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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界】李清坡:我和一鸣

 中州作家文刊 2020-0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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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期】

图片选自网络
















我和一鸣



河南邓州      李清坡

我和一鸣是在1986年邓县五中上高二时认识并交往的。当时我们并不在一个班就读,见了总是友好地打些招呼,一来一往就熟悉了。他这人既深沉又活泼,深邃的眼神穿透力很强。他常常朗声大笑,随性而风趣,属外向型性格。我则与他有差异,内敛又有些抑郁倾向,也不爱多交往。也许是人都有性格互补偏向吧,我很赞赏他这样的有思想又活泼的性格,他可能认同我的沉稳安静的个性,两个性格差异的同学在来往中竟成了朋友。有同学也有老师都不大理解。

第一次去一鸣家是在那年的国庆节前,似乎天还有点燥热。他家在和我们镇一河之隔的罗庄南古村,去他家必须淌过绕镇流过的七里河。那时河上还没有桥,冬季时才凳一串楼板算作人行桥,推个自行车也必须有点技术才行。冬季尚未到来,“楼板桥”还没搭起,我们反扛着自行车淌水而过,水不凉,冲在挽起的净腿上还挺舒服的,过不了六七分钟就到了河对岸,穿上鞋子时我面对清流倒有点眷恋了。

一鸣的家在南古村正中,老屋厚墙青瓦,院落平整干净,笔挺的一颗老树记录着岁月的沧桑。他家门前有个池塘,环塘生出一些杂树,颇有一些“我家洗砚池头树,朵朵花开淡墨痕”的味道。一鸣母亲看儿子领来了客人忙迎了出来问长问短,非常仁慈的一个长者。她在家照顾着一个起居不便的长辈,一鸣父亲则工作在煤城平顶山。进一鸣家你会感知不一样的家庭气氛,空气中弥漫的尽是和谐与友善。他们不算是农家,故少有柴草与杂物,多些超脱农人的气息。一鸣母亲的热情与贤善立刻使我消除了生疏感,我放松了许多。

时隔一两个月我第二次去时一鸣家大变了样子。新房建到了出入更便利的村北,与供销社一墙之隔,门前南北,东西都是主路。记得那天晚上住在他家楼上,我们闲聊到了深夜。他家前沟南有户人家,有一精神病人叫周明川整夜不眠,鸡叫骂鸡狗叫骂狗,声音划破夜空,四邻不安。那天一宿我们几乎没合眼。天亮起来一鸣沉着脸说:“这个明川是咋回事?要翻天了是!”母亲忙说:“人家有病才这样,没病他能喊夜呀!”我知道一鸣是耽心我没睡好才恼火的,于是我赶忙说没事没事。第二天上午我们还真补了一觉,日近中午起来,一鸣风趣地说:“咱的作息跟明川是同步的。”我们都笑了,笑声很大传到了供销社,购者忘其购,驻足仰头望……

第三次去一鸣家时正巧赶上他父亲从平顶山归来。刚一见面,我真的被吓到了。他父亲满头银发,镶有闪亮的金牙,瘦得精神,不苟言笑。在我看来,他面似沉水,庄重严谨,于是我真的畏惧起来。虽然一鸣母亲一如既往地热情但仍解除不了我的慌恐。吃饭时我明显感觉拿筷子的手有点微颤,我暗中盘算今后找个理由不来了,这么的不自在。吃完一碗我放下筷子说吃好了,一家再三礼让又盛满了一碗,由于紧张我以二倍的速度吃完了这碗,似乎连让我夹菜的话语也听得似是而非,我忙不迭地放下筷子,双手捂碗,在推让声中结束了这次让人冒汗的午餐。

饭后闲聊,一鸣父亲显然是为了消除我的窘态随意了许多。他问了我们在学校的学习生活情况,问得很细。他鼓励我们说:“你们这代人赶上了好时光,高中是个转折点,高中各科总计不过二十本书,要有蚂蚁啃骨头的精神细细嚼碎弄得烂熟,胸中有墨就不怕倒不出了。”言谈中他又自然地恢复了固有的严肃,当他意识到眼前这个年轻后生那么拘谨时便将自已的椅子往后挪了挪。谈话使我受益匪浅,更使我对眼前这位长者敬重有加。

交往多了,让我感受到这家人既不缺少温和与贤善也充满着刚正与严苛。宽严相济是他们固有的家风。

高三时我们到了一个班级,我们又成了同桌。

当时生活条件差,我们算是能吃饱称不上吃得好。学校餐厅也非常简陋,无桌无凳还是土地面。我们就餐时要排很长的队。有时等快轮到自己时,售饭窗突然关闭,说是没饭了,让人很扫兴。一鸣受不了这个,干脆呼朋唤友到街上吃去。我们经常到烟站错对面的那家红油臊子面馆吃饭,多数顾客习惯饭后付款,而一鸣多是饭前就把几个人的钱全付了。有时大家都没付款,他却说早付过了,从老板微微点头中得到了证实。原来他常把钱预交店主,然后根据吃饭多少进行渐减。几个同学为此很不好意思,我干脆不和他去街上吃,他又不依。

高三下期,高考前的紧张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面对升学压力再看眼前糟糕的自己,我们共同产生了前所未有的焦虑。他常常握笔沉思,冷峻的面孔阴得可怕,眼镜后的双眸深邃悠远,有时正看书时他突然会合上书,习惯用的圆珠笔在右手上来几个翻转。我明显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励志暗流在他内心涌动,他为未来做着更久远的规划。“短暂的放弃是为将来的冲刺积蓄力量”他写在一本书后的这句草根名言深含生活哲理,道出了当年争过高考独木桥者的心声。

