。

慢慢的,长大了,上学了,住校了,眼界宽阔了,可是再也找不回当年的心境了。

记得有人说过:长大不易,生活处处充满凶险。我不知道说这句话的人是不是也有和我一样切身的经历。

当时冬天取暖就靠蹲在宿舍地上的一个近似于圆柱形的用砖头和泥土混合垒起来的泥火,下面比较粗一些,上面稍微往回缩了一点。做工精细一些的话,就像现在的陶制工艺品。不过,大部分时候更像是粗糙的超级大水桶。三间大的教室,两排铺板搭建的床上,挤满了三十多个孩子。“挤满”这个词在冬天是有温度的,山里风大,冬天的大风有权利改变一个人的行走方向,你想往前走,它偏要扯住你的衣襟,往后推,或者让你偏离一定角度。当然还要啪啪抽打你的脸。晚上,又要撕扯被塑料密封起来的窗户。大风的肆意妄为让这间大屋子冷如冰窖,地下的那尊“泥菩萨”早已“闭目修炼”。此时幸亏有“挤满”这个温暖的词语。一群小女孩自有办法,我们两个人一个被窝,把另一条被子盖在上面,以背靠背的方式互相取暖。灾难来临时,总是无声无息。有几次,我们宿舍差点全军覆没。记得有一次,天还黑着,有一个同学起来小便,一下床就直接摔倒在地,这一摔,惊醒了许多同学,大家都感觉头疼恶心。高年级的同学有经验,她们知道是煤烟中毒,赶紧大声喊起来,我们都知道煤烟中毒的严重性,厉害了要死人的,一个个赶紧起来,有几个严重的同学是在大家的七手八脚下生拉硬拽出外面的。我记得有两个靠墙的同学口吐白沫,脸色白得像涂了一层面粉。后来老师们把我们安顿好,这几个同学也不知道老师们用了什么办法,总之最后有惊无险。第二天我们全都活蹦乱跳了。在当时单纯幼小的心里,只关心结果,不在乎过程,只是记得我们又能牵着手去教室上课,又能形影不离地去食堂吃永恒不变、难以下咽的饭菜。现在想想,也许因为我们远离父母,老天爷都不忍心再来欺负我们一把,只是开了一个玩笑而已,提醒我们生活中,凶险无处不在,要处处保护自己。经历了几次一氧化碳中毒,等成年后,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当时只有一个目的,将来的家,一定不用生火的方式取暖!


冬天有可恶的煤烟,秋天的灾难更让人刻骨铭心。

记得有一年秋天,烂秋雨把整个秋天下得一塌糊涂,首先是教室多个地方漏雨,紧接着宿舍滴滴答答下起小雨。我们把铺盖都卷起来,摞到不漏雨的地方。床上地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盆子。教室无法上课,宿舍无法睡觉,学校只好放假。可连日的阴雨,导致河水暴涨,河上没有桥,以前的搭石早已淹没。这条河又是我们四五个小村庄学生回家的必经之地。看着浑浊的泥水奔流而下,我们和老师比这条河还要心急如焚。后来,有水性好的几个男老师,带着绳子,冒着生命危险,游到河对岸,其他老师把着绳子另一头,我们攀着双手勉强能握住的麻绳,在老师的护送下,跌跌撞撞过了对岸。平时看着不太宽的河流,此时简直是二万五千里长征。河水冷得刺骨,心紧张害怕地缩成一团。双手使劲抓着绳子,头高高扬起,生怕一松手,一低头,就会与世隔绝,与这些污浊之水奔流而下。过河后,也没有可替换的衣服,就拖着沉重的湿漉漉的衣服回家了。二三十里的山路,等到了家里,湿寒之气也许已经侵入五脏六腑。也许这就是现在经常腰腿疼的原因吧。可是环境、时代强加在我们身上的这些灰尘,每个人都无力反抗,只有默默承受。在我们幼小的心灵里,早已埋下自强不息的种子,我们这代人很少会有因为生活的不如意,去寻死觅活,因为我们知道,一个人生活下来有多么不易。

等我后来也为人师,也在母校任教,每年开学,总有许多孩子哭喊着想妈妈,甚至有的想偷偷溜回家。我就又想起当年寄宿上学的情景。时过境迁,尽管这时的条件已经好了许多,当年的河上架起了坚固的桥梁,没有了趟水过河的凶险;宿舍房屋或翻新或重建,没有了狂风之夜的担惊受怕;虽然依旧是泥火取暖,但是都配备了烟筒,只要稍微小心一些,也就避免了中毒的危险。我想不出这些孩子们为什么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曾经数次把自己的经历讲给孩子们,有时也会引起他们的共鸣,但更多的时候是不以为然。突然感觉自己成了祥林嫂,赶紧把这些喋喋不休封存在记忆里。遇到不如意时,有时它是一笔财富,提醒我再大的困难也会成为云烟;但更多的时候,它是一根刺,带着这些伤痛,我跌跌撞撞走过了半生。

再稍微大点,也许老师也看到我们这些山里娃可怜,有许多孩子连县城都没有去过,老师们就组织我们摘菊花,勤工俭学挣钱,然后带我们去了一次省城太原,去了著名的晋祠公园。


菊花灿烂在九月下旬,摘完了,拿到钱估计就是十月下旬,等我们到太原时应该是深秋初冬时节了。前一个晚上,整个宿舍基本没有合眼,被大山封闭了整个童年的我们,实在想象不出太原是什么样子。有到过县城的同学说,反正人很多,就和我们学的《晏子使楚》中说的一样,摩肩接踵,还有好几层的大楼呢!当时我就默默地想:那么高的楼,刮大风时,会不会有摇摇欲坠之感;下大雨时,最上面的一层会不会漏雨,会不会到下面几层避雨?最上面的人如果站在窗户边,会不会真有“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的惬意……这么多的猜测,我一个也没有说出口,一来怕同学们笑话我没见过世面,更主要的是,我觉得问了她们也未必懂得。听着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我迷迷糊糊睡着了。梦还没有飞到太原,就被老师们的吆喝声喊醒:“赶紧起床了,洗漱,吃点东西。半个小时后出发!”东西在昨晚已经收拾妥当。

我记得背了一个母亲缝制的用各种布料拼接的花书包,好像只装了几个从家里带的自己烤的干馍馍。我们在老师的或推或拉下,爬上了大卡车。老师们为了我们,真是煞费苦心。所有老师把边,把我们挤在中间,马槽上加固了好几圈很粗的绳子。出发时,天还没有大亮,深秋时节的凌晨,气温估计在零度左右,我们都穿了厚厚的冬衣,依然抵挡不了侵入骨髓的寒冷。在车上就听老师说第一站要带我们看看地下商场。一路上,我们都在构想地下的商场是什么样子的。

到了大约十点左右,我们终于来到了向往已久的大太原,下车后排好队,走了好长时间,才在一座楼前停下。走下一段楼梯,就看到了猜测了一路的地下商场,没有我们想象的阴暗潮湿,到处灯火通明,商品多的看不过来。老师带着我们在商场走了一圈,整个商场大的不得了。我们这群人的出现,引来了众多关注的目光,有几个老太太居然说我们是马戏团的,问我们在哪儿演出。从商场出来,身上暖和了不少,大家彼此看看,再看看街上的行人,才知道我们和人家真的格格不入。就是那些年轻爱俏的老师和人家一比,也瞬间成了土包子。又走了几家商店,快中午了,大家吃了自带的干粮,大部分同学和我一样,带了家里自己做的干馍馍或饼子。有几个跑校的同学带了几个煮鸡蛋,看着他们优雅地剥着被挤压地看不出形状的鸡蛋,心里羡慕不已。即使到现在,我也总认为煮鸡蛋是妙不可言的美味佳肴。简单吃过东西就到了闻名全国的晋祠,但是说实话,我除了记得几棵老槐树和一些塑像,其它的一点印象也没有。

晚上大约九点左右才回到学校,洗去一路风尘,在疲劳、自卑、满足、新奇中,整个校园很快就沉沉入睡了。我的童年也沉沉睡去。



作者简介
 


田冬青,教师,1971年生于山西太谷县,爱好诗歌,2015年尝试写诗。太阳谷诗社会员。诗歌偶有发表于《三晋都市报》、《晋中日报》《汾河》、《乡土文学》等。2016年在全国书香三八征文中,获得一等奖。诗歌作品也偶有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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