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梅菊
留在我记忆中的母亲,一直都是慈祥、善良、微笑的 ,从来没有对我们姊妹发过火,好像母亲与生俱来就不会生气,母亲身材矮小,从小读书,知书达理,直到结婚,家务活都不太会做,特别是烧饭,经常被奶奶数落,挨骂也是家常便饭,婶子和小姑她们都是鸭子汤水试着来,总是嘲笑讥讽加欺负,母亲瘦弱的身躯能隐忍一切屈辱。 父亲一直不在家,我们都还小,没有谁能帮母亲说句话,她不去计较别人对她的不好,有一个画面我现在还记忆犹新,那时我们姊妹都小,不能帮母亲的忙,自已但凡能自己处理的,母亲是不会请人帮忙的,一次母亲让爷爷帮她抬粉面子包,母亲个子矮小,有点倾斜,水流到爷爷脚上了,爷爷脸拉得老长,对母亲好一顿训斥,当时母亲什么也不敢说,还给他赔小心,说好话,在这个大家族中,爷爷算是对母亲最好的人了,她还能去求谁能给她搭把手呢? 就为这些,小时候姥姥经常垫着小脚,步行七八里地来家里帮母亲照顾我们,帮我们干些力所能及的农活,以便能减轻点母亲的负担,每到有农活,母亲自己忙不过来时,都是几个舅舅和几个年龄较大点的表哥来帮忙,记得小时候母亲出门都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特别是鞋子,舅舅家表哥表姐多,喜事很多,记得母亲总是去村子西头的一个婶子家去借衣服,借鞋子,以至于不让娘家人看到自己的寒酸和窘迫!
记得爷爷临咽气时,母亲在我这里帮我带孩子,老家打来电话说爷爷不行了,催母亲回家,说爷爷就每天不停地问母亲怎么还没有回来,邻居们都说,你最亲近的儿女都在身边看着你呢,你怎么还会想念儿媳妇啊,可能到最后没有清醒地意识了,就不停地喊母亲,要想再看到母亲一面,这些都是我们回家奔丧时邻居婶子大娘告诉我们的。 爷爷去世后,接着奶奶就瘫痪了,瘫痪后奶奶主要由母亲照顾,在母亲屋里住,和叔叔家轮流喂饭,奶奶当时只是瘫痪,别的没有什么毛病,能吃能喝的,每次该轮流到叔叔家喂饭时,经常不给她吃饱,怕处理大小便麻烦,善良的母亲,看不下老人吃不饱,总是偷偷的凑没人时再喂给她吃,直到奶奶终老,母亲从来没有对她说过难听的话,更没有做出过不孝的举动,母亲无奈时就自己宽慰自己,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记得母亲以前曾经给我说过,我们小时候,她根本无暇去想别的,每天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让她的四个儿女吃饱穿暖,但是一个人能有多少精力方方面面都能顾及到啊! 以前不懂事的我有时会抱怨母亲,每到下雨天别人的父母去学校给她们送雨具,我从来没有奢望过母亲能来给我送雨具,知道那是不可能的,现在想想,大雨中母亲忙碌的身影,慌忙往厨房收拾干柴火,不然一家人就不能生火做饭,外边晾晒的粮食和农作物,已经忙得恨不得能生出几双手的母亲,哪里还能想得到为我们送雨伞,自己大点,懂事后就为自己有那样的想法而惭愧!
等到儿女都大了,又操心儿女的婚事,舅舅和姨妈她们都知道母亲忍辱受气一辈子,希望母亲能有个幸福的晚年,只有一个儿子,能有一个好儿媳妇是大家共同的愿望,谁知上天总和母亲作对,事与愿违,一个儿子的婚姻也不尽如人意,母亲整天跟着提心吊胆,任劳任怨,只要儿子一家不生气,能顺利过日子,自己再苦再累,受再多的屈辱磨难,母亲也不会在乎。 母亲无奈时,总是自言自语发出这样的感叹:谁知道咱是什么样的命啊?自己对任何人都没有坏心,可以说是问心无愧,咋会什么磨难都让善良的母亲承受啊?
侄子在县城读书时 ,可能是母亲最舒心的一段时光,没有人给她气受,照顾好孙子就算任务完成了,身体状况有所改善,我们就说,侄子考上大学,母亲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就可以几个女儿家随便住了,过几年清闲的日子了。 谁知道可恶的病魔悄悄的缠上了母亲瘦弱的身体,当医院的检查结果出来后,我们不能接收现实,痛恨老天不公平,虽然积极治疗,但是癌症无疑就是被宣判了死刑!
在母亲生命倒计时的日子里,我们都尽心尽力的尽着我们做子女的本分,母亲哪怕一个小小的愿望,我们都去尽百分之百的努力去帮母亲实现,母亲想吃南瓜粥,医院食堂里没有,我就买来小的电饭锅,在黎明之前就熬好了南瓜粥,等护士查房量体温时, 我就把电饭锅藏在包装箱里,等查房过了,再偷偷的盛出来,一口一口的喂给母亲吃。 他想吃家里做的素馅包子,妹妹就蒸好了,让姐姐带到医院来,我们给值班护士商量能放在医院放贵重药水的冰箱里存放,以便能多吃几次,所有的稀罕水果,我都趁母亲不挂针休息时,每次都是一路小跑到超市,只要是有的,我不问价格的高低,山竹,榴莲,芒果,雪莲、火龙果等,母亲哪怕是吃上一口,心里也是个慰藉。 那时,我感觉母亲就像一盏随时就可能熄灭的灯,我在照顾母亲的日子里,母亲有意识时,就回忆过去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我握着母亲干枯的手,眼泪默默的流,我可怜的母亲还不知道自己即将就要告别人世,还认为自己是普通的毛病,在母亲最后弥留之际,已经辨认不出我们了,我坐在母亲床头,看着母亲无助的眼神,握住母亲冰凉的手臂,一点办法都没有!!唯有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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