高中上完,我学业无成还落下了头疼病。1988年秋天,为了让我换个环境调整一下,一鸣说服我随他母亲一起去了平顶山。在平顶山我再次感受到这家人的仁慈厚道。一鸣专门叮嘱在那里就读的弟弟陪同我到各处走走,换一种环境换一种心情。在平顶山,我看到了烟波浩渺的白龟山水库,看到了亚洲最大的帘子布厂,看到了动物园中的大雕、狗熊和老虎。这次平顶山之行虽难以改变我的人生颓势,但我却真切地感受到人生低谷时友谊的热烈与厚重,她是暗夜里的一堆篝火,温暖而明亮。

高中毕业后我们就天各一方了。同桌伴读成为了梦中的奢望。一鸣通过努力验证了当初“蓄势待发”的真实,不忘初心方得始终。他在开封读研时我们书信来往频繁,书信堆叠厚可盈尺。春节时我们常在他家相聚,每次相聚我们都会彻夜长谈,毫无倦意。海阔天空,任意东西。我们虽是两种不同的生活境遇,但共同语言一点也不少于同桌时的当年。我常常感叹时位之异人,但我们打破了很多的世俗壁垒,成为能感知岁月甘淳的朋友。有几年春节我应约到他家写对联,刚一进他们村就有年长者认出了我,“这是来找大鸣的!是他的老朋友。”我微笑点头。1997年春节一鸣带女朋友从信阳归来,腊月二十九,我们相约在他家相聚。那天我们在一起写好对联,把盏言欢,心情非常舒畅,回望走过的岁月感慨甚多。一鸣回到少时生活的老家确也百感交集,我们在一起罕见地喝多了。我知道,人一旦错失了本该属于你的平台将变得非常无奈。当一条路难以行进时必须调整方向调整心态。对于我来说,没有遗憾只有珍惜。沧海桑田,世事变迁,人不过是微尘一粒,纠结于年轻时的过往大可不必,所以我看开了一切随之而来是多了些坦然。

那天下午我往家返,一鸣送出很远。老天飘起了碎碎白雪,斜风细雪晚来急,失落岁月无处觅,离别的忧思与哀伤让人非常压抑。他一直送我出了冯坡眼看就到七里河了,我阻止了他送别的步伐。仰望茫茫天际,瑞雪飘零,几多伤感又几多欢畅,就这样在五味杂陈中我们挥手道别。

1998年秋,在离开五中整十年后一鸣进入了婚姻的神圣殿堂。他提前通知了我,我在他结婚前一天奔赴信阳。那天我五点出发到达信阳车站已近傍晚,一出站他就迎了上来,两双大手抱在了一起。那天写好第二天用的婚联已是深夜,我们又不知疲倦地长谈许久,我提醒他注意休息不要以疲惫之态当第二天的新郎官,他大笑起来。我是见证他婚礼的唯一一个高中同学。婚礼结束后我们在信阳站道别。车站熙熙攘攘车水马龙,望着茫茫人海我们沉思良久。大千世界我们熟悉的人能有多少?成为知己的又有多少呢?汽笛长鸣,曲终人散,隔着车窗我们挥手作别,一鸣在秋日暖阳中久久伫立……

之后的岁月里我们相见少之又少。难得的相聚总会勾起我们对往事的回忆。我们仍像在五中时一样海阔天空聊不完说不尽。我们忆起高中时的老师,谈起我们的班主任赵老师,教数学的路老师,他们学识渊博非常严厉,他们冷面柔肠又很谦和。谈起教历史的赵老师,他恣意随性能说会唱。谈起教英语的王老师,他卧薪尝胆励志刻苦终登颠峰……我们更津津乐道于教政治的刘廷华老师。他担多个毕业班的政治课兢兢业业,他把政治课上出了特色,使一本薄薄的《辩证唯物主义常识》更有厚度和深度。

往事如烟,多少年少事随岁月的消磨已淹没在记忆长河中,唯有珍贵的同学友谊历久弥新,总会掀起层层浪花带来无穷回味。

最近与一鸣通话,谈兴渐浓,他说等那么一天我们真的老去,邀约好友同学端着茶杯晒太阳,散着步聊着天。多么富有浪漫色彩的设计啊!多么富有诗意的策划啊!

岁月如梭,我们不再年轻。风雨沧桑,鬓角依稀染白霜。回望我们走过的平凡岁月,回味我们经历的生活酸甜,掬一把坎坷人生的泪水然后绽放出甜淡的喜悦填平微显褶皱的脸。

年少时斑驳的记忆碎片经三十年的岁月打磨已经幻化成斑斓的记忆贝壳。让我们赤脚踏浪匍匐沙滩找寻散失的七彩烁烁的记忆贝壳吧!让我们把同学间纯真的友谊美好地藏于心间吧!


作 者 简 介

作者:李清坡

李清坡,一个六零后的草民,一个知天命的耕耘者。喜欢看书思索,喜欢发声评论,喜欢写字涂鸦。宁静的夜晚,掀一页散发墨香的文章,咀嚼每一页书的甘甜,流淌在心间的滋润和着与书上智者的对话,然后握书而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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