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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搓 澡 湖北仙桃 陈朝晖 老家话说，“路隔十里，乡风不同。”如果相隔千里，那么这种不同就该用上“迥异”这样的词了。 早年间去东北，生活中处处感到与在故乡的差异：比如这里大碗喝酒、大锅炖菜，比如人们喜食山珍野菜、蘸酱生吃新鲜蔬菜，又比如洗澡多是搓澡，等等。对了，就说洗澡吧。 从“千湖之乡”新到东北的我，初时还保持每天热水擦澡的习惯。然而我发现，这里人们不是每天洗澡，而是每隔几天去澡堂子洗澡一次，互相搓澡。因为北方天气比较干燥，昼夜温差较大，如果不是出力的活，很少出汗，其实没必要每天洗全身澡的。确实要洗澡了，就来个彻底干净的清洗，索性全身搓他一遍，称为“搓泥”、“去灰”。时间一久，我也入乡随俗，加入了搓澡之中，就此体会到搓澡比之一般抹澡、冲凉有着更为清爽舒适的美妙之处。 回了南方，尤其打从家里装了沐浴的热水器后，就很少去澡堂子了，但还很留念泡澡、搓澡那种深度清洁皮肤的感受，此次来东北走亲戚，终于再次满足了我的小小心愿。 这是设在居民小区院内的一家洗浴店，对外开放，已经营多年。大门外建有避寒棚，侧开的棚门挂档着棉门帘。这是东北一带门店为了冬季防寒保暖普遍实行的做法。进入店内，正中为服务台，办理收费、售卖洗浴用品以及领发钥匙、拖鞋等手续。旁边是整面墙的寄存柜。男、女浴室分别在大厅的左右两头。 洗浴店还提供配套增值服务，有拔罐、走罐、刮痧、打盐、打奶等，收费在10元或15元，足疗20元；有泡浴单间，项目有泡泡、牛奶、玫瑰花，合计40元，这应当是贵宾级别的了。 交了门票10元，搓澡费6元，进男浴室，先到的是更衣室，灯光明亮，温暖整洁，四面墙的瓷砖贴上天花板；右边和横头的两面墙上，也是整面墙装了衣物柜，柜格要比超市的寄存柜大得多，里面有衣架和挂衣架的横杆，冬天的棉袄棉裤再多也能放得下。我注意到柜格的编号避开了所有带“4”的数字；正中间摆放着皮面沙发长凳，一对父子刚洗完澡出来在沙发休息、穿衣服。一侧靠墙放一张皮面的单人床，一位浴客正俯卧其上懒懒地歇息。 想起20多年前的冬天，在一家澡堂洗澡，更衣室简陋至极，暖气不热，大门敞着，屋里冷嗖嗖的，脱、穿衣服动作要快，否则要冻感冒（室外零下二十多度）。在外面雪地走了的鞋也穿了进来，还得自带拖鞋，衣物柜塞满都装不下，鞋子只好放地上。比较起来，现在的浴池经营管理真是大有进步，服务设施硬是上了几个台阶。 从更衣室进入浴池室，门楣上贴有告示牌：“老人和儿童须家人陪同，如有意外，后果自负”。穿着领来的拖鞋，感觉鞋底老是粘地，问了才知道是防滑专用的，因为浴池使用肥皂、浴液之类地面会变得滑溜，这防滑拖鞋就避免了滑倒，这个实在“要得”！ 我先奔浴池而去，试了试水温不凉不烫正好，慢慢坐了进去，仔细打量起浴室来。 浴室约40平方，同更衣室一样，地面、四面墙铺瓷砖，天花板为新型建材板。一面墙装有6个淋浴喷头，与之成直角的另一面墙装有4个淋浴喷头，下面钉有长条横板，供浴客放置浴皂、洗发露之类。浴室的一角建有简易厕所，可单人使用；对面的另一角是蒸汽室，在墙里面的一个小密室，但坏了有一段时间了。