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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的蒙家学校

 愚伯的自留地 2020-07-15

文:文卫国

蒙家学校处在如今马额乡蒙家村,当时叫马额公社蒙家大队。那时几乎每个大队都有学校,因村较大学生多,加之教学质量好,所以有段时间学校开设了初中班。并且接收了附近高家、肖家大队周围村的学生来上初中。

我从小学一直上到初中毕业都在蒙家学校上学。学校当时门开在北边,门前是操场、有铁兰球杆。学校西边是村舍,我家就住在西边朝南紧靠学校。学校南边、东边是大路,地势较低。南边路旁有个大涝池。

学校门被两边的八字型土围墙凹进一些,木大门。里面约有一间房的雨檐,师生雨天可适当辟雨。进门是一个小照壁,上面写着向雷锋同志学习仿毛大字。照壁南是一条大路直通学校南。路两边东西对称一排四个教室。东边是四、五年级、西边是初一、初二年级。教室西边朝南是水饭灶、朝东的一排教师宿舍。教室东边朝南有一排门朝西的小教室及教师宿舍。当时校长就住在东边。最南边靠东是两间教室,一二年级学生用。

记得我上小学时,学校中间还有一座庙,高年级学生在其中上课。后来把庙拆了,至今还记得拆庙时,学生娃们向房上的民工争着要拆下的手掌大的圆型花纹瓦。还记得学校有地道,地道口在东墙附近,只有大点的同学才能扶着两边的土墙踏着脚窝上下地道。

那时我因年龄小没敢下去,听说打的很深。因为那时全国都在反修防修,深挖洞、广积粮。学校紧靠北墙东西两边,还有羊圈和猪圈。一渡还养着猪和羊,让学生轮流割草寻料喂养看管。记得屈日勤校长领着我和蒙和平,赶着学校的母猪走到高家贺塬沟畔的人家,给母猪打过猪娃。


也曾记得常鲁志老师领着我、王育龙、申明军到马额公社去卖学校养大的猪。常老师骑着自行车,我们三个学生用架子车轮流拉着猪。到了半路瓦子寨村附近,我和申明君因骂仗恼了就打了起来。害得王育龙一个人把猪拉到。挨了批评卖了猪,常老师带着大家在馆子吃了每人三角钱的肉煮馍。我们又高兴的和好如初,轮流拉着坐着架子车回到学校。那时教育界让学校,学朝农迈大步,掀起教育革命的新高潮。让学校师生走出校门,在山上沟里开垦荒地种植办学。

于是学校也在离学校四五里路远的南边石桥沟,让师生挖荒地、修梯田、打窑洞、种粮食。师生几乎每周都要去劳动,带着干粮开水及劳动工具,分班分块在那荒凉的沟坡劳动。学校当时的目标是,决心挖出三面窑开出十亩大寨田。艰苦的劳动场景,有个叫王正林的学生,曾写出“红日当空挂,再热也不怕”的诗句,写在学校的黑板报上受到表杨。后来窑没打成,梯田到修了许多。那时生活艰苦,粮食短缺,大部分学生背的干粮多是王米面、黑麦面做的馍,或者做熟的红苕玉米豆等。那时当家穷的我每每看到那个叫张文学的同学,拿着雪白的蒸馍大口吃着时,流着口水很是羡慕嫉妒。

那时学校除了劳动,还经常组织学生排练文艺节目,唱歌跳舞、演话剧、说快板等丰富多彩。至今还记得和同学们在一块演的节目。上三年级时,丁顺庆老师教我们八个同学跳丰收舞。大家一边唱着欢快的结拍,咪嗦嗦嗦嗦,嗦啦嘟啦嗦……,一边跳着像征着劳动场面的动作舞步,从播种、锄地、收获到庆祝共四节。尽管那时没有音响音乐伴奏,但那欢快的节奏多变的动作,让大家唱着跳着很高兴也很好看。记得那次在全校师生中演出这个节目,要求统一服装,要穿黄上身蓝裤子。


因家穷没有这些衣服,母亲只借了蒙家窑一个叫朱育西同学的上衣,却怎么也穿不上。只好一身黑衣黑裤的上场表演了,尽管我舞跳的不错,但还是影响了总体效果。下场时丁老师气得用小木棒狠狠地敲打了我的头!那时我不仅头疼而且心也疼,年幼时的家贫深深地刺痛了我。尽管我当时在学校脑瓜灵学的好,但在物质上比起同学我是自卑短精神的。

多年以后,当我成了家有了女儿也不再少吃缺穿时,我把小时老师教的这个节目展示给了女儿,女儿乐的让我不停的跳。我在快乐高兴中,应感谢曾经的丁老师和蒙家学校,让我能在后辈面前展示小时学得的这些才艺,以享天伦之乐。我想以后还要表演给孙子,若同学们聚会,我也会把当时跳的同学拉上场,再跳一回丰收舞!让记忆再次回到四十年前的蒙家小学,回到我们曾经欢乐苦涩的童年!

