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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乡行（下） （文:雾山傻根/主播:谷亮） 05 犹记得当年一个周末午饭后，按事先约定，我独自步行八九里，到辍学在家的尚运家家访。尚运虽学习较差，但却心地善良，特懂礼貌，尊敬老师，团结同学，劳动积极，热爱体育，给人印象最深的是，他竟然能够用脚背倒勾单杠长时间悬空、伸缩而不跌落，令人惊叹不已！到家现场一看才知，他家兄弟姊妹多，父母坠子大，家徒四壁，一贫如洗，寒冬腊月，大大小小兄弟姐妹几个，大多都没棉裤穿，差不多各自都只有一条破烂裤子而长期不得离身换洗，令人心疼。为此，待尚运返校后，我就赶快把他喊到住室，当场让他把烂裤子脱掉，换上我的一条换洗裤子。尚运很珍视这条裤子，长期穿着不肯离身。 那时，寨根中学里，同为音乐发烧友的小青年教师，还有家住丁河的中杰吕老师和玉洲赵老师，他俩对笛子和脚踏琴都相当拿手。而我在乐器上则只稍通笛子和脚踏琴，纵情歌唱是我的最爱。业余闲暇时间里，几个小青年常常聚在一起玩音乐，总是由他们几个伴奏，由我担任主唱，诸如《外婆的澎湖湾》《乡间的小路》《垄上行》《赤足走在田埂上》《踏着夕阳归去》《大海》《水手》《龙的传人》《我的中国心》《万里长城永不倒》等港台歌曲，当时正风靡大陆，人说“几个女人一台戏”，其实，几个音乐发烧友聚在一起，更是一台戏。那该是那个时代这几个小青年最纵情最浪漫最美好最难忘的青春时光吧…… 星转斗移，时过境迁，三十年过去，弹指一挥间！当年的老师同事及班上学生，许多都四散而去，天各一方；更有家住西峡城关的教导主任王宏宇老师、家住西坪街东的副校长张志豪老师，都已作古，还有因病早逝、令我不禁哀痛不已的樊国英老师――樊老师那时曾多次费心劳神热心为我张罗介绍婚姻对象，虽最终都未能成亲，可樊老师那犹如亲姐姐般的情谊，一直萦绕心怀。 席间，与王校长畅谈，与在座几位学生叙师生之谊，三十年后喜相逢，忆往事，回首青春岁月，感慨沧海桑田，世事变迁……几多温情，几多欢喜，几多唏嘘…… 夜深人静，大家方才依依暂别，各自散去。
06 次日早饭后，茂华赶忙把自家保鲜库业务安排一下就赶过来了，虽然由山东口岸发往韩国鲜菇出口生意正忙，仍坚持陪伴左右。彦雷在高速公路工地上包有沙石业务，生意也特忙，却也特意抽身全程陪伴；翠云则总体安排邀约、食宿及全程全心全意跑前跑后，更自不必说……如此盛情，怎不令人感动？ 汇齐后，一行六人就驱车前往“高峰”游玩。高峰，是隶属寨根乡的一个海拔最高的偏僻山村，山高路远，终年云雾缭绕，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高峰村尚不通车，有如寨根边疆。 彼时，在寨根街上上学的高峰学生有十多个，每每周末回家，都是步行翻山越岭，回家时大多都两手空空，相对轻松；而返校时则大多都或背或担，相对沉重，背来或担来交往学生伙房的粮食，还有用土漆小木桶或大茶缸带来的“就吃”（方言：腌制咸菜）。如今，一条虽不很宽阔却也算整洁的“村村通”公路，蜿蜒盘绕，直通高峰。 盘山路上，茂华驾车蜿蜒盘绕行驶，车外常绿山林及霜染红叶尽收眼底，一晃而过；不到半个小时，高峰的那条瀑布已在眼前：一条山涧小溪潺潺而来，在一石崖处哗哗冲下，形成瀑布，瀑下成潭，小鱼成群，虽没诗仙李白所谓的“飞流直下三千尺”之壮美，也没能见到深山精灵~娃娃鱼（学名：大鲵）现身，却也够清、够爽、够美了，有如山野小家碧玉，清纯而温润。告别瀑布，继续行驶，约四五里，就到这条公路的尽头了。停车，步行，一阵狗叫声传来，抬眼望去，只见稀稀落落几座土墙瓦屋，依山而建，老旧而沧桑，河边、山坡、房前屋后，遍布山茱萸和柿树。山茱萸树冠繁茂，树棵不高，穿行山茱萸树林，需弯腰低头通过，正所谓“弯腰树下要低头”哦；鲜红剔透的山茱萸结满枝头，忍不住摘一颗尝尝，涩中有甜，有如人生在世，苦乐年华；那些老柿树，则树皮苍黑，虬枝峥嵘，都挂满了熟透了的金黄的柿子。这时，一位该有七十多岁的老妪闻声走出老房子，一脸和善，亲热招呼上屋吃饭，又执意从屋里端出来一盆新掰刚煮好的热气腾腾的嫩玉米穗，逐个塞到我等手里，然后，她又找来柿夹子，从柿树上为我们几位“不速之客”夹柿子吃。 