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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弱的坚强——牵牛花赋

 家在黄岛 2020-07-10

文/刘素洁

真真是醉了西风呵!

看,在熹微的晨晖中,在炎炎的夏日里,在温暖的秋阳下,似一个个欢快的喇叭,如一盏盏琉璃的酒杯,那喇叭花儿,一朵朵一层层一片片地绽放着。

同样热情洋溢的笑脸,一般下窄上圆的花型,牵牛花的颜色却不同。有的是嫩嫩的白色,颊上几丝淡粉,恰如清纯的豆蔻少女;有的是淡淡的蓝色,与天空遥相呼应,宛如小家的碧玉;有的是娇艳的玫红,大气端庄,就像大家的闺秀;有的是妖娆的紫色,夺人眼目,让人不由联想起古代的妖姬……

每一朵牵牛花都从碧绿色的萼片中抽出,细长的花梗是白色的,犹如汉白玉打磨出的酒盏底座。漏斗状的花冠却是蓝、白、紫等不同颜色,仿佛用各色锦帛蒙缀在酒盏底座上。花梗与花冠相交处形成细长的五角星,五角星处的颜色更加深沉,好像是庆祝这美好的遇见。

天天经过牵牛花的凡夫俗子尚且被这美丽的花儿绊住了脚步,何况日日拂过它的西风? 

它是何时破土而出的?无从知晓。待目光被它锁住时,它已绕着一段篱笆、顺着一节枯木、缠着一根细枝,恣意地盘旋而上,悄然地绽放花朵了。那纤细的藤蔓爬过杂石,攀上枝头,意犹未尽,还要探出头来,凌空摆个舞姿,“翩然飞上翠琼簪”,将娇艳的花儿送到半空;那密匝匝的心形绿叶是它攻城略地的胜利标志,骄傲地在风中频频点头;那深浅不一的朵朵喇叭状的花儿是它占山为王的光辉旗帜,娴静地轻启朱唇在阳光中微微颔首……

从夏日的某个清晨,乃至“西风凋碧树”的深秋时节,牵牛花儿都日日绽放精彩。清晨,一朵朵琉璃盏里盛满晨曦;傍晚,那如绢花般娇艳的的花瓣儿便闭拢到长长的花梗里,仿佛攥成了一个小小的拳头,拒绝着即将到来的黑暗。

牵牛花如此柔弱且娇艳,却能不择时而生,不择地而居,不择机而行,有着一份别样的坚强。

大多数花儿选择阳光和煦的春日绽放,争奇斗艳,享受大好的春光;抑或如菊花,在所有的花儿都开尽后才吐露芳蕊,赢得“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的美誉;更有高冷的梅花,已是悬崖万丈冰,犹有花枝俏……可牵牛花儿,却总是在夏日悄悄绽放,一开就是半年,一直开到了寒霜降临。它,迎接着热情,拒绝着寒冷。

牵牛花对生存环境丝毫不挑剔,给个角落便灿烂。菜园的篱笆上、尚未栽草的绿化带中、废弃的荒园里……到处都是她泼辣的身影。断壁残垣处,牵牛花用嫩绿的心叶撑开绿篷,遮挡住坍塌的城墙;砖瓦乱石上,牵牛花用那深深浅浅的花儿,绚烂了荒败的气息;人迹罕至地,牵牛花开得更欢,每一朵花都嘬起了小嘴,似乎在高声吟唱着“野有蔓草,零露漙兮”的古韵;田间地头里,牵牛花流泻成一片片彩色的瀑布,那花儿汇成一条溪流,缓缓地流着、流着,一直流到人的心里,涤荡着我们的灵魂……

那看似柔弱的牵牛花,更不择机而行,反有几分倔强。当有人喜欢牵牛花的娇艳,便将它摘下来,把玩手中或是置之水瓶时,牵牛花绝不因别人的喜爱而媚俗,却用枯萎抗拒着亵渎。有的农人嫌牵牛花儿攀上芸豆架,雀占鸠巢,便将它连根拔出弃之地头,它倒不枯萎了,反倒硬撑着开了好长时间的花儿。

就是这样不择时而生,不择地而居,不择机而行的牵牛花儿,泼泼辣辣地绽放在大江南北,潇潇洒洒地开放在古往今来,也慰藉鼓励着心有戚戚的风流才子、爱国志士。一生“但悲不见九州同”的陆游1177年寓居成都,邻家女孩“插髻烨烨牵牛花”让他感受到普通老百姓质朴真纯的美,欣然写下了《浣花女》一诗,写出了蜀中朴素的婚嫁风情给自己带来的愉悦。

南宋抗金名将刘錡曾屡挫金军,誓收失地,却因遭投降派排挤而苦闷度日,唯有枝头牵牛能慰其心,“竹引牵牛花满街。疏篱茅舍月光筛。琉璃盏内茅柴酒,白玉盘中簇豆梅。休懊恼,且开怀。平生赢得笑颜开。三千里地无知己,十万军中挂印来。”牵牛花慰藉了英雄的孤寂,也寄托了他们的凌云壮志。而他们,历经贬谪颠沛流离而壮志不改,这种朴素的爱国热情何时择时择地择机而行了?他们又何尝不是从历史的尘埃中探出美丽花盏的牵牛花!只不过他们的琉璃酒杯里,装满了雄心壮志!

那柔弱却坚强的牵牛花,怎能不醉倒西风!

刘素洁,祖籍高密,寓居黄岛;谋生杏坛,偏爱文墨;忙时授业,闲暇游乐;偶有小作,幸得不弃;这报那刊,小块“豆腐”;用舍由时,行藏在我。

本期参与编辑

 

主编:静    秋

排版:刘培蕊

校稿:裴    珊

复审:陈    洁

发布:于    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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