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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炕听瞎话 | 黑龙秃尾巴老李的传说(三)

 家在黄岛 2020-07-10

围炕听瞎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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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炕听瞎话儿征稿

诸位看官,您可听说过瞎话儿?所谓瞎话儿,就是我大黄岛方言对民间传说故事的称呼。在那个没有路灯、没有电视的年代,每到晚上,小孩子们都喜欢围在炕头上,于火焰跳跃不定的煤油灯下,央着祖辈们讲一些皮狐子精、牛郎织女、黄大仙娶亲等等瞎话儿,一时之间,仿佛置身于古怪离奇的幻境里了,听着害怕却是上瘾......征稿邮箱:jiazaihuangdao@163.com

黑龙秃尾巴老李的传说(一)

黑龙秃尾巴老李的传说(二)

黑龙秃尾巴老李的传说(三)

文/王玉来

图/牛鸿志

四、得信显灵

就在这年春天,山东大旱,三个月没下一滴雨,整个胶东赤地千里。老百姓种不上庄稼,只能无所事事,翘首望天。沙沟村也不例外,田野里没有一棵绿苗。本村及周围村的百姓早已按捺不住,不少人来撺掇李老汉夫妇赶紧给黑龙捎信下雨。黑子娘说:“眼看三月三就要到了,那天我就给儿子捎信。

等到三月三这天,天气特别晴朗,一点没有“雨纷纷”的意思。听说黑子娘要给儿子捎信要雨,十里八乡的百姓都来了。人山人海,摩肩接踵。种地的带着期盼,做生意的想趁机发个小财,玩杂耍的趁人多献艺弄口饭吃,还有许多孩子们来凑热闹,特别是不少年长的老人也来见证奇迹。

族长李员外主持仪式,场面格外庄严隆重。这李员外论辈分是黑龙的爷爷,今天头戴黑色礼帽,一身黑色长袍,脚穿一双黑色白沿万里鞋。香案排好,烟雾缭绕,李员外站在最前面,率领全村德高望重的老人组成了祈雨方队,阵势真不小。随着李员外一声“祈雨仪式开始,磕头”,祈雨方阵齐刷刷跪倒在地。李员外又说“又请李家母亲(为什么李老汉不来送信呢?因为他砍了黑龙的尾巴,人们怕他出来黑龙不高兴),上香”,黑龙母亲拿出三炉香,早有人接过来,燃着后在香炉里插好,随着三柱香上香烟飘起,李员外又说“请李老爷静听,送信”,李家母亲并不下跪,立在黑龙神位前,念叨:“黑子听好,家乡干旱,乡亲祈求甘霖一场,今日午时若是下得大雨来,乡亲们就记你大功一件,三日后送你供奉,决不食言。”随着袅袅香烟飘升,李母连念了三遍。

此时已近中午,风向由北风转为东北风,乌云开始由天空东北角急速飞来,风起云涌,乌云一层叠加一层,越来越厚,眼看大雨即到。祈雨的人双手合十,仰望天空,仍在不断祈祷。看热闹的人知道大雨马上就来,早已撒开脚丫往家跑去,做生意的赶紧收拾商品,装箱盖雨布。搞杂耍的急忙将猴子拴好,手忙脚乱地收拾道具。此时,沙沟村上空乌云已经布好,气温开始下降,人们感觉身上突然凉了,周围树木在风中不断摇曳,天色暗了不少。看热闹的、做生意的和搞杂耍的已经跑得无影踪了,只有祈雨的老人还在龙王庙屋檐下继续着。

又一阵风吹来,乌云很厚,压得越来越低,高个子大有伸手能扯到一把云彩的感觉,天又暗了好多,风小了,紧接着一个闪电,天地间瞬间亮了,乌云里似有黑龙翻腾,紧接着一声炸雷,大地都被震动得晃动了,人们赶紧用手捂着双耳,也不敢看天空了。随着第二道闪电和响雷,“扑扑扑、啪啪啪”大雨点子急速坠落下来,雨点落到地上冲起了地面上的尘土,空气里立刻弥漫着尘土的味道。随着雨点增多和落地速度加快,雨点很快连成了线,空气里随即有雾气弥漫,朦朦胧胧,再也看不了多远的距离,只听见哗哗的雨声。

