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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声读物丨放鹅记

 家在黄岛 2020-07-10

20:00

每 I 晚 I 八 I 点 I 与 I 您

相 I 约 I 家 I 在 I 黄 I 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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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曲折折的大沽河蜿蜒流淌,这是一条青岛的母亲河。沿河星罗棋布的分布着一个个小池塘,池塘旁边是村庄。

  英子的家就在这样的小村里。她和小她三岁的弟弟天天沿池塘边的小路上学,在池塘边玩耍。

  那一天,英子放学回来,妈妈挎了一个用蓝布盖住的篮子,远远向她和弟弟招手。跑近了,妈妈将篮子放在地上,神秘地笑着说:“猜猜,是啥?”篮子里发出“呷呷”的叫声,英子跟弟弟欢呼起来:“小鸭子!小鸭子!”妈妈打开蓝布,两只毛绒绒的小家伙露出来,比小鸭子大,黄的要深,是两只小鹅。

  弟弟高兴地指着大一点的小鹅说:“我要这只。”妈妈拿了点馒头的红染料在小鹅的头上点了个红记号说:“那这只就由弟弟负责喂养,那只姐姐负责。”

     英子和弟弟围着篮子,两个小脑袋凑在一起,指指点点看着两只小鹅,高兴地合不拢嘴,怎么也看不够。

  “我这只要叫小白。”英子一本正经地说,“弟弟,你的呢?”“我要叫它嘎嘎。”“嗯,明天我们早起放小鹅吧。”

  第二天,天刚放亮,英子和弟弟背上小书包,赶着小鹅朝池塘边走去。小鹅胖胖的小屁股一扭一扭地往前走,像两个毛绒绒的球。弟弟在前面叫着:“小白,嘎嘎。”英子在后面赶。小鹅走得不知所措,时时要走散。走到田埂边,英子折了两条棉槐条子,和弟弟一人一枝,小鹅终于知道该往哪走了。

  太阳还没升起来,一路的草,叶叶顶着水珠,像挂着一颗颗夜明珠。草多肥美的地方,姐弟俩停下脚步,让小鹅自由地吃草。

  小鹅用扁扁的小嘴“沙沙沙沙”吃草,一会脖子下面的膆子就鼓起来了。吃饱的小鹅玩耍起来。一只小鹅用嘴叨住一棵“蹲倒驴”的叶子,使劲拽。草冷不丁拽断了,它一下子闪到四脚朝天,半天才翻过来,笨笨的样子逗得英子和弟弟哈哈大笑。

  天色将亮,朵朵白云倒映在蓝色的水面上,蓝天白云,天与地成为通透的一体。英子找个低矮的草垛,从中间抽出两把干草坐下。迎着将要升起的太阳,拿出课本大声读起来:“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亭台六七座,八九十枝花。”弟弟则在青草堆里找茅针,将茅针一层层剥开吃它的芯,甜甜地。

     小鹅吃饱了,英子赶紧跑回家,扒两口饭,风一般地去学校。倘若迟到了严厉的老师会教训的,他从不听任何人讲迟到理由。

  晚饭后,姐弟俩也去放鹅。小鹅很聪明,马上就熟门熟路地去找喜欢的草地,吃得高兴了,拍打着还没长出飞羽的小翅膀“呷呷”地叫。

  夕阳下,小鹅小黄嘴和蓬松的绒毛上镶了金光,变了颜色。风吹叶子“唰唰”作响。弟弟撅着小屁股抓蚂蚱,跟着小蚂蚱东跑西跑。英子躺在软软的草地上,眯着眼看苍茫的天空。时而有鸟在空阔的天空下飞过,张着翅膀像大飞机一样滑翔。云朵像妈妈弹的棉花,软软的左一团右一团,有的也像极了妈妈刚撕开的棉花,丝丝缕缕的连接都在。有时,天空上一片云彩没有,湛蓝湛蓝地,像一块蓝色水晶,清清爽爽,没有一丝遮挡。

  有时候,姐弟俩并排坐在池塘边,弟弟靠在姐姐肩膀上,望着密密匝匝的水草深处。池塘里吐出一个个水泡,水泡消失了,又一圈圈荡漾出去。一个小小脑袋闪一下沉下去,那是池塘里的小鳖。偶尔有小鱼跃出水面,在水面上划出一道银亮的弧线。弟弟问:“姐姐,池塘外面连着大河吗?”池塘挨着池塘,英子也不知道。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流淌着。

