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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图笔会 | 玉罕

 家在黄岛 2020-07-10

第 

9日

10月

截稿

文/丁明霞

        蓝天白云。一架波音客机穿过云霄,商务舱的最前排,坐着一位西装革履,风流倜傥的中年建筑师,旁边还有他的助手小林。这位建筑师名叫陈良诚,他此行的目的是来寻找他当年的故人。

       上个世纪70年代,高中毕业的陈良诚在“到农村去,大有作为”的号召下,从上海来到了中国的南方边陲——云南的西双版纳。入乡随俗,来到西双版纳的陈良诚,被当地人们称为阿诚。

        西双版纳是个美丽的地方,这里终年高温多雨,植被四季常青。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植物是风尾竹和高大的椰子林。西双版纳是少数民族傣族生活的地方。尤其是傣族的女孩子,一袭筒裙,身段窈窕,走路婀娜多姿。常常让阿诚看得着迷。

       周日傍晚,阿诚正坐在一家叫“思念”的普洱茶馆里和青春靓丽的表妹一起喝茶。一位美丽温婉的傣族女孩儿吸引了他的目光。那女孩儿,一头茂密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披散在肩上,正一手托茶盘,一手将茶杯小心翼翼地递给顾客。她的纤纤玉臂,洁白光滑。当阿诚望向她时,她似乎有所感觉地回望过来,一双大而明澈的眼睛充满深情,尤其是她那富有柔性的腰身,走动时似在舞蹈,风情万种,让人心动。 

       这位漂亮可人的女孩儿名叫玉罕,年仅16岁。玉罕父母早亡,她与年长的爷爷相依为命,住在傣族的寨子里,人们都喊她阿罕。因为城里来的知青很多,村长发现了商机,在镇子上开了一家普洱茶馆。年轻貌美的阿罕就在茶馆里打工。每逢周末,这里还要举行舞会。茶馆的人满满的,俊男靓女很多,生意很不错。

        几乎每个周末,阿诚都要来这家茶馆。美丽的阿罕能歌善舞,不少的青年男子都喜欢她。当然,阿诚也不例外。渐渐地,两个人就熟稔了起来。一日,阿诚早早来到茶馆。“我下个周末想和朋友去玉龙雪山,能给我当导游吗?”阿诚笑着探寻似地问道。“行,我得跟村长请假,还得跟爷爷说一声。”阿罕愉快地答应了。周末到了,他们如约出发了。远远望见玉龙雪山,云雾缭绕。阳光照射下才见座座山顶白雪皑皑,犹如一条巨龙。见此情景,阿罕给阿诚讲起了玉龙雪山的故事:传说纳西族的男女相恋之后,若是家人反对,则会双双去玉龙雪山殉情,传说殉情之后他们所到的地方犹如天堂,出行都是骑的老虎,吃穿均是锦衣玉食。阿罕把这个传说讲得生动有趣,阿诚听得津津有味。他们游览了冰川景观、云杉坪草甸景观、原始森林景观、蓝月谷水景等。返程途中两人在聊天时,阿罕对阿诚说,“你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慧眼,和你一起,我看到了最美的风景。”阿诚搂着阿罕的肩说:“在我眼中,你就是最美的风景。”   

        有一晚,阿诚呆在茶馆里,直到阿罕店里打烊一起结伴回家。当他们一前一后穿过一颗繁茂的凤尾竹时,月光柔柔地照着前面的小路,阿诚拉住了玉罕的手,瞬间,阿罕感觉有一股电流由手心传到了心脏。然后他们两个都变得默不作声。这样手拉着手,肩并肩,阿诚把阿罕送回了家。自那以后,他们就变得更亲密了,阿诚病了,阿罕会放下一切,悉心照顾他。

         时光荏苒,两年已过,阿罕成为大姑娘了!村长的儿子看上了美丽善良的阿罕,在阿罕路经的小路上,披着毛毯向她求爱,但深爱阿诚的阿罕,拒绝了村长儿子,村长一怒之下就辞退了阿罕。阿诚去茶馆不见阿罕,当他找到阿罕,听说了此事,他深情地吻了单纯美丽的阿罕,失业的阿罕坚定了自己的爱情。

         1978年,知青运动在云南爆发。 

         1980年,知青开始返城了。临行前,阿诚与阿罕依依惜别,阿罕把一支钢笔插在了阿诚的胸兜里,泪流满面,她说:“阿诚哥,别忘了我,要经常给我写信......”阿诚也哭了,他叮嘱阿罕:“耐心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回到上海的阿诚,进入学校继续学习,在回城的前两年,他还和阿罕保持着书信传情,但后来,写出的信都被退了回来。因为学业紧张,他就跟阿罕中断了联系。三年后,阿诚考入了清华大学,然后出国深造,成为国内建筑行业的佼佼者。 

         十年过去了,而今的他已经娶妻生子,住在宽敞明亮的高楼大厦里。一天夜里,不知怎得,他梦到了玉罕,玉罕笑盈盈为他沏茶“阿诚哥,请喝茶!”他想抓住她的手,和他说说话,但是玉罕却转身走了。他急忙喊着:“阿罕,阿罕......”然后就从梦里醒来了。