攀谈中得知，这几座房屋原本住着六户人家，随着“城镇化”的推进，其他五户，前几年都已陆续搬到寨根街、西坪街或县城等地居住，如今这里仅剩下她一家孤门独户了；前些年，她儿媳因病去世，后来，她就张罗正值壮年的儿子入赘他乡一寡妇家另组家庭，而老人家则始终不愿离开故土，一直与还在上小学的孙子相依为命。 【1985年初夏，寨根中学毕业班师生合影】 07 告别高峰，匆匆赶回寨根街吃午饭。茂华因家里来了外地客商，就另外安排车辆，由彦磊下午驾车陪同再进山游览另一处美景~山茱萸基地。 驱车十几里，在一山脚下把车停好，一行五人，顺着蜿蜒陡峭的盘山路一路慢慢攀爬上山。沿途，山茱萸都熟透了，红彤彤，亮晶晶，挂满枝头，满山遍野。 遥想“改开”之初，市场尚未彻底放开，也正值山茱萸热炒之时，有人把山茱萸夹带进用于进货装服装的大包里，坐火车南下广州等地，把山茱萸按颗倒卖，一点也不逊前几年被热炒的“神药”冬虫夏草…… 恍惚间，孙女笑笑的说笑声，把我思绪又拉回了眼前，居高临下，俯瞰群山，顿生豪迈之气，极目眺望，只见伏牛群峰巍峨雄奇，云遮雾绕，深秋山色，绿中间红，美不胜收，一条山区公路，蜿蜒曲折，犹如银练，缠绕其中… 【1984年盛夏，笔者22岁存照】 08 傍晚下山，黄昏途经方庄，又顺便欣赏了志银新建的山乡别墅。该别墅外部古朴而厚重，而内部装修则大气而精美，堪称豪宅。 记得志银上中学那几年，因家里贫穷，曾几度辍学回家，打算就此面朝黄土背朝天，扒坷垃一辈子算了，可他的学习底子并不错。为此，我在他上初中和高中时，曾专程赶赴他家几趟，力劝他和他的父母，要他再咬牙坚持奋斗几年。有道是：“有志者事竟成”，虽连续两年高考失利，志银仍坚持在县城复读，寒、暑假还特意住到我家，让我辅导功课。第三次高考，志银终于如愿以偿，考上了郑州大学，毕业后，以优异成绩入职郑州一家金融机构，并在郑成家落户，购房购车，实现了一个大山里贫穷农家孩子华丽转身。 抚今追昔，我不禁为志银的人生质的飞跃而庆幸欣慰，也为自己当年尽职尽责而由衷自豪。 09 第三天一早，不到五点，宝贝笑笑就早早醒来，一醒来就穿衣下床，吵着要回家，没办法，只有告辞了，更何况，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于是，立即辞行。翠云便赶快起来，慌慌张张忙着做早饭，还抽空给大包小包装满了刚下山的新核桃、纯天然的野蜂蜜和猕猴桃等山货。 吃罢早饭，刚过7点，浓雾还没散去，寨根河谷、山上，到处都浓雾笼罩，能见度不足百米。这时，班车正好行至翠云家门口了，我们一家三口就赶快告辞，翠云则赶快提着大包小包依依送行，班车启动，隔着车窗，看到翠云一直站在路边挥手致意，直到渐渐消失在深秋清晨山涧浓雾中…… 岁月悠悠，当年这些十五六岁青涩懵懂的少男少女，如今都已步入中年，儿大女大，事业有成，并有不少人已成为其所在行业的行家精英，作为其曾经的老师，我心甚慰；山乡巨变，街道多了、宽了，房子多了、也漂亮了，唯故交情谊丝毫没变，民风依然淳朴而真诚，而且更纯粹更厚实了，如同陈酿老酒，越陈越香！而我，当年的一介清贫书生，既为稻粱谋，也为山乡孩子的前途，曾在此苦过，累过，可如今面对此情此景，自当心满意足，此生无憾了！ 美丽而纯朴的山乡寨根，您将是我心中最美的桃花源，因为，您曾留存过我此生最美好最难忘的青春记忆！…… 再见，寨根！ 后记 最近几年来，只要得知我家里有啥大事，这几位学生都会从寨根亲自专程赶来西峡予以关照，而每逢他们家里孩子结婚大喜或乔迁新居等事，只要得信，我也都会亲自前往致意。尤为可乐的是，我与茂华之间，更有后续意外之喜：就在这次聚会四年之后，茂华的女儿嫁到了西峡城北新区的我们北堂村，成了我二姨家的孙媳，我俩竟成了表亲家，可我事先竟然毫不知情，直到俩孩子结婚之日，我才得知。也许，这是茂华想给我个意外惊喜吧？也许，这就是常言所谓的“天不转路转”吧？也许，这或是冥冥之中永远也割不断的缘分吧？…… 作 者 简 介 作者：雾山傻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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