        两只小鹅慢慢长成了大鹅,小白浑身雪白,妈妈说是只母鹅;嘎嘎翅膀上有两块黑花,像大将军肩膀上的盔甲,它是只公的。

  每天放学,大鹅一听见姐弟俩的脚步,就扑打着大翅膀,“嘎嘎”叫着跑过来,他们一人抱一只大鹅,亲也亲不够,爸爸妈妈也总是笑眯眯地看着。

  夏日晚饭后,英子穿着小碎花布的衣服,让妈妈在头上绑个红头绳,站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下,有板有眼地给大家唱老师刚教的戏:“我家的表叔数不清,没有大事不登门。虽说是,虽说是亲眷又不相认,可他比亲眷还要亲……他们和爹爹都一样,都有一颗红亮的心。”歌声传出小小农家院,还有大鹅和着的“嘎嘎”叫声。

  说起来,英子和弟弟最烦恼的事就是遇见胡同口的大黑狗。它老远就“汪汪汪”地大叫,姐弟俩每天上学总是贴在屋角下小心翼翼地走。黑狗越发张狂地大叫,拽得拴狗的柱子“哐哐”的响。

    有一天,姐弟俩刚从黑狗跟前走过,黑狗一使劲挣脱了绳子,“蹭”地窜出来,挡在他俩跟前。两只前脚趴在地上,鼻子皱起来,露出鲜红的齿龈,呲着白的瘆人的牙,发出“呜呜”的声音,像随时都要扑过来。姐弟俩紧紧抱在一起,吓得“哇哇”哭出来,不知所措。

  正在这时候,两只大鹅像两颗炮弹一样冲过来落在黑狗面前,大声“嘎嘎”叫着,还用扁扁的嘴去啄大黑狗。大黑狗吓得立马怂了,“喁喁”叫着,节节败退。英子和弟弟高兴地搂着大白鹅的脖子又蹦又跳。他们成了姐弟俩的武士和保镖。

  夏天到了,大鹅长得比英子的个子还要高了。头上桔黄色的肉瘤又大又圆,羽毛雪白,一丝污点没有,干干净净。大鹅吃着肥美的水草,到池塘里欢快地游泳。有时候很晚了还没回来。英子和弟弟就到池塘边大声喊:“小白—嘎嘎—回家了—”

  这时候,天色将暗,水面上星星点点,是萤火虫在飞。水上的萤火连着天上的星星,星光荡漾,萤火绚烂。小姐弟两个领着两只大鹅在点点萤光里回家。

  鹅不像鸡鸭耐不住寂寞,总是“叽叽咕咕”相互聒噪聊天。英子在前面走,大鹅优雅地在后面跟着,不紧不慢,安安静静地。英子时而低下身摘路边的龙葵,一串串龙葵成熟了会紫得发黑,甜的齁人。英子也分一颗放在手心里给大鹅,大鹅歪着脑袋看一下,用扁扁的嘴铲了去,也吃了。英子被大鹅啄得手心里痒痒地,“咯咯”笑起来。

       秋天到了,秋草黄了。池塘边的芦花开了,池塘秋水盈盈之处,芦花白茫茫一片,苍苍茫茫连着天边的白云,在朝阳和夕照里变幻着各种流光溢彩的颜色。草丛中各种虫子开始“瞿瞿”“吱吱”地叫。

  大鹅只能吃草籽了,渐渐地肚子吃不饱了。

  爸妈就把白菜外面的大叶子切碎,拌了玉米面喂大鹅。大鹅长得更壮实了。池塘里两只鹅自由游泳,有时候会有别人家的鹅一起游,池塘里就有点拥挤。英子能在若干的鹅中一眼认出它们,远远喊一声,它俩就一晃一晃从鹅群中游出来上岸回家。

  大鹅早上自己去池塘,傍晚英子或者弟弟去喊回家。鹅一天在外面吃草籽游泳,晚上回家吃粮食。有时候大鹅饿了也会自己提前回家。

  中秋节快到了。那一天,英子和弟弟放学回家,看见妈妈在用新磨的面做水煎包。一个个白白的包子放在平底锅里“嗞嗞”冒油,一院子的香味。一年难得吃几次,英子和弟弟两只小狗似地紧紧盯着冒着汽的锅,盼着水煎包出锅。好像在忙忙碌碌中,妈妈还说了一句:“今天的鹅真安静。”但谁也没多想。

  爸爸回来了,水煎包端上来了,底下是金黄的嘎渣,上面油亮亮地。爸爸随口问了一下:“大鹅回来了吗?”英子心里“咯噔”一下,从炕上跳下去,鞋也没顾上穿,跑到院子里,鹅圈里空空的。一家人再也顾不上吃水煎包,都往池塘边跑去。

       池塘里月色静默,水如墨染,像深不见底的潭渊。岸边的芦苇兀自沙沙作响,越发使水静得让人窒息。英子多么希望能看见一点白色,那就是她们的大鹅。“小白—嘎嘎——”他们喊了起来,也没有看见大鹅像往日一般一晃一晃游过来。