还记得到了高年级,我们学生自己会利用课余时间,编排文艺节目。有三句半,那是四个人敲着鼓和锣,开场每人一句的说道:“锣鼓咚咚咚连天响,我们四人走上场,今天给大家说三句半,请看!”,说完在场敲锣打鼓的转一圈再说。那时说的最的词是,东风万里红旗飘,胜利凯歌冲云霄。

班上在文艺上活跃的女生有,王博、周娟、杨淑艳、蒙爱玲、蒙爱芳等,男生有王振平、王宁、文卫国、蒙武刚、罗红娃、王增学等。记得罗红娃当时有个快板很红,不但在学校登台而且还在弓王水库给民工表演。

那时班上还编了个话剧,题目叫“钓鱼”。内容主要是贫下中农和老地主争夺青少年一代的斗争故事。王宁为导演,饰狗地主。文卫国饰少年红小兵,王振平饰老贫农老大爷,还有一个女生记不起了饰其中一个角色。记得只在班上演练了一回。有时学校还让学生放假回家跳舞排节目。记得那次是在蒙芳龙家,我们蒙东队的几个男同学蒙芳龙、王育龙、蒙新民、王胜利、蒙和平和我,排练舞蹈。歌名是“打开咱的收音机”,歌词至今还记得是,“打开咱的收音机、小朋友拍手笑叽叽,听什么听故事,听段革命样板戏。电波飞呀飞呀飞,从北京飞到这里。我们听着收音机,心儿向着毛主席”。

唱一句要有个动作,我们就根据歌词在比划着动作。多年以后如同跳丰收舞一样,我也把它展示给妻子女儿逗乐,也同样会觉得高兴快乐。

学校那时也会组织一些课外活动。曾记得 老师带着学生、步行到离学校十多里路的富平县庄里镇,参观压延设备厂和陶瓷厂。参观车间机器及陶瓷制作过程,让学生向工人阶级学习。参观归来还要让写作文,题目叫参观记。大家用的最多的词语往往是:“我们排着整齐的队伍,迈着矫健的步伐,唱着嘹亮的歌声,雄纠纠气昂昂,走在欣欣向荣的社会主义大道上,田野是一片绿油油的麦苗、金黄色的菜子花……”。

那个时候的学校的教育方向是毛主席语录:“学生也要这样,既不但学工学农学军,也要批判资产阶级”。所以学校还要我们向贫下中农学习,经常组织学生到附近村上参加劳动,主要是拾麦子、摘棉花、搬包谷、收豆子、挖红苕等学生力所能及的农活。生产队为了犒劳学生,往往是蒸一大锅红苕或炒一锅黄豆或玉米豆,分发给学生娃们,大家觉得吃得很香很过瘾。还记得学校让我们到附近当时全马额公社,正倾力修建着的大型水利工程,弓王水库参加劳动。任务是拿着铁锨从高崖上朝下铲土,好让民工用架子车把铲下的土,拉到大坝堤上夯基础。


那时的大型机械很少,主要靠人工出力流汗。记得毛主席逝世不久,学校墙上就贴了一张大字报。那是学校老师贴给校长屈日勤和管后勤老师常鲁志的。后来屈校长只得让常老师在全校师生大会检讨,在会上常老师流着眼泪,悲伤地说自己没参加追悼会,是因为有历史问题,在解放前曾加入过国民党的三青团,不配或不便参加。

但他却一个呆在房子也同大家一样同时悼念毛主席,也一样的听悼词三鞠躬。常老师刚走下场,一个老师就愤愤地走上台,批评他检讨不深刻,强词夺理蒙混过关。还拿着报子念,说是大战犯杜律明等三人都参加了毛主席追悼会,你常老师一个小小的三青会员,那有不参加之理!屈校长看这阵势,只能让广大师生继续批判继续贴大字报。一时间学校的墙上、照壁上等到处是用白纸或报纸写着黑字的大字报批判稿。

在那时要求学生要批判资产阶级,要与封资修划清思想界线。所以大家几乎都会写批判稿的作文,声讨万恶的封建旧社会、声讨地富反坏右一切资产阶级反动派、反修防修、批林批孔、声讨四人帮、反击右倾翻案风等。学校教育我们,要走又红又专的发展道路,从小争当红小兵红卫兵,长大要做工农兵。为社会主义祖国添砖添瓦。我们经常自豪地唱着,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朝着胜利勇敢前进!

