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金山  爷爷是个倔强的教师，退休后，除了读书，就是练字。
据说，当年胶州师范来胶南招生，面试官问爷爷平时爱好什么，爷爷说喜欢打篮球，于是去了胶州读师范，毕业后站了半辈子讲台。
我上初中时，爷爷身子骨还算硬朗。我也喜欢打篮球，三步上篮就是爷爷教的。爷爷说当年他打篮球讲究“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哪有现在这么激烈的身体对抗，看看就不厚道。爷爷还说他上学时没学多少东西，整天净想着打篮球了。
有一年在大院里干活，爷爷把自行车搬到围墙下，让奶奶扶好，自己踏着后座，两手扒着墙沿，两臂一挺就上去了。旁边的一位老奶奶既惊讶又佩服，那年爷爷已经年近八旬。
前些年的一个晚上，深蓝的天空星光点点，我和爷爷一起在操场散步。爷爷说我说这么大了应该懂事，别再惹奶奶生气了，即使啰嗦些，就当没听见。又说有个成语叫“风烛残年”，我和你奶奶就像那风中的蜡烛，说灭就灭了。我不由得一悚，便对”风烛残年“这个成语有了灼热的理解。至今每看到奶奶佝偻的背影，都会联想到摇曳的烛光。  有一次，爷爷在吃饭时问我学没学过《廉颇蔺相如列传》，说其中有句话“廉颇老矣，尚能饭否”很有道理，他还把这故事讲了一遍。我这才注意到，爷爷每次总是很认真地吃饭，从不马虎，每每吃完少不了一句“唉，怎么这么能吃饭呢！”他这是把能吃饭当作骄傲。有时明明食欲不大，总是直直腰板缓缓劲儿，用那句“尚能饭否”鼓励自己吃下去。
爷爷羡慕现在学生知识面广的同时，就会抱怨自己在师范那会儿，学了几篇古文，就出来教学了，哪够用的。而我却觉着那时候的学生围着风琴一起唱歌、任性自由地打着篮球，这才是健康的校园生活。
有时候，爷爷拍着我的肚子说：“小青年的挺个小肚，难看啊！以前小伙子脱了衣服身上全是块儿。”说着就挺起胸膛，拿手啪啪一拍，摆摆昂起的头，有种睥睨天下的感觉。爷爷很有一套养生经，常跟我讲养生常识，而奶奶就在一旁听着乐。
看着爷爷年轻时的照片，又帅又精神。再看那些同学合影，呵，臂肌还真的有块儿。
奶奶责备爷爷犟时，总要罗列一大堆奇葩故事。说那年家里养鸡，无缘无故地少鸡，后来知道是招黄鼠狼了，奶奶让爷爷扎扎篱笆，爷爷偏不，出门朝外面喊：“它就是不敢偷我的鸡！”
 还有一次，老两口在风河坝上骑自行车，爷爷只顾着扭头看风景，连人带自行车顺着陡坡轱辘了下去。奶奶奚落说“幸亏坡上是草坪！”
这几年，我感到爷爷的身体已大不如前了。从前一步就能跨过的小沟，现在需要有人搀扶。从前和爷爷一块玩玩球，现在也不敢让他碰了，总担心他伤着筋骨。哪怕是一次感冒，都让人很是担心。
廉颇老矣，尚能饭否？我想人总会老去，都有“风烛残年”的时候。但爷爷不输精气神，没有消极悲观的心态，始终保持着“阴晴冷暖随日过,此生只待化尘埃”的达观，正是我们这代年轻人所缺乏的。
最近，我常去奶奶家吃饭，无心跟爷爷摆扯工作上的事情，只为爷爷老矣，看尚能饭否？ 作者简介：金山，黄岛区新教师。一直很纠结，从来未放弃。当一名优秀的教育工作者是我最大的愿望。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