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在清朝末年，在三灶岛最东边的一个村庄里，有那么一个姑娘叫阿春，生得脸若桃花，眉似竹叶，腰似柳枝，真是全身都透出春的气息。阿春冰雪聪明，从小就喜欢唱山歌，小小年纪就敢于同人家对歌，而且大人都唱不过她。有一次，有三个男青年见到亚春她们三个十来岁的女孩子走过来，就唱山歌撩她们：三个阿姑同一宗， 唔使媒人就嫁老公！ 阿春一听，原来是几个后生仔！是在有意撩她们的。她想了一下就大声答唱： 三个阿哥等等大， 借人长衫借人鞋。 长衫又长人又矮哟， 行路跌跤唔见鞋。 那三个后生仔欲唱无词，拍拍屁股赶快跑。从此，村上的人对这个小女孩刮目相看。阿春长大了以后，唱歌越来越有灵感，歌唱得越来越好听，于是人们都叫她歌仔春。 在三灶岛最西边的一个村仔里，有那么一个男子叫阿雄，生得腰圆肩宽，浓眉大脸，身材高挑，走起路来虎虎生威。阿雄从小跟阿爸读了一些书，聪明好学，特别是喜欢唱歌。十几岁的时候就喜欢同人家对歌，而且往往语出惊人。有一次，邻村有几个后生妹仔过来玩，看到阿雄二十几岁了还未娶亲，就唱歌撩他： 一条长竹抛过坑， 三十齐头老后生。 咁老后生为何唔娶嫂， 行亦孤单睡孤单。 阿雄一听是在挑逗他，他想了一下就答唱道： 一条长竹抛过铺， 三十齐头老阿姑。 咁老阿姑为何唔出嫁 一年跌落几多花！ 同年同纪人家拉男又拉女啰， 拉男拉女返外家！ 阿雄唱歌出了名，附近村庄的男女青年都喜欢找他对歌，但 都不是他的对手。有的壮年和老年人，唱歌本来早就有点名气，但还是唱不过他，于是人们都把他叫做山歌雄。 有一天，山歌雄到海岛东边的海上去打鱼，捉了很多靓鱼。他挑着一大担鱼要到雅墪埠去摆卖。当他来到春花园的大片农田时，看到一个女人正弯着腰一上一下地在插秧，感到很有趣。山歌雄今日下海收成好，所以心情很畅快，一担鱼压在肩膀上一点也不感到沉重。他对着那个插秧的女人唱道： 阿妹呀， 你屁股向天手划地， 禾苗掺眼又掺鼻。 谁知道这个插秧女正好就是歌仔春。当她站直腰抬起头时，山歌雄这才看清楚这是一位方圆十里都找不到的美丽姑娘。歌仔春这时也才看清楚，这位后生仔长得一表人才。既然他敢唱歌撩我，我就要回敬他两句。于是，歌仔春答唱道； 阿哥呀， 你挑担鱼仔去赶鲜， 赚钱唔够买熟烟！ 山哥雄一听，哇，今日好像遇上对手了。这时，只见那女人唱完两句之后，看都没看他，继续低头去插她的秧。山歌雄看到靓女不理他了，就继续唱： 插秧女，插秧娘， 问你手抓黄秧几寸长？ 几寸到泥几寸在水， 仲有几寸见太阳？ 歌仔春一听，这个哥哥仔今日有心跟我对歌了！她洗干净手里的泥，用手拢了拢头发，又用手捧一掬清水洗了把脸，有眼有板地答唱道： 插秧仔，插秧郎， 手执黄秧六寸长。 一寸到泥二寸在水， 仲有三寸见太阳！ 山歌雄听罢点点头，竖起大拇指表示赞赏。因为篮里装着刚上水的鲜鱼，必须在最新鲜的时候上市，才能卖个好价钱，所以他是不能在这里再停留的。山歌雄指了指自已筐里的鱼，向歌仔春再次竖起大拇指，招招手就走了。其实，这个时候双方的心里都已隐隐约约地知道对方是谁了！ 山歌雄和歌仔春的第二次相遇是在轿顶山上。盛夏，轿顶山上，草木葱茏，鸟语花香。这座山上树木特别高大茂密，是岛上民众打柴最好的地方。有一天，他们俩人上山打柴，不期而遇，于是对歌又在此山展开。这次是女的考问男的： 乜嘢胆大拦官路？ 乜嘢胆大坐官台？ 乜嘢胆大陪官饮？ 也嘢胆大写官名？ 这些问题怎么能难得住山歌雄呢！歌仔春刚一唱完，他那粗犷雄浑的歌声马上响起： 石头胆大拦官路， 茶壶胆大坐官台。 酒瓶胆大陪官饮， 笔头胆大写官名。 山歌雄刚唱完，只听得歌仔春那银铃似的声音又在响起，她在继续考问山歌雄： 乜嘢过水水唔响？ 乜嘢上树树唔摇？ 也嘢住得零丁屋？ 乜嘢行得半天桥？ 山歌雄听完哈哈大笑，大声嚷嚷道：“问得好呀，问得好呀！”只听得他大声唱着： 牛蜞过水水唔响， 蚁公上树树唔摇。 黄蜂住得零丁屋， 蠄蟧（蜘蛛）行得半天桥。 他们的第三次相遇是在岛上的春园后山。山上长满了春花树。这春花树的枝干光光滑滑的，满树开满白色的碎花，花香那么清纯，那么高雅。他们这一次相遇，再不是你考考我，我考考你，他们已经有了共同语言，正在共同谱写一曲爱情之歌。他们歌唱爱慕，表达恋意，抒发浓情。 女：阿哥呀， 我同你唱， 唱到太阳对月光， 唱的麒麟对狮仔， 唱的金鸡对凤凰。 狮子凤凰你未耍过， 你想耍风流跟我来。 男：阿妹呀， 你家狗吼三声郎来到， 我手拍此门你好开！ 女：阿哥呀， 我共郎坐落到三更， 打响三更你好返。 送郎送出门外厅， 左手掩门右手闩。 男：金鸡爱上棚岭顶， 我为娘跌死也心甘。 他们第四次相遇是在大海边。他们经过互相了解的时期，即是第一次、第二次见面互相了解，第一次是男的问女的答，第二次是女的问男的答。第三次相遇是热恋，倾诉相互之间的爱恋、痴情和憧憬。第四次相遇是水到渠成，瓜熟蒂落，他们已经在谈婚论嫁了： 女：阿哥呀， 燕子含泥筑新篼， 共郎发誓莫连人。 我想跟你返屋企， 只怕你爹娘唔留我两路难。 男：阿妹呀， 你想跟我返， 爹娘又留我又留。 爹娘留你做亲生女， 我郎留你做贤妻！ 山歌雄和歌仔春结婚了，代表海岛上民歌演唱最高水准的男女歌星走到一起来了。据说，他们结婚当天，全岛一千多名歌手欢聚一堂，唱歌对歌，闹了个通宵，闹到第二天中午才结束！ （综合蔡柳森、黄莲娣等歌手的民歌素材编写） 备注： 1，故事选自《三灶故事第一集》P45. 2.三灶故事大讲堂2020.1.9西城第五期王延平讲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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