在蒙家学校,给我们教过书的老师有……屈日勤、李琦、成文高、王国武、安三民、常鲁志、丁顺庆、赵玉秀、蒙忠仁、范世发、王文龙等老师。校长屈日勤,个子低低的,人瘦很精干,教我们政治。屈校长后来调到教育局工作,我还见过几次。如今可能去逝了。李琦老师教数学,个子高高的,讲课思路清。对学生要求严,大家都害怕他。成文高老师教物理,个子不高。好象有鼻炎,讲课时往往用鼻子吹气。王国武老师教语文,人好管不住学生。张兴文老师教化学,对学生好。常鲁志老师教农知,常老师又兼管后勤。工作认真一丝不苟,师生私下称常机械。丁顺庆老师教语文,年轻活泼会来事,后来保送到西安上学留在西安铁路学校工作。赵玉秀是我们的启萌老师,在一二级教我们拼音识字数数。


王文龙老师、蒙忠人老师属民办老师,曾教我们体育、数学。只可惜两老师没在学校坚持下来,回村务农至今仍是农民身份。在这些老师中,有些事记忆忧新。记得那是在五年级丁顺庆的语文课,他给学生范读我写的作文,但却把一个字读错了,于是我就大声纠正。丁老师顺手拿起厚厚的一叠本子砸在我脸上,然后提着衣领,一脚把我踢出教室。

后来我也当了老师,方知老师出错也难勉,关健是学生纠错要注意方式方法。否则伤老师自尊只能是找抽!打过我的还有王国武老师,因为我心血来潮,堵塞了王老师宿舍墙外靠我家的烟筒。如今想来学哈做坏事挨打那也是必须的。打我最重的算是李琦老师,因自己学习好难勉骄傲,李老师就在我作业本上写了“小心尾巴掛树稍”几个字。结果我把李老师写的掛子画了圈,在旁边写了大大的“混帐”两个字。

记得那天上课前,李老师笑着走到我桌前,让我翻开本子,指着混帐两字问为啥,我说掛字错了,应该是挂。李老师没争辩,让我到办公室取字典。当我翻开字典看到掛和挂都正确时。李老师脸旋即变怒,睁着眼大声吼我朝办公室走。当我害怕地心狂跳腿打颤的站在他面前,迎来的是一阵左右开弓如暴风骤雨般的耳光。我顿觉眼冒金星头昏脑胀脸火辣!险些趴到在地。李老师火未消又让我在办公室外站了三天。好心的张兴文老师,让我写张检讨多说软话,给李老师就可过关,那知我交检讨时由于紧张,把身上的另一张白纸拿了出来。当李老师打开白纸,以为我戏耍他,大声骂,又是一阵耳光。然后又站了三天事算了结。

如今想来,过去的学生就是皮实,能受住老师的重打。也可称为素质过硬。曾经当学生时挨过老师的打,后来自己当了老师也忍不住曾打过学生。这人生的轮回,当我想起不是记恨寻仇,而是品味和感恩。生活中总有营养,凡经历都是财富。曾打过我的老师,早已释怀而更加爱戴。正如俗话说的,打是亲骂是爱!


岁月匆匆,一晃近四十年的时间了,曾经上学的蒙家学校也走过了辉煌和衰落。学校生源广教师硬,开设初中班。为大中专院校培养了许多优秀学子。后来因学生少好教师也相继调走,学校办学水平每况愈下。先是撤了初中、后又撤了高段年级、最后连小学低年级也保不住,一块合并到离村七八里路的郑家小学了。学校曾经的教室宿舍己完全拆除,北边成了村委会办公室及活动广场。南边新建了一座幼儿园。令人欣慰的是,幼儿园盖的很结实很漂亮,内部设施也很好。蒙家村的后代娃娃,也同城里孩子一样,享用着一流的教育资源。

发月悠悠、白云飘飘。那儿时上学的蒙家学校已不复存在,只有我家门前紧靠学校的那棵老槐树,在默默的守护和见证着学校的兴衰荣辱、过去将来。这老槐树也寄托着我及一代学子对母校的怀恋思念!祝福如今的蒙家幼儿园,也祝福蒙家村的后代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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