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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茄子的电焊工专业弯箍筋——我的网名故事

 愚伯的自留地 2020-07-15

文:董天民       

也许是我落伍的原因吧,到2014年底,我上网还只是浏览新闻和查看天气,至于扣扣微信微博账号一概没有,更谈不上有什么网名了。

2015年2月初,读大二的儿子放假回家,建议我申请个扣扣号,以便和他在网上交流联系。儿子说干就干,马上帮我注册,在填了一些必要的个人资料后,儿子说要起个网名。

可该起一个什么样的网名呢?我想这个名字应该别具一格,又能代表自己所要寓意的东西吧。如黑暗的夜空里划过的一颗流星,一个灵感霎时使我脑洞大开。回想这些年的经历,曾种过温室茄子、做过电焊工、如今在建筑工地上干着钢筋活。蓦地,一个名字闪现在我的脑子里——种茄子的电焊工专业弯箍筋,此名一出,儿子也颇为讶异:“这样的网名也亏你想得出,挺另类的。”

网名算是有了,可还要设置一个头像,看着别人的头像大都是俊男靓女,心想我这站在人群中都不会被多看一眼的大众脸就别当头像了,于是,灵感的火花继续迸溅,我信手在纸上写下了“种茄子的电焊工专业弯箍筋”几个字,拍照、上传、设置,一气呵成。

 一不做二不休,趁着热情未减,我又叫儿子给我注册了微信微博陌陌等账号,网名头像清一色“种茄子的电焊工专业弯箍筋”。我想,这么多社交平台,网名如果太多,我也怕在虚拟的世界里遗忘和丢失了自己!

以后的网络生活中,这个网名一直陪伴着我畅游网海。女儿的同事看到我的网名都对她说,你爸真有才。我对女儿说,那是必须的!

世界本就奇妙,总有一些偶然与你撞腰。去年十月份,我在北京大兴区的西瓜小镇庞各庄建筑工地上打工,一个重度雾霾的下午,放假休息的我思乡情浓,顺手在百度上打下了“欢口新闻”几个字,搜索出的页面上出现的几个字,一下就吸引住了我的眼球,那是董凌燕的一篇散文——“故乡小镇——欢口的四季”。

因着凌燕的文章,顺藤摸瓜,我发现并且关注了《愚伯的自留地》这个微信公众平台,并且了解到这是一个以书写乡亲乡情、故土、情感故事为主的纯文学平台。

关注《愚伯的自留地》后不久,我就试着给这个平台发了一篇文章《乡间的茅草》,是我写在自己扣扣空间里的一篇日志。那时,我刚从柴达木盆地西北边缘的石油小镇花土沟的戈壁滩上打工回来。

在荒无人烟寸草不生的戈壁滩上,目光所及之处,不是白花花的盐碱地就是黄灿灿的沙砾,完全看不到一点生命的绿色。回到家乡,面对满目的葱茏,才发现,即便是一株平凡的茅草,也是那样的美好。的确,世上不是没有美,而是熟视无睹的惯性蒙蔽了我们发现美的眼睛。

就像一枚沉睡的种子,经过雨水的滋润和太阳的照耀;又像是煦暖的东风引爆了一粒芽苞,在自留地姜老师的鼓励和提携下,三个多月的时间,我在自留地平台上陆陆续续发了十余篇小文,特别是《我有一个梦想,愿人人都能顺畅地呼吸》发表后,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

今年春节那天,在丰县定居的堂婶回家拜年时碰到我还对我说:“你妹妹(堂妹在苏州上班)在苏州看自留地,常看到一个网名叫种茄子的电焊工专业弯箍筋的人写留言,问我是不是你,我对她说,不是你是谁呀!”我对堂婶说:“知我者,婶子也!”是啊,这个网名里嵌入了我的人生经历,有多少难以忘怀的故事啊!

2000年,千禧年,一个充满着美好和希冀的年份。在镇政府“学寿光,种蔬菜”的号召下,倾尽家里10000多元的积蓄,我建造了一栋温室大棚,种上了美国长茄,也种下了新千年的希望。种植蔬菜的日子是紧张和忙碌的。

我和妻子每天站在棚顶上迎着朝晖拉草苫、伴着夕阳放草