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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孙犁在,他将如何评价莫言?

 陈巽之的图书馆 2020-07-11

如果孙犁在的话,他将这样含蓄地评价莫言:即如“诲淫诲盗”的文风,有时在他的文章中,约略可见。

当然,这是一个假设的回答。但即便是假设,也应该有它的理由。那么,这个假设的理由何在?

这可以拿孙犁1980年评价刘绍棠的《蒲柳人家》作比。《蒲柳人家》发表于《十月》1980年第3期,是刘绍棠的经典名作,获当年的全国优秀中篇小说奖。

这部中篇小说文字特别美,读起来余味隽永。小说以抗日战争年代的、北京(或说河北)通州大运河为背景,写大运河儿女,在民族战争中的斗争故事。一方面富民族正气,一方面,充满诗情画意。在战争,在诗情画意中,在大运河儿女相恋相爱的缠绵中,把冀中平原区的抗日故事,渲染在风花雪月的氛围中。当时读了,爱不释手。至今,还能回味起当时的心情。

但,后来读到了孙犁的《读作品记(一)》,孙犁对这部中篇的评价,不似我辈作为浅薄的文学爱好者那般兴高采烈,而是含蓄地提出了批评。就其中的男女情爱描写,指出“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这只是从生理上说。文学作品固然不能忽视生理现象,但所看重者为心理、伦理现象……伟大作品,实无为爱情而写爱情者。” 并含蓄地指出

“即如卿卿我我的文风,有时在他的文章中,约略可见。”

孙犁,所以敢于对刘绍棠直言不讳,一是,当时刘绍棠、丛维熙、刘心武等青年作家,都非常崇拜孙犁,每有新作,往往请孙犁指点。二是,孙犁最有资格。孙犁作为当代优秀作家,完整地、亲身参与了冀中抗日根据地的工作。所以,他对抗日根据地人民,崭新的风貌,崭新的感情,体会最深,体验最切,也最为珍视。他写于抗日战争时期的作品,及此后描写抗日战争的作品,至今无人超越,也无法超越。

孙犁,对《蒲柳人家》中,今天看来文字那么雅,那么美的,男女情爱描写,就含蓄地以“卿卿我我”的文风告诫。如果他看了莫言写抗战的作品,含蓄地送给莫言一个“诲淫诲盗'文风,我想,当然只是我想,并不为过。

莫言,津津乐道,“我是一个土匪种',土匪在莫言的抗日画面中,成为主角,是为“盗”。《丰乳肥臀》、《生死疲劳》中放肆的“性爱”描写是为“淫”。沉湎其中,津津有味,没有任何艺术的超越、节制,是为“诲'。含蓄地送莫言一个,存有“诲淫诲盗'文风并不为过。

当然,并不能抹杀莫言的文学贡献。莫言最好的作品是什么?是经典短篇《大风》,如其能沿《大风》发展,莫言可能成为继鲁迅、孙犁、柳青之后,又一伟大作家。当然今天莫言也很伟大,圆了中国作家百年的诺奖梦。中国人终于可以自豪地说,我们也有作家获诺奖了。

莫言很佩服福克纳的诺奖作品《喧哗与骚动》,莫言《丰乳肥臀》的结尾:《卷外卷:拾遗补阙》,有意识地模仿了《喧哗与骚动》的结尾:《附录: 康普生一家:1699-1945》。但把两部诺奖作品放在一起,高下立判。

客观地说,诺奖梦扭曲了中国作家的创作心态。西方作家,包括日本作家,处在同样的意识形态和文化背景中,无意识形态的考量,在他们中间评诺奖,确实可以选出富有文学价值的作品。而中国作家,面对诺奖巨大的意识形态诱惑,获奖的首要前提,是意识形态出位,否则,诺奖根本不考虑。所以,诺奖评中国,文学性大打折扣,意识形态出位被异化为文学性,实在是对中国文学发展的误导和扭曲。

当然,莫言的贡献仍是巨大的。就从最实际的经济贡献来说,从一个莫言那里,一年会出产多少论文,多少硕士,多少博士。一个莫言,成就了,多少硕导,多少博导?养活了,多少硕导,多少博导?

当然,孙犁的评价是假设的,莫言的贡献,实实在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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