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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中午，读了刘亮程的《寒风吹彻》，他冷峻的文笔裹挟着一缕寒风扑面而来，让我对人生顿感寒意。晚上，便到了电影院，观看向往已久的《芳华》。曲终人散,可何小萍的芳华却在心头拂之不去,她的笑、她的泪、她的疯、她的冷，都让我又想到了上午刚刚读过的《寒风吹彻》。夜里，辗转难眠时，我一遍遍地自问：何小萍的芳华，又何尝不是寒风吹彻的芳华？！ 刘素洁 寒风吹彻的芳华  一、寒风吹彻，冷着自己的冷  何小萍的人生中，一直寒风凛冽：她六岁那年，爸爸就被送到很远的监狱进行劳改，从此，她再也没见到他的爸爸，“文化大革命”结束了，很多人平反了，譬如“小芭蕾”的爸爸。 何小萍给爸爸写信，希望爸爸也能熬到那一天。然而，她盼来的，却是爸爸的噩耗！虽然她已经很久没跟爸爸见面，或许，六岁前爸爸给的温存也已经触摸不到了，可是，爸爸毕竟是爸爸，让她感觉自己还有感情寄托，还有个人牵挂，还有个人可以倾诉，所以当兵第一天她就迫不及待地偷拿了“小芭蕾”的军装到照相馆照了一张军装照，这在那个火热的年代可是无上的荣耀！ 她想让爸爸为她自豪，可能，也是给在狱中待了那么多年的爸爸一丝安慰，毕竟，恰如她爸爸在信中所说：如果不是有这张照片，即使女儿从对面朝他走来，他也认不出自己的女儿了。然而，这个世界上唯一让她牵挂也牵挂她的人，却没有熬过政治的严冬，没能熬来平反的春风，在狱中死去了。 给她带来寒风的，还有她的妈妈。她的妈妈带着她改嫁了，她连姓都改了，可继父并不接纳她，全家人都不喜欢她，妈妈也不再关爱她，为了得到妈妈的爱，她故意让自己挨冻感冒，发烧四十多度，妈妈才搂着她睡了一个晚上。她就揣着妈妈给她的这点暖，硬撑着过了十多年。她拼命训练，练成了舞蹈的好苗子。 寒风来自于四面八方的周围。她第一次参加招生就被文工团长看中，然而却因分队长手中的“名额”用完了而失之交臂。为什么名额没了？看看文工团中的郝淑雯和陈灿的背景我们或许就能明白。郝淑雯的老爸是军长，动辄就扬言“这江山是我们打下来的”，她负责报幕。陈灿呢，老子是西南某军区的副司令员，他是吹小号的。 第二年，何小萍满怀希望地来到文工团，她为不再是那个家庭的累赘而感到轻松，然而，等待她的，却是一场又一场寒风：当分队长让她露一手时，她脱下自己的外套让别人替她拿着，外套上的那股子味儿，让素未谋面的队友们先在心底里看轻了她，其次的“军装事件”，舍友小题大做，上纲上线，大骂她人品有问题。 再次的“打靶事件”、“假胸事件”、“伴舞事件”……哪一阵寒风不让原本单纯无暇毫无心机的何小萍倍感寒冷？恰如《寒风吹彻》中所说：纷纷扬扬的雪，都会落在我正经历的一段岁月里。是的，雪落在何小萍的文工团岁月里。 终于，“好苗子”进了服装组，只负责熨烫演出服；终于，“好苗子”被赶出文工团，到了前线做战地医院的护士，终于，“好苗子”疯了…… 来自家庭、社会和身边人的歧视、羞辱、倾轧，如一道道寒风吹彻了何小萍的舞蹈生涯，也改变了她的人生。  二、寒风吹彻，冷着最爱的人的冷 是的，何小萍就是这样，渐渐感到寒冷。当初，她曾经多么渴望在台上跳主角，可是，她没有机会。可当“小芭蕾”扭伤后A角的机会摆在面前时，她却拒绝了，因为她心冷了，尤其是活雷锋刘峰的被“离开”，让她看破了一切。 她一直感激刘峰，在这个冰冷的文工团里，只有好人刘峰，用他的善良温暖着她，虽然，这善良的暖是给所有人的。刘峰像何小萍一样，来自于一个贫寒的家庭，他的父亲是木匠，他是从连队被选进文工团的，他用自己的善良诚心诚意地为身边的每个人服务：到北京开会为北京的队友带东西、吃破了皮饺子、为不爱吃饺子的林丁丁煮面条、放下筷子去捉猪、为即将结婚的队友做沙发、将上大学的机会让给别人…… 是他善意地提醒她，不要将生父的事情告诉别人；是他在队友不愿托举她时，忍着抗洪救灾落下的腰伤陪她练舞蹈……其实，他给她的善是最少的，然而，当别人都把刘峰的善良当做习以为常时，只有何小萍珍惜它，因为“一个始终不被善待的人，最能识得善良，也最能珍视善良。”