         1995年,我国决定在云南举办世界园艺博览会,阿诚要参与园艺博览会的设计和建造。他飞抵云南,在工作之余,决定去探访一下久别的阿罕。他买了一个漂亮的翡翠手镯,打算送给玉罕。可是他来到了玉罕所住的寨子,却怎么也找不到玉罕了,村寨的人摇头说没有这个人。当年的茶馆也已经改头换面变成农家乐了。难道是嫁到外地去了?阿诚疑惑着,失望极了。

        阿诚没有死心,多次打听阿罕的消息。功夫不负已不负有心人。一天,他和小林走在崎岖的山路上,碰到了当年插队的一个老知青。从老知青的口里他得知有关阿罕的一些事情:待他走后,有好多的人都来向阿罕求婚。但是阿罕都一一拒绝了。有一个傣族小伙子爱上了阿罕,当夜幕降临,小伙子就换上干净衣服,披上毯子,怀揣手电筒,抱着琴,来到阿罕住的竹楼下拉琴,用委婉的琴声倾诉爱慕之情,召唤阿罕姑娘下楼幽会。那小伙一连拉了七天琴,都没有打动阿罕。村寨的人都把玉罕当成一个怪物,说她坏话,投以白眼,刁难她或者打她。被逼无奈的阿罕到处搬家,后来阿罕的爷爷死了,阿罕就独自一个人生活。七年前,村寨发生了瘟疫,村子里的人不少都感染了,村长怕传染,把这些感染上瘟疫的人都赶到山里去了,阿罕也在里面。那位有点儿佝偻的老知青指着前面的大山说:“就那里,应该都死光了吧!好可怜!”

         阿诚得知这一悲惨的消息,如五雷轰顶。他从身上掏出了那个买给阿罕的翡翠玉镯,潸然泪下。当年与阿罕在一起看傣族人婚嫁的时候,阿罕曾笑言,爱自己的男人必须送她一个翡翠手镯,她才嫁给他。而如今阿罕居然已经不在了。阿诚抹了一把泪水,由小林陪着,失魂落魄地向那片山坡走去。

         走着走着,阿诚远远地望见了一个山洞。好像还有一个人,怀抱着一捆干草,蹒跚地走着。近了,只见那人衣衫褴褛,干瘦如柴,乱蓬蓬的花白头发上沾着草丝,依靠在岩石上歇息。这还有人活着!阿诚加快脚步前行,向那人打听阿罕。那人听说阿罕的名字,目不转睛地打量着眼前的阿诚。她告诉阿诚,当年,她和阿罕都染上了瘟疫,和村寨的人被赶到这个大山里,阿罕心肠好,她尽心尽力地照顾我。她去山里找到了一些药草,给我们服用,有的人不肯吃,陆陆续续都死去了,有的人吃了却活了下来。我就是被阿罕救活的,此后我们俩就一起过活。阿罕一直在等她上海的男人,常常看他写给自己的信。阿罕说有一天,那男人会带着翡翠手镯来娶她。”

      “阿罕在哪里?我能见见她吗?”阿诚有些激动而迫切地问那阿婆。

      “就在里面!”阿婆的手指向洞里,“不过,现在她病了!”阿诚走进洞中,只见在一张简陋的竹床上躺着一个头发蓬乱,面色苍白的女人,双眼紧闭,眼窝深陷,身上盖了一条脏兮兮的床单。阿诚喊了一声“阿罕!”就跪了下去。睡梦中的女人被惊醒了,“谁呀?”她有气无力地问,然后伸出干枯的手,乱摸着。“我是阿诚!我回来了!我带着你想要的手镯,回来了!”阿诚无比愧疚,一边违心地说着,一边把手镯套在了玉罕的手臂上。“阿诚,我日思夜想的阿诚!”女人摸着冰凉的手镯喃喃自语着。

      “你的眼睛怎么了?”阿诚哭泣着问道。

      “去年,阿罕去井边打水,这里有个年轻人遇见了野象,阿罕为去帮他,在把野象打跑了以后,不小心失足,摔下了坡,回来后,她满身是血,她的眼睛也看不见了。”阿婆在阿诚身后叹息着。

      “我要把你带走,把你的眼睛治好。你过得这么差?为什么不给我写信?”阿诚站起来,回头吩咐小林出去找车。

      “阿诚回来了!阿诚真的回来了!爷爷,我没有看错人,我等到阿诚回来了!”阿诚身后传来了玉罕高兴的笑声。玉罕坐了起来,摸着手上的翡翠手镯,“我得打扮打扮,好跟阿诚走......”。

         等他们再回洞里,阿诚看见玉罕直挺挺躺在了床上,她高兴地死去了。

作者简介:丁明霞,土生土长黄岛人,爱读书,好旅游。热爱工作,热爱生活。工作之余,喜欢将平时所思所感付诸笔端,以回馈生活所赠,心中向住诗和远方的田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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