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曾经饥不择食，如今脍不厌细 在自然界的生物链中，人居于最顶端。《礼记·礼运》说：“昔者先王未有宫室，冬则居营窟，夏则居橧巢。未有火化，食草木之实，鸟兽之肉，饮其血，茹其毛。” 虽未经烹饪，甚至是茹毛饮血，到底可以补充蛋白质。先民由狩猎至畜牧，有些鸟兽被先民早早地驯化了，称为六畜。由此，植物提供的纤维素、淀粉，和由动物提供的蛋白质，构成了人类膳食的基本结构面。然而古代生产力水平低下，粮食产量低，猎物或是畜牧更少之又少，于是能够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也就成了古人们朴素的最高理想。 因有了理想，人类社会大踏步前进，生活水平亦逐渐提高。汉代经文景之治，经济渐发达。桓宽在《盐铁论》中就描述了汉代长安城“熟食遍列，肴旅成市”的状况：“作业堕怠，食必趣时，枸豚韭卵，狗䐲马朘，煎鱼切肝，羊淹鸡寒，桐马酸酒，蹇膊庸脯。腼羔豆饧，彀雁羹，白鲍甘瓠，热粱和炙。”肉食种类繁多，寻常可见，且烹调为美味，饮食可谓奢侈了。《隋书·地理志》载：梁州、汉中之人“性嗜口腹，多事田渔，虽蓬室柴门，食必兼肉”，生活水平更非汉人可及。然而这样的时代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犹如昙花一现。古时多战乱，人民每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历史翻到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物质文明远远跟不上精神文明的步伐了。理想是崇高的，革命是狂热的，然而肚子是干瘪的，脸色是萎黄的。在那食不果腹的年代，食粮瓜菜代，何谈肉蛋奶？  输入 标题   四十年前，我十二岁，小学尚未毕业。印象中的伙食，多是地瓜干、苞米面饼子，水煮萝卜白菜。生油都要节省着吃，更不要说肉蛋奶之类的奢侈品了。 肉蛋奶，那时叫副食品。既然为副，也就可有可无。猪肉仅在食品站有售，猪肉的价格，七毛四分钱持续了数年，足见猪肉消费之寡淡。猪肉的滋味仅存于印象中，一年也吃不了几回。逢年过节才能去割次肉。割到肥肉，满心欢喜，这可是菜里的油星啊。若买到瘦肉，只有自叹倒霉了。 因无肉可食，死猪肉也成了可一解馋虫的奢侈品。集市上有专门的死猪肉市场，农户们将死猪烫了去毛，煮熟，拿来集市上出售。可又有几家农户有闲钱来买死猪肉解馋？ 死猪肉亦不可多得，于是老鼠、刺猬、青蛙、豆虫、蚂蚱，等等，都成了农村人的美味，也成了瓜菜时代人们蛋白质的主要补充。 四十多年前，农民家里是不能养牲畜的，那叫资本主义尾巴，必须得割掉。然而，小河无水大河里旱，圈里没猪，官老爷们也无肉可食啊！到我记事的时候，国家对交售生猪采取了鼓励政策，让农民为革命大养其猪。 养猪不但能完成国家的交售任务，还能攒粪挣工分。农民说，养猪图攒粪，挣钱是枉然。同样，养鸡也是支援国家建设。学校经常组织小学生，晚上在村里街上喊“积极交售鲜蛋，支援国家建设”之类的口号。 鸡蛋，这寻常可见的东西，却很少成为人们的腹中物，大多被卖到了村里的供销社，支援国家建设了。鸡蛋的价格是固定的，每枚七分钱。 那时的鸡蛋，是家里灶台上的油盐酱醋，是学生书包里的铅笔本子。手里没有多少钱，有多少家庭妇女，更是妇女针线奁里的针头线脑。学龄儿童，家庭主妇，眼巴巴地紧瞅着母鸡的屁股，盼望里边的那颗蛋尽早下出来。甚至会抓了鸡在屁股上摸一把，试试是不是母鸡把鸡蛋下丢了。而牛羊奶，仅仅是牛犊羊羔的食物了，与人无缘。 队里养的马牛驴骡，是主要的生产力，尽管已经有了拖拉机。社会主义的任务就是发展生产力，马牛驴骡们是受保护的，不得宰杀。确实有病治不好的，需要有当地兽医站的鉴定和准宰证明，否则宰杀马牛就是犯罪行为。 