再一个闪电,接着又一个雷,但雷声小些了,云彩不再像先前那样黑了,有些白茫茫的感觉,但是很低很低。雨点也没有先前那样大了,雨点成线,密织成片,天空如一个大筛子扣在了沙沟及周边村上空,细细地飘洒着甘霖。雨下得不大不小,与其说是浇淋,不如说是润泽。

干涸的土地皱纹没有了,好像一下子有了生机。树木也好像苏醒过来,绿叶开始闪亮了。祈雨的人们紧绷的心放松了,如石头落了地,脸上都挂上了笑容,嘴里不停地念叨“多谢李老爷赐雨,多谢李老爷赐雨”。这场雨一直下了两个时辰,祈雨的人们跟李家母亲说“他娘,雨够了,够了”。李家母亲这才朝天空摆了摆手,随即云彩渐渐淡了,雨越来越小,一会儿雨停云散。

三日后,凡是周围村庄下着雨的都来到龙王庙,拿着纸香,带着鱼肉,全部送上了供奉。从此,秃尾巴老李神威大增,整个胶东都在传说着他显灵赐雨的神奇故事,一直传到今天。当然,秃尾巴老李的神奇故事并未到此结束。

五、缔结姻亲

据李家后人说,大约清朝时期,秃尾巴老李可能已近成年,其母亲将近六十岁了,身体渐渐不支,觉得自己去日不多,但黑子未成亲这事一直挂在心上,看着人家的孩子都结婚生孙子了,她心里这个着急呀!急归急,她知道儿子是龙,不似平常人家孩子,可以找个媒婆去差不多的人家提亲。自己儿子是配龙呢?还是找个姑娘婚配?自己也拿不定主意。配龙的话自己管不了,那倒也省事。如果需要找个姑娘婚配的话,当娘的肯定得出面操办。

李家母亲拿不定主意就去找族长商议。族长说:“这事难办,我活这么大年龄,见过的世面也不少,就是这事没遇到过。我觉得你还得捎信给孩子,让他自己拿主意。”

李母觉得族长说的有道理,就带着三炉香去龙王庙了。来到黑龙神位前,燃上香,香烟开始缭绕飘散,她就站在儿子神位前开始诉说心事:“儿啊,你如今也该成年了,看着人家孩子成亲的成亲,生孙的生孙,我和你爹也替你着急。我们渐渐老了,还不知在世上有几日,就剩下你这块心事了。娘呀觉得你也该成家了,如果是要配龙的话就由上天和龙王做主吧,我也省了这块心事;如果是要娶哪家姑娘的话,那就告诉我,娘替你做主就是了。不过你得先投我个信儿。”就这样,李母来回叨叨了三遍,这才起身回家。

到了晚上,李母做梦:黑子回来了,已经长成了大人模样,还是黑黑的,但是高高的,壮壮的,近看犹如黑塔一样,煞是威风。儿子就站在炕前里,跟母亲说:“娘,都是孩儿不好,还让娘操心。龙王说我生在人间,人间必有亲事。我相上了莱疃村王员外的三小姐,娘可于这月初八差人去提亲,她家人自然应允。到时娶回家中,在家给她设一神位,我俩神位拜堂即可。”说完,从身上摸出一包东西放在在炕上,然后磕头离去。

李母醒来,还记得梦中之事,说与老伴听,李老汉似信非信,但是在炕上找到了那一包东西,打开一看,黄色绸子布里包着三条“黄鱼”(金条)和一片龙鳞。李老汉这才确信无疑,老两口就认真地合计起来。

李母说:“今天就是六月初六了,先准备一些被褥,把西间炕收拾干净,再找人把窗用红纸封好,把墙也用红纸贴贴。明天是薛家庄大集,你再去置办一些鱼肉和茶酒。你再约他舅舅和大姑等几个亲戚来咱家见证。初七我就安排媒婆去提亲,初八雇上轿子将新娘迎来成亲。你看看还有什么漏落的吗?”

