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久病床前有孝子

家在黄岛 2020-0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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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毕玉丽

图/张玉军

我的哥哥，是一名退休教师，今年六十四岁了，是我们姊妹四个中唯一的男丁。他个子长得不高，也不威武，可他在我们心中却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我们家是一个四世同堂的大家庭，上有九十岁的父亲，八十九的母亲，下有孙子孙女，小孙女才不到两岁。按理说，哥哥应该是享受天伦之乐的年龄段，可日子就是这样喜忧参半，家里父母必竟是岁数大了，身体状况一年比一年差，两个老人时常轮流住院。老娘得的是胆结石，这种病就像是割韭菜一样，割了这茬长那茬，母亲因胆结石做过两次手术，直到现在还是被这病折磨着，是那种既折磨病人又折磨家属的疾病。

前年从年初开始，两个老人轮流住院竟达七次。先是老娘住院还没有痊愈，老爹又被120拉进医院。住过院陪过床的人都知道，一旦病人入了病房，各种检查化验随之而来。哥哥必须推着病床上的老人前楼里走，后楼里转，等这一圈跑下来，再把血样尿样送到化验站。三楼内科的病房里分别住着父母两位老人，这可真是忙坏了全家人，白天晚上轮流转。特别是晚上，嫂子照顾老娘，哥哥照顾老爹，再苦再累，哥嫂也不让我和妹妹晚上陪床。很多时候哥哥都是上半夜陪老爹，等老爹睡安稳了，为了嫂子安心睡会儿，他再去老娘病房陪下半夜。老爹刚入院那会，因五年前心脏放过支架，这次又是心脏血管不流畅辐射的胸疼胃疼烦躁不安，并伴有老年痴呆症的反应。经常嘴里不停地说，两手还不住地比划，需要24小时打针用药，如果稍不注意，他会不自觉地拽出输液管，十分危险。哥哥只好在最初的几天里，寸步不离地守候在床前，必要时直接握住老爹的手，就这样一连熬过三天三夜，幸亏后来有了好转。

在老爹第七次住院时，已经进入盛夏天。人民医院内科病房房间小，里面三张病号床，再加上陪床人员，房间里面空间拥挤，空气闷热。尤其晚上睡觉，哥哥自带了一张折叠竹椅子，墙角处他半躺半曲在椅子里，一头的汗水，还要承受蚊子叮咬，甚至半夜三更时常被大声急呼的病号惊醒。每当看到这些，我心里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是心酸、是无奈、更多的是心疼。精疲力尽的哥哥，整整陪着父母折腾了二十一天，不管多么辛苦，不管老人多么唠叨，哥哥从来不大声狠哒老人，常会跟他们说：“您不用愁，咱慢慢治，有我在不会不管你们的，放心吧！”虽说语言简朴，可让父母听了足够宽心和安慰。

去年腊月，120又把老娘拉进人民医院。整整一个晚上，老娘胃口因胆管肿胀辐射疼得很厉害。得过这种病的人都知道，一旦发作那是巨疼。老娘呕吐了一晚上，打针吃药效果都不大。我和哥哥、侄子陪床，开始我们都觉得打着吊瓶会有好转，就这样一个小时一个小时的等效果。结果等到凌晨四点了老娘还是疼痛不止，呕吐不停，我和哥哥心如刀绞，恨不能自己代替老娘受了病疼，哪怕替她一个小时也好，让老娘歇会儿睡会儿。哥哥看到老娘这样遭罪，趴在老娘肩膀上哭了起来，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那是未到伤心处。我看着老娘痛苦难耐的样子，早已掉了几遍眼泪了，如果可以选择，我和哥哥谁都愿替老娘分担痛苦！

老娘在治疗排泄胆结石的那些日子里，哥哥不厌其烦地为老娘淘洗粪便，查证已排泄的石头，一天至少两次。每次要稀释、沉淀、过滤好几遍，这活令人作呕，没有真诚的孝心和坚强的毅力实难担当。为了自己的亲生母亲，他硬是不叫苦，不喊怨，默默淘洗了半个多月，每每想起这些，时常让我感动落泪，自愧不如。

事情就这样祸不单行，家里嫂子的腿又受伤了，走路都不方便，不到两岁的孙女、九十岁的老爹都离不开人需要照顾。嫂子拖着不能自理的腿照料着家，哥哥则把心分成了两瓣，既要陪好医院的，还要牵挂家里的。一路千辛万苦地走来，哥哥原来有点凸起的肚子明显消瘦了很多。我和妹妹全力以赴地照顾老娘，陪床的那几个晚上，我亲身体会到了在那种环境下，是多么的焦躁、多么的寂寞、多么的烦忧。

什么叫孝顺？孝顺不是吃山珍海味，也不是穿金戴银，当父母老了生病了需要我们陪在身边照料时，能像哥哥这样久病床前不急不躁，细心照顾，不跟老人发脾气，这不仅是孝而且是大孝；当嫂子身体不佳的时候，哥哥主动挑起家务，能把父母的生活调理好，让他们吃得舒心，这是真诚的孝；为防止老人吃错了药，他把每盒药用图画表示出来，早晨的画个初升的太阳，中午画个钟表，晚上的画个月亮并标明数量，这是用心的孝。古人说“久病床前无孝子”，而哥哥恰恰就是久病床前的大孝子。为了父母，哥哥不等不靠，不推不拖，无怨无悔，尽心尽力付出了很多，得到了父母的信赖和痛爱，给我们做出了榜样，也赢得了左邻右舍的夸奖。

现在的哥哥虽然没有了啤酒肚和水桶腰，越来越瘦小的他，在父母的眼里，在我们姐妹心里，在儿孙面前，他却是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顶天不在身高，立地不在脚大，哥哥，你永远是我们心中的一棵参天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