在我们举国吃大锅饭的时候，赫鲁晓夫派塔斯社记者来卧底。然而展现在记者眼前的是一幅什么景象呢？烧一大锅水，加点菜叶和盐巴，给大家充饥。赫鲁晓夫听后，讥讽说：“中国的共产主义原来是大锅清水汤，苏联要搞共产主义，起码是土豆烧牛肉。”主席老人家闻说，大骂“不须放屁，试看天地翻覆”！骂着爽，然而肚子到底不争气。 四十年前的这年秋天，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了。就是这次会议，确立了“解放思想、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立下了解决人民温饱问题、人民生活总体达到小康水平的两个目标，揭开了波澜壮阔的农村改革序幕。我们的生活从这天开始，日新月异地发生着变化。 七年之后，我考入莱阳农学院牧医系学习，与畜牧业结缘，这才知道，农民家里养的猪和鸡，队里养的马牛驴骡，就是畜牧业。我们饭桌上的肉蛋奶，就是畜牧业为我们提供的。 胶南的畜牧业以养猪为主，养猪是胶南的传统产业，其次是耕牛、羊的养殖。 新中国成立之时，胶南的畜牧业比较落后，当年的畜牧业产值仅有不足三百万元，第一个五年计划期间，畜牧业发展停滞不前，徘徊在三四百万元，直到1962年才稍有发展。至1976年，畜牧业产值才到一千一百万元。  输入 标题  鉴于生猪生产发展缓慢的状况，1979年，胶南县委制定出台了《胶南县关于1980至1985年多种经营生产规划意见》，把养猪业作为多种经营的重点项目，并提出了具体要求，调动起了农民养猪积极性，有效刺激了生猪生产。本年胶南生猪存养四十九万头，到1985年，发展到了七十万头，户均三头多，达到历史最高水平。 我记得，农民每交售一头生猪，要分几斤肉票。几斤肉，对没有多少钱、更没有冷藏设备的农民来说，不啻天文数字。于是，一家售猪，邻居们都要帮着吃肉。毕竟，农民手里还不宽裕啊！ 政策允许多种经营，传统的生猪屠宰业也放开了，猪肉经营非只食品站一家，更多的有杀猪技术的农民重新操起了宰猪刀。市场上、乡村街道上，多起了猪肉摊儿。 杀猪行业的兴起是因为猪肉有了市场。慢慢的，初步富裕起来的工人农民们，在吃饱饭的基础上，开始研究起副食品来。猪肉消费一兴起，猪肉价格也噌噌上涨，从七毛多钱涨到了一元零五分。 老母鸡也从储钱罐的功能恢复到了美食生产者的身份。零星散养的蛋鸡渐渐不能满足城乡鸡蛋消费的需求，蛋鸡生产专业户应运而生，农民家里产的鸡蛋就成了自家的盘中美味，农妇们尽情地炒着吃，煎着吃，煮着吃，做成馅儿包着吃。 这个时候，肉鸡飞上了人们的餐桌。当然，所谓的肉鸡产品，是人们口中的鸡架子。 1989年，泰国正大集团投资七亿元在青岛兴建青岛正大有限公司，这是山东第一家外商独资企业。正大公司把肉鸡产品出口到欧盟、日本等国。这时候，胶南张家楼兽医站也开始了肉鸡的养殖，这是胶南第一家养殖肉食鸡的单位，当年便出栏肉鸡一万七千多只。 此后，肉鸡产业在胶南全面兴起，快速发展，以正大、诸城外贸以及后来的康大集团、德维集团为龙头的“公司加农户”饲养模式被不断复制，养育了一个又一个的养殖专业户。 1991年，胶南出栏肉鸡十一万只。政府为加强领导，成立肉鸡生产领导小组，各乡镇相应成立了肉鸡生产办公室。 2002年，胶南畜牧中心成立肉鸡协会，组织引导全市的肉鸡饲养，使肉鸡生产成为农业经济中产业化程度最高的外向型产业。2003年，全市出栏肉鸡达到了二千二百多万只。 肉鸡产品是分割包装的，这在当时也是新鲜事物。去掉鸡腿、鸡头、鸡翅、鸡胸，剩余部分称为带脖鸡背，在国内市场上销售。 输入 标题 吃惯了猪肉的农民，对这种肉食非常好奇，也非常需要，毕竟这东西比猪肉便宜多了。人们试验出了多种吃法，譬如土豆炖鸡架，白菜炖鸡架，鸡架汤，干煸鸡架，炸鸡架，等等。然而，人们也为此愤愤不平，为什么我们养了鸡，好东西都让外国鬼子吃了，我们却吃鸡骨头？