李老汉用烟袋边抽烟边静静地听着老伴的安排,觉得安排得很周到了,只有一个疑问,说:“挺好的,可有一样,王家三小姐能答应吗?王家能答应吗?毕竟她是活生生的大姑娘,咱儿子是龙,是神,如何婚配?”

李老汉这么一问,老伴也糊涂了,回答不上来,但只说了一句:“你就按我说的办就好。”李老汉也不多言,找人安排干活去了。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初七早晨,李老汉推着独轮车赶集去了。李母找来村西头徐家媒婆前来商议提亲的事情,来之前徐媒婆并不知道提亲的事,但是不敢怠慢,放下家务活一路小跑就来了,气喘吁吁地闯进了门:“他大娘,你累死我了,有什么事老嫂子尽管吩咐。”

李母先是倒了一碗开水给媒婆,笑着说:“不急,不急,他婶子先喝口水歇歇。我把事儿跟你慢慢说道一下。”接着就把儿子要迎娶莱疃村王员外三女儿的事儿说了一遍,媒婆听后面露难色,说:“老嫂子,我给左邻右舍当媒人好多年了,临近的十里八村都认识,说成的媒多得数不过来,可是老嫂子您家这事不太好办呀,昨天薛家庄薛铁匠家差我去王员外家给三小姐提亲,我亲眼见着那三小姐,长得那真是杨柳细腰,面若桃花,昭君再世,知书达理,可就是不同意出嫁。老嫂子你也知道,薛铁匠的儿子人才出众,在外做生意,可以说是郎才女貌,门当户对,但是王家三小姐压根儿没看上。再说,咱家大侄子不是凡人,如何婚配?这事儿王家断不可能答应,您还是别让俺出丑了。”

李母陪着笑脸,劝道:“他婶子,事儿如果好办就不用劳您大驾了,谁不知道您这把嘴儿的厉害,死人都能说活了。前天晚上我儿子托梦那是真真的,您看还有这龙鳞为证。嫂子也不能让你白跑腿不是。”说完拿出龙鳞和一锭银子。

媒婆儿急忙将银子拿回,藏在兜里,又双手捧着龙鳞看了一会,说:“老嫂子,咱有言在先,为了您的事儿我跑跑腿儿,磨磨嘴儿,都不要紧,这是份内之事。但如果好事儿不成您可不要怨俺无能呀。”

李母拉着媒婆的手,拿出两根“黄鱼”放在炕上,安慰着说:“你就放心去提,成了我请您喝喜酒,不成不怨您。这两根金条作为聘礼你捎着吧。”媒婆这才用布包着龙鳞和金条去了。

再说莱疃村王员外三女儿王秀凤,今年正好十八岁,真是“女大十八变”呀,她姊妹三人个个秀色可餐,模样俊俏,人见人爱。大姐二姐都已出嫁,家里只剩下三小姐待在闺中,要说模样这三小姐真如其名,尤其出众,说是女中之凤也不为过,一张白皙如雪的瓜子脸不用施粉,两道细眉如弯弯双月,一对大眼睛似清泉闪烁,顾盼生辉,身材窈窕,走路如杨柳轻摆。不说沉鱼落雁,也是花见花开,妩媚动人。

周围村的大小伙子人人垂涎,有的说“能娶到家甘愿当牛做马”,有的说“能娶到家过一天也今生无憾”。不少人家差媒婆提亲,可这三小姐愣是都没有看上。那年代,十八的闺女不出阁的话,以后就不太好找婆家,眼看着人家的闺女都一个个嫁了,王员外夫妇也十分着急,前两天还有王家屯的来提亲,王员外真想替闺女做主,可女儿宁死不从,弄得老两口干瞪眼没有招儿,心想什么时候能把三女儿嫁出去就没心事了。   