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活雷锋，在情不自禁地向自己喜欢的女孩林丁丁表达了自己的爱意、并紧紧抱住她后，却被自己喜欢的女孩陷害了。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证明自己没有腐蚀活雷锋，林丁丁居然向上级哭诉刘峰解开自己胸衣上的纽扣，于是，老好人、活雷锋被所有人嘲笑。 是的，这个社会就是对好人苛刻、对坏人宽容。刘峰的好，无疑将自己置身于风口浪尖。毫无疑问，当他犯了一点错误时，人们也会将他从峰顶重重推下去，让他积累的名声毁于一旦。 好人刘峰被挤走了，下了连队，当时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的好的人没有一个来送他，只有何小萍一人到文工团门口送他。 而刘峰后来的遭遇，更让我们观众感到心寒：在对越自卫反击战中，他护送辎重到前线，结果遭到埋伏，被打穿右臂大动脉，他没有离开战场，反而露出了微笑，他渴望战死沙场，渴望自己成为英雄，渴望自己的英雄故事被自己曾经喜欢的女孩歌唱。 可惜，他没有得逞。他只是失去了右臂，成了残疾。就这样的英雄，却被人们遗忘了，媳妇跟着货车司机跑了，自己干点货运，却被扣了车，不得不低三下四求人家；被人家打，却无力还手；更可悲的是，已经成了富婆的郝淑雯还用钱侮辱了他——替他交上那本不该交的1000块钱，这让刘峰情何以堪？ 英雄的苍凉结局让我们倍感寒冷。 三、寒风吹彻，坚强的人更加清醒 在经历了队友排挤、政委挤兑，在历经寒风而心如止水后，何小萍到了战地医院当护士。在这里，她找到了真正的自我，她被所有人需要，也极尽全力的为每一个伤员疗伤，她耐心地听那个只有17岁的被火烧得面目全非的小战士倾诉他的故事，也敞开心扉告诉了他自己保守了多少年的秘密——他是一个好人，我配不上他。 在她心中，刘峰就是她的爱人，尽管刘峰因为“猥亵”林丁丁被所有人瞧不起，但何小萍相信刘峰，甚至，她还认为自己配不上刘峰。正是因为经历了寒冷，她才不随波逐流，才能明辨是非。 生活的残酷让她清醒，而突如其来的荣耀却让她发疯了，一场演出又让她从精神失常中走出。那场她在月光下美轮美奂地演出，来自她灵魂深处，其实，她是多么热爱舞蹈啊，那是她的生命！ 终于，她涅槃重生，越来越清醒。她用自己的生命呵护曾经给她温暖的那个人，在他最落魄的时候回报他当时对自己的善。当初的队友都在追逐金钱权势时，唯有她，淡泊自守。只有她，看破了人性的丑陋，明白了人生的真谛。“每次同学聚会，别人都是一脸沧桑抱怨着生活，而刘峰和何小萍，却显得平静温和，看起来比别人更幸福。” “每个人都在自己的生命中，孤独地过冬。我们帮不了谁。”是的，人生中，总有许多寒风在不期然中吹来，有些寒风是无法抵挡的，譬如可怜的窦娥、葬花的黛玉，她们的一生被寒风一次次舔舐，终至被舐尽最后一滴血；而有些寒风，却需要用自己的坚韧咬牙抵御，譬如《芳华》的作者严歌苓。 “翻手为苍凉，覆手为繁华”，她的人生中又何尝没有寒风：童年时父亲被发配到五七干校劳改，15岁时爱上30岁的军官却遭到背叛，越战野战医院中看尽生死，离婚、初到美国半工半读……她都努力生活，一一挺过。“世界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她将自己寒风凛冽的人生活成了一部史诗。 即若寒风吹彻，我们也要温暖成春。 作 者 简 介 刘素洁，祖籍高密，寓居黄岛；谋生杏坛，偏爱文墨；忙时授业，闲暇游乐；偶有小作，幸得不弃；这报那刊，小块“豆腐”；用舍由时，行藏在我。 本期参与编辑 主编：静 秋 排版：静 秋 校稿：裴 珊 复审：裴 珊 发布：张玉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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