这之后不长时间，人们发现，那些出口国外的肉鸡的各种分割产品也俏销国内市场，走上了国人餐桌，西式的炸鸡腿、鸡翅、鸡脯等快餐逐渐为国人接受，更成为了孩子们的美食。 我的大学生活即将结束。大四寒假，我来到家乡兽医站，对当地的畜牧业做行业调查。兽医站长告诉我，改革开放以来，胶南的畜牧业蓬勃发展，已是农民增收的重要途径，胶南已建成奶牛、生猪、肉鸡、蛋鸡、肉兔、特种动物等畜禽养殖基地，形成了养殖区域化、产业特色化、养殖规模化的格局。 1987年，省畜产品进出口公司在胶南建成了日加工能力一万只的肉兔屠宰生产线，开拓加工出口业务，带动肉兔养殖。当年，全县肉兔饲养量达到了百万余只。这种深受西方贵妇们青睐的美容肉也受到了胶南女性的喜爱。 自1988年始，胶南先后建成王台乳品厂、宝山乳品厂，胶南奶业生产有了突飞猛进地发展。而随着农业机械化的推广，作为农业动力的马驴的饲养逐渐式微，而为农业生产做出过巨大贡献的老黄牛已不再套车拉犁，而是作为肉类的贡献者为人们广泛饲养。胶南引进了良种鲁西种公牛，开展黄牛改良。黄牛的饲养量达到了十万余头。 畜牧业已成为大农业的三驾马车之一，被称为支柱产业。 从前只有生病不治的牛，才被宰杀，如今农家饲养的牛，被称为肉牛，就是为宰了吃肉的。如今的牛肉、羊肉，已与猪肉成鼎足之势，大有将猪肉取而代之之趋势。从前被人们大块而食的牛肉，如今的花样也是琳琅满目，腱子肉常被做成酱牛肉、而牛腩要炖了才好吃，市场上更有牛排、牛尾、牛肚、牛上脑、牛肉干等等牛肉产品，更有人讲究起牛肉的横切花纹来……羊肉也不甘落后，从爆炒到火锅，到烧烤，到羊汤，把羊的全身各部位烩成一锅鲜香浓郁色味俱全的全羊汤，寒冷的冬夜里，人们喝得浑身通泰，遍体和暖。鲜美的羊肉，还造就了塔桥这样一个声名卓远的美食村。 为护航畜牧业，胶南畜牧局试点、推行畜禽防疫技术承包，成效显著，有效控制了猪瘟、猪丹毒、鸡新城疫、兔瘟等危害畜牧生产的动物疫病，保护和促进了畜牧业的发展。 输入 标题 1997年8月,为预防、控制和扑灭动物疫病，促进养殖业发展，保护人体健康，维护公共卫生安全，国家颁布了《动物防疫法》，进而在胶东半岛设立了无疫区。 世纪之初，青岛市着手改革畜牧兽医体制，加强基层动物防疫体制建设，在各市区成立了基层动物防疫监督站，从根本上控制了重大动物疫病的流行，保证了胶南人民菜篮子的丰盛。 猪牛羊鸡存栏日益增多，猪牛羊牛肉、鸡蛋牛奶日益丰富。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了，膳食结构合理了，眼界宽了，口味变了。碳水化合物需求渐减，而蛋白质的需求日增。肉类已经成为餐桌上的主要食物之一。 碗中的油星不再需要动物脂肪提供，饱和脂肪酸远比不饱和脂肪酸更有益于人体，因此肥肉不再为人们喜爱，市场上卖得更好的是腱子肉、里脊、猪排、精肉，当然更有营养学家说白肉比红肉更健康，当然这里的白肉是指鸡鸭肉、兔肉。更有一种传统的肉制品----火腿、香肠，以其特有的色香味征服了国人，再度在餐桌上辉煌起来。 胶南肉联厂经过多次试验，试制成功了胶南第一根色粉红味鲜香的圆火腿，一投入市场，就受到了人们的喜爱，畅销全国各地，被评为青岛旅游产品之一。此后各种肉制品火腿肠、烤肠、蒜香肠、香肠，纷纷走向餐桌，大饱了人们的口福。 传统的早餐油条稀饭也渐渐被牛奶鸡蛋代替，人们常用“鸡蛋孕育了生命，牛奶哺育了生命”来说服那些不愿改变饮食习惯的老人。 鸡蛋吃得多了，人们开始研究鸡蛋煮几分熟营养价值最高，探讨是集约化养鸡的蛋营养好还是传统的散养鸡的蛋口感好，开始顾虑吃多了会不会增高血中的胆固醇。于是，市场上笨鸡蛋的声誉鹊起，笨鸡蛋的价格是普通鸡蛋价格的好几倍，甚至是按枚来计算出售。牛奶也是这样，除传统的奶粉和复原乳外，袋装鲜奶、酸奶等奶制品开始不但走上餐桌，更是成了老人孩子们的饮料。 死猪肉呢？这饥饿年代人们口中的美食，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已淡出人们的餐桌，且为人们所唾弃。 