这三小姐自从知道黑龙为家乡降雨的事情后,对黑龙崇拜得五体投地,佩服的不行不行的。父母每次去龙王庙上香,她一定要跟着,在父母许愿的时候,她也跪在一边,闭着眼睛,双手合十,默默许愿,有几次都出神了,等父母叫才起来,走的时候还频频回头,恋恋不舍,这可能是她与黑龙有缘的原因吧。

初七这天早晨,三小姐和父母正在吃早饭,一家人还说说笑笑。饭后不久,父母在收拾饭桌,三小姐在当门间刷碗。突然“哗啦”一声响,碗被打碎了。母亲还说:“这么大了,还不会加小心,怎么把碗打碎了?”急忙过来看,见女儿不省人事,躺在地上,当娘的慌忙大喊:“闺女,你怎么了?她爹快来!”

王员外快步过来,让老伴把女儿揽入怀中,掐人中,抚胸口。仍不见苏醒,王员外急了,跑着找郎中去了。等到郎中来,又是试鼻息,又是翻眼睛,又是号脉,最后摇了摇头,说:“闺女已经走远了,准备后事吧。”老两口放声大哭,将女儿抬到炕上,母亲给女儿梳妆换衣服,已成了泪人。王员外无奈,只能顶住悲痛,找邻居帮忙料理。

正在王家忙着料理后事的当口,徐媒婆来了,她一到门口就听说了三小姐突然离奇猝亡的消息,她是谁呀,脑子转的太快了,一个提亲的新招儿立即在心里就有了。她急匆匆跑进屋,扯开她那会唱戏的嗓门,找了个高调,大声哭了起来:“哎呀呀,哎呀呀,三小姐我来得晚一步呀,你说你去享福也不能这么着急呀,就不能和俺多少说上几句分别的话吗?”她真是个好演员呢,刚哭了几句就眼泪哗哗的,拍打着地面,那真叫一个悲痛欲绝呀。秀凤娘觉着媒婆话里有话,就拉她起来:“她婶子起来吧,孩子走都走了,也哭不回来。怎么说俺闺女去享福去了呢?”

媒婆急忙起身,用双手扑拉了一下两个膝盖,拉着秀凤娘就到了里间炕上,也没经央及,就盘腿坐在人家炕头上,从怀里掏出一个黄布包,“秀凤娘,你看看这是什么?”秀凤慌忙接过来一看,吓了一跳,只见包里是一片金光闪闪的龙鳞,更加诧异了。徐媒婆说:“老嫂子你听我说,是这么这么回事。”她就把黑子娘去龙王庙送信,黑龙托梦,黑子娘委托提亲的事儿说了一遍,最后说:“老嫂子,富贵在天,人各有命,孩子跟黑龙前世有缘,今生有份,你就随了孩子的愿吧。”

王员外也过来了,听说此事,也只能答应了,说:“她婶子,事已至此,就按你说的办吧。”徐媒婆说道:“依我看,这丧事就不办了,明天初八是个黄道吉日,让老李家前来迎娶如何?”王家夫妇连连点头称是,媒婆见好事已定,就掏出两根金条和龙鳞放在一起,说“这是黑龙亲自带回来的聘礼和信物,你们收好。明天就等着花轿吧。”

第二天,李家按照习俗雇上了花轿和吹鼓手,一路吹吹打打前来迎亲,王家早给三小姐换了大红棉袄,由族人扶到花轿中,李家热热闹闹迎接到家中,将黑龙和三小姐的神位放在一起,就算拜堂了,听说拜堂完毕后有人看见一道红光飞出,让一团乌云接走了,黑子爹娘知道大事已办完,儿子接儿媳走了,就安排人将儿媳遗体葬入祖坟无话。

文/王玉来

黄岛区铁山街办人。笔名山泉。坚定于杏坛,寄情于山水,仰慕山的高度,羡慕海的深度,以书为友,笔耕为乐,静心找寻生活中的美和快乐。

图/牛鸿志

教师。作品曾获第十届全国美展山东展区优秀作品奖。山东省青年画院画师。微信号:HuaLaoShi1226(花关索)。

投稿:jiazaihuangdao@163.com

主编:jing1qiu(静秋)

排版:jing1qiu(静秋)

校稿:裴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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