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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那单纯的善良

 戏剧传媒 2020-07-12

记不清在哪里看过一个故事,名叫《单纯的善良》:

有一对贫穷的兄弟,靠打柴维持生计,一天大雪纷飞,兄弟俩饿着肚子,冒着严寒进山砍柴,弟弟感慨地说:“听说皇帝砍柴的斧头都是金的。”哥哥笑话他说:“弟弟,你太傻了,皇帝哪里还砍柴?现在正坐在炕上烤白薯吃呢!”

淳朴善良的人啊,一生过着辛苦贫穷的日子,如果告诉他们,贵妇人的一只袜子钱够他们生活一年,公子哥一顿饭钱够他们盖一座好房子,他们一定不信。

这种单纯的感觉经常在看传统戏中找到。从前戏曲是贱业,优伶是下九流,只是供人们茶余饭后消遣罢了,所以有文化学识的人一般不会入行,除了极其特殊的时代和情况,关汉卿、王实甫们并不多见,许多戏文都是伶人自己来编写,由于伶人的出身和文化程度的关系,造成了戏文中情节简单幼稚,唱段重复雷同,遣词用句粗浅,多少年流传下来,却成了一种独特的味道。

戏曲,尤其是京剧以外的地方戏中很常见的情节之一就是“私赠银两后花园,金榜题名中状元”。总是父母嫌贫爱富,女儿坚守爱情,而那落魄困窘的书生往往才华出众,“三篇文章做的好,钦笔点他状元公”,似乎中个状元只是进考场写三篇文章,马上就能青云直上,红袍加身。以这个情节为主线的剧目有锡剧《珍珠塔》、河北梆子《喜荣归》、吕剧《姐妹易嫁》、豫剧《鸳鸯戏水》等,连《女驸马》《陈三两》《玉堂春》等好多戏中也能找到它的影子。

要么就是丈夫外出求功名,妻子多少年守节不嫁,最后夫贵妻荣,皆大欢喜,比如《汾河湾》《李三娘》《红鬃烈马》《桑园会》等。编戏的人根本不明白古代科场那数不清的等级台阶,说不清封建官场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网,不了解要爬上统治阶级的高层需要多少必要条件,却传达了对美好爱情的憧憬,对人间至爱的赞颂,对穷人翻身做主人的向往。

传统戏还有一个很大的特点就是:对帝王公主、王侯将相描述的平民化和想当然。比如豫剧《七奶奶》中的主角程咬金的夫人,身为一品诰命,处于显贵的上层,怎么也算个省部级高官吧,为了表现她泼辣直爽的性格,戏中她竟然是骑着毛驴出门;评剧《乾坤带》也叫《三哭殿》,银屏公主和皇妃、皇后居然会在太宗皇帝森严庄重的金殿上对哭对闹;戏中皇帝的工作总是“有事出班启奏、无事卷帘退朝”,其余的时间只要和美丽的妃子喝酒取乐就行了。比较一下《红楼梦》中对贵族衣食住行的描写,比较一下史书中皇帝的排场威严,我们就知道这是绝不可能的。

戏曲中国家有难的情况往往是“恨X国XX贼打来战表,他要夺我主爷锦绣龙朝”,这时,总会有一个或一批忠臣良将“保定朝纲”,比如杨家将和岳家军,只要一把刀或几杆枪就能立刻扫灭狼烟,天下太平。而政府的日常运作则更为简单,只要有一个有文采的文臣来个《太白醉写》,有一个武艺高强的武将来个《盘肠战》,国家就能抵御外敌、繁荣昌盛了。这些情节虽然幼稚粗浅,却处处透出淳朴热情,人们就在这不真实的表现中一遍遍不厌其烦地感受着真善美的力量。

传统戏承载着平民对压迫的反抗,对暴力的仇恨,对清官的渴望,对英雄的热爱。历史上的包拯不可能不顾一切地铡驸马、铡皇妃、打銮驾,一系列的包公戏却淋漓尽致地让人们出尽了恶气;一个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小丫头不可能牵着宰相的鼻子走,《春草闯堂》却把一个机智勇敢的女儿形象展现在人们眼前;没有哪一个皇帝会用一个老太太做统军主帅,一百岁的佘太君却带着《杨门女将》保定了大宋江山……

发展至今,戏曲出现了许多大制作、大投入的剧目,服装考究,布景华丽,即使小制作的剧目编剧、导演、演员的文化层次也是越来越高,不论念白和唱词都典雅规范,文学性很强,比如京剧《赤壁》《狸猫换太子》,小剧场京剧《小吏之死》,河北梆子《六世班禅》,豫剧《程婴救孤》、评剧《胡风汉月》、越剧《王阳明》等,从戏曲的发展来看,这自然是进步。可是,那传统戏中一桌两椅配合着简单的情节、老套的唱词,却带着永不褪色的美丽总有它的一席之地。

皇帝没有金斧头,也不会坐在炕上吃烤白薯,可总有人喜欢这份淳朴真诚,喜欢那份单纯的善良。

作者:兰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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