  他们沿着池塘一个个找过去,水面静悄悄地,夜色如黛,一切都在沉默着。深秋的露水打湿了头发,打湿了鞋子,打湿了衣裳。弟弟伏在爸爸的肩上又累又饿要睡了。妈对爸说:“他爹,你明天还要上班,你和弟弟先回家吧。”然后问英子:“你要不要回家?”英子坚定地摇摇头说:“不,我要找到大鹅。”

  又沿着池塘顺着水流不知走了多久,英子只记得水塘真多啊。又过了一个池塘,还是没见大鹅踪影,英子害怕地问妈妈:“大鹅不会死了吧。”妈攥攥英子的小手说:“不会,再找找。”英子分明感到妈妈的手心里都是汗,凉凉地。

  这时候,一弯镰刀式的月亮升起来。远处有时传来一两声狗吠,间或有不知名的鸟叫一声飞往远处。英子多么希望夜不要这么静,多么希望在如此静的夜里能多听到些什么。她瞪大了眼睛,盼望自己的眼睛能像有强光的探照灯,可以照透茂密的芦苇丛,可以照到黑魆魆的小路的远处,可以看见那一点熟悉的白色。

  走过一座“吱咯”作响的木桥,英子恍惚看见远远靠近灰黄水草的地方有两团白色。英子激动地大叫:“小白—嘎嘎——”只见两只大鹅从水的那一面,扑扇着大翅膀“嘎嘎”叫着,从水面上“扑愣愣”直接飞了过来。英子紧紧抱着两只大鹅的脖子,黑暗中眼泪汹涌而下……

        后来,妈妈说,两只大鹅可能跟着别家的大鹅找吃的,越走越远,等到别的鹅回家了,它们迷路了。

  冬天到了,草都枯萎了,池塘里连草籽也不好找了。大鹅只能在家吃白菜和粮食。大鹅是严格的素食主义者,不像鸡鸭可以吃剩饭剩汤,它只吃纯粮食作物。那时候家里的粮食毕竟人都不够吃的。

  有一天妈妈对姐弟俩说:“快过年了,你们俩想不想要件新毛衣啊?”邻居建国早就穿上了新毛衣,他妈妈给织的,成了全村孩子羡慕的对象。姐弟俩毫不犹豫地说:“想!”妈妈看了看两张兴奋的小脸说:“那咱们把大鹅卖了吧,卖的钱买毛线,我给你俩织新毛衣。”原来是这样,姐弟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妈妈接着说:“大鹅卖给别人,还可能吃饱饭,不像在咱家,天天饿肚子。”这是个可以说得过去的理由。

  赶大集的日子到了,妈妈把两只大鹅绑在手推车上,一边一只。大鹅“嘎嘎”叫了两声,也没反抗。英子扶着大鹅,开始后悔同意妈妈卖掉大鹅,可是又没别的办法。

  到了集上,刚把大鹅放在地上,就有一个胖胖的婶婶来问价钱。妈妈说了个价钱,婶婶好像要说买大鹅的目的,妈妈直接阻止了她,很快成交了。婶婶抓了大鹅的脖子,拖拖拉拉地走。大鹅开始“嘎嘎”叫起来。英子上去抓婶婶的手,带哭腔地喊起来:“妈妈,我们不卖给她,不卖给她。”妈妈过来掰开英子的手,对胖婶说:“小孩子不懂事,快走吧快走吧。”大鹅叫得更大声了,英子挣不脱妈妈的手,又气又急,索性坐地上大声哭了起来。

        回家好多天,英子不再哭闹,也没有问大鹅的去向,就是没有以前那么活泼,变得忧郁有心事了。爸叹口气对妈说:“孩子小了,再不要养鹅了。”

  年前,妈妈的毛衣织好了。一件黄的,一件红的。弟弟高兴地穿上小黄毛衣跑到村中间炫耀。英子却一次也没穿那件红毛衣。

  英子还是喜欢到池塘边坐着,看变化起伏的白云,看挨挨挤挤的水草,看波光粼粼的池塘,那里时常会游过一群大鹅……

  或许英子终有一天会明白,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人生有相聚就有分离。

  她一定也会明白,生命中最珍贵的也不是必须你懂我,而是我们曾共同经历的时光。

  你在,就好。

文/刘婕

简介:家在黄岛作家联谊会成员。西海岸大珠山人。喜欢读诗看画,喜欢有烟火的生活。

主播/小鱼儿

简介:于全玲,上泉朗诵社会员,家在黄岛作家联谊会会员。抱朴守拙,好古敏求。喜文字,修己以敬;喜诵读,修己以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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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参与编辑

主编:静   秋

排版:宋荣芳

校稿:徐德秀

复审:宋荣芳

发布:宋荣芳

“家在黄岛”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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