我以前用过蒸气室，那里温度高，湿气浓，呆不上两分钟人就会大汗淋漓，借以出出汗排排毒，但有心脑血管疾病的可得小心。 浴池旁放着搓澡床，一米高、两米来长的架子床，床身用角铁焊制，床面为皮面软底，结构简单但很牢固，看上去有点像医院给人做检查用的那种床。 再看我泡澡的浴池吧。浴池偏于一角，约占浴室的四分之一，呈长方形，墙边贴有两块醒目的牌子，一块写“高血压、心脏病患者禁止入池”，另一块写“皮肤病性病患者禁止入池，不得在池内搓澡”。池中水体清澈透明，池底无任何杂质沉淀物，卫生状况佳。满池子热汽蒸腾，氤氲缭绕，坐在池底，热水刚好泡齐脖子，十分钟后面部发热，额上冒汗，周身血脉舒张，气息通畅，关节贯通，很是惬意。 搓澡师傅去更衣室吸烟去了，泡池的只有我一人。我靠住池壁坐定，闭目享受这热水的抚摸，忽然想起看过的一部电影，片名忘了，著名演员朱旭主演的，有个镜头就是朱旭同一老者在澡堂泡澡聊天，他们在水上放一小盆，内置烟缸，两人边泡澡边抽着烟边聊天。灯光朦胧，雾气腾腾，池水微漾，小盆轻荡，老友相逢，倾心交谈，袅袅香烟，暖暖热流，就这样忘却一切世间烦扰，尽情享受这自由恬淡的时刻，该是多么富有情趣之事啊。 看看泡得差不多了，我招呼了一声，搓澡师傅应声进来，我将搓澡牌交给了他，开始搓澡。 搓澡师傅50来岁，中等身材，偏瘦，一看就是那种精干有力的中年大叔。寡言少语，和我的对话总共没超过四句，每句不超过5个字儿。他先从大桶里预备着的热水舀出一小盆冲洗了澡床，说“躺上吧”，“仰着还是趴着？”，“怎么都行，”“那，先搓背吧”，师傅拿起我自带的搓澡巾，便开始了他的工作。 搓澡分为加料搓和不加料搓，加料就是用上一些沐浴用品，如啤酒、葡萄酒、奶、淋浴盐、搓泥宝贝等，这些均为小袋包装，可自行购买。消费价格：红酒搓、啤酒搓12元，醋搓、奶搓为10元，毛搓12元，满足不同浴客的消费需求。我选择不加料的，直接用搓澡巾搓擦身体，我称之为纯搓。 搓澡巾为口袋形状，一只手大小，材质粘胶丝，布满质硬而粗糙的磨砂，在皮肤上搓猛了会把人搓痛。搓澡师傅先沿着背脊骨方向纵向搓，从颈部到腰间，到大、小腿、脚踝，搓完又舀一盆水对我全身冲刷；翻身面朝上，从两只胳膊搓起，沿胸前、胯骨一径搓下去。搓澡师傅的手特有力道，搓在身上时而感觉似刨子刨，时而又像锉刀锉，皮肤表层的角质脱落，被搓揉成细条状，等于来了一次彻底的皮肤大扫除。因全池仅我一人，所以师傅有足够的时间，搓的细致到位。经过在水池浸泡，再使劲这么一搓，顿感周身轻松，通体舒泰，清除皮肤的污垢来得彻底而痛快，比我自己光洗淋浴往身上划拉那么几下力度要大得多，那种切肤褪皮的感受也深刻得多。 从澡床下来后，使用淋浴头的热水打起浴皂从头到脚全身洗濯一遍，洗澡宣告完成。 临出门时，脑子里还在盘算，下次来做个加料搓的，体验一把不同的感受。 （本期责编：刘娜） 作 者 简 介
作者：陈朝晖 作者投稿时，请将作品、作者简介、作者照片三者放在一个邮件里，用附件发送。附200字以内的简介，个人照片一张，并留下微信、电话等联系方式。谢绝应酬敷衍之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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