由于国家对动物防疫的立法，畜禽死亡率大大下降。偶有畜禽死亡，养殖户们不再加工出售，而是直接扔掉。这也就带来了两大危害：一是污染，二是为部分不法商人所收集加工。这些不法商贩，将病死动物加工后以次充好，贩卖至市场。 本世纪初，就有记者在胶南市场上发现了一批病死猪肉，在取得证据后曝光在央视上，引起震动。对此，胶南畜牧兽医局配合公安、工商各有关部门加大打击力度，严控病死猪肉流入市场。 2015年，新区畜牧兽医局更是投资一千五百万元，建起了青岛市第一家利用高温高压干化化制法、日处理能力为10吨的病死动物无害化处理场，配备专人专车，分列专项补贴，对饲养户集中中的病死畜禽收集、处理，有效破解了病死动物无害化处理的难题。 非但是病死猪肉，即便是含瘦肉精、抗生素等药残的肉蛋奶等畜产品，也渐为人们所摈弃。 曾几何时，瘦肉精在饲料中使用被作为国家科委的重点攻关项目，推广使用。所谓物极必反，瘦肉精被无限制地使用于动物饲料中。 九十年代，人们发现瘦肉精有害人体健康，于是，1997年，农业部明文禁止饲料中使用瘦肉精，此后抗生素也严控在饲料中添加使用。人们越来越关心畜产品的健康和安全。基于此，成立于2003年的基层动物防疫监督站易名动物卫生与产品质量监督站，将动物产品质量安全纳入日常工作监管，从源头上保证了肉蛋奶等徐产品的安全。 输入 标题 汉朝时人们将鱼和肉合烹为美食，称五候鲭，誉为当世奇味。南北朝时的上层宴会中，北方人以“羊酪樱桃”和饮羊乳作为最佳美味而夸耀，南方人则以“鲈鱼莼羹”为最高尚的饮食相标榜。如今这些都成了寻常可见的美食，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如今的人们，个个是美食家，人人是烹饪师。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富裕起来的人们极尽所能的满足着自己的口腹之欲。而畜牧人也极尽所能地满足着人们的需求。 曾几何时，吃腻了大鱼大肉的人们，对餐桌上的猪肉鸡肉、鸡蛋牛奶，不再如饥似渴。是的，科学的饲养方法，畜禽的饲养期缩短了，肉的紧致度差了，口味也逊色了些。于是，传统饲养的猪牛羊鸡，尽管价值不菲，还是以其口感征服了那些饕餮们。还是那个味儿！他们品尝着这些历时弥久养育而成的畜产品，啧啧感叹着。 为顺应时势，新区畜牧兽医局适时提出了畜牧业“规模化、产业化、生态化、品牌化”的发展方向，努力培育食安山东畜牧业示范品牌、青岛知名农产品品牌。 在广大畜牧人的努力下，琅琊鸡、琅爷皇鸡蛋、里岔黑猪、新快红花牛、隆铭牛、康大肉兔等名优产品如雨后春笋般勃发、兴盛，健康安全、品味优良的畜产品丰富了人们的菜篮子，也唤醒了美食者疲惫的味蕾。琅琊鸡和琅琊鸡蛋飞上了上合组织青岛峰会国家元首的餐桌，也进入了新区千家万户的餐桌。 四十年弹指，曾经饥不择食，如今脍不厌细。社会发展日新月异，人民生活再上新高。 四十年前的十一届三中全会，选择了一条改革开放的道路，解决了人民温饱，实现了人民生活总体达到小康水平的目标，人们食有肉有鱼，衣有单有裘，出有车有船。而今十九大又规划了新时代的宏伟蓝图，到建国一百周年，要建成经济更发展，民主更健全，科教更进步，文化更繁荣，社会更和谐，生活更殷实的小康社会。 三十年后，我们的舌尖，将是如何一种享受？ 文/隋清运 隋清运，六汪法家庄人，基层劳动者。工余喜读书，不求甚解。偶为文以自娱。 投稿：jiazaihuangdao@163.com 本期参与编辑 主编：静 秋 排版：陈 洁 校稿：毕瑞霞 复审：裴 珊 发布：裴 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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