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世纪早期的欧洲文学与诗歌格外璀璨。在英国,诗人柯勒律治和华兹华斯开创浪漫主义流派,接着拜伦、雪莱、济慈大放异彩;在德国,晚年的歌德出版巨著《浮士德》;在俄国,普希金与莱蒙托夫创作的浪漫主义诗歌传诵至今。 在当时的法国,有一位诗人却显得格格不入,像是一个异类,还被称为「恶魔的诗人」。他的代表作刚出版时,时人认为有伤风化而被告上法庭,他因此遭到罚款并被迫删除其中的几首诗。 可是在他死后,他深刻影响了兰波、魏尔伦、马拉美等法国大诗人,兰波更是称他为「诗人中的国王,真的上帝」,他还被视为象征派诗歌与现代文学的鼻祖。 这位诗人就是波德莱尔,那本被告上法庭的代表作,叫《恶之花》。
19世纪早期的浪漫主义诗人,乃至古典时代的几乎所有诗人,都会在诗中寻找慰藉,这种慰藉要么来自于天神、上帝,要么来自于爱情或自然之美。 因为,即使现实生活是不堪的,至少在诗歌中,能找到静谧惬意的空间,能被若隐若现的神谕所喂养,或者仅仅舔舐到一点爱与善也足矣。 比如,济慈在《明亮的星》这首诗中写:
可是,波德莱尔却在诗歌《告白》中说:
这种话在当时的诗界,真是一种石破天惊之语。波德莱尔也是人,也有自己的快乐与悲伤,也有自己想要追求的慰藉。但是他眼中的世界,充满着毒蛇、亡灵、尸骨、坟墓,世间所有的污秽缠绕、裹挟着他,带他沉入痛苦之中。 可是,就是在这些阴暗的事物中,他看到了美,看到了诗神。 他说:
在他看来,那些书写善良与纯真的浪漫派诗人,那些歌颂青春和爱情,享受美好大自然的诗人,就像是谋生的街头卖艺者,或者是唱诗班的孩子,歌唱着「从不相信的赞美诗篇」。 而波德莱尔心中的诗神,像是赤脚在冬夜流亡的孤者,他的双肩冻痕累累,口袋空空,饥寒交迫。 但是,波德莱尔是如此珍爱着他可怜的诗神。因为,那是真正的,独属于自己的美。在他看来,美不仅存在于善中,越是肮脏罪恶的土地,就越能生出娇艳的花朵。 诗歌,让「恶」开出了花,而「恶之花」,即是对恶的反思,对恶的觉悟。 波德莱尔所见到的恶,就是将现实中虚伪的,华丽的外衣剥去后,露出赤裸裸的内心。这颗心一方面充满着欲望,想要得到满足,另一方面,魔鬼与死尸等一切丑恶围绕在周围,将精气消磨殆尽。 波德莱尔的思绪在诗中挣扎,他一边揭露,一边抵抗,一边振奋,一边沉沦。这不就是现实中我们每个活生生的人所面临的境遇吗? 在浪漫派诗歌中,诗人们刻意隐去了内心痛苦的挣扎,或者将自己坦然交付给天神和自然,仿佛以此就可以置身天堂之中。可雨果说,波德莱尔从地狱而来。他不去描绘上帝的荣光,而是在诗歌中全然地放纵、全身心置于痛苦和忧郁之中。体会「恶」,反思「恶」,从「恶」中寻找救赎。 正是这种态度,波德莱尔把人们从上帝的怀抱,从大自然的虚幻中拉回到现实的泥土中来。「恶之花」之后,诗歌乃至整个文学,都呈现出另一面景观,这面景观,就是从恶魔身上寻找美的影子,从腐朽中照见神奇。 正因为如此,波德莱尔并不是一味地怨天尤人,在丑恶的世界兀自沉沦,他的诗作,从地狱而来又超越地狱。在诗作中,他发现了自己眼中的「美」,他找到了自己真正的诗神,他离天堂最远,却成为了「真的上帝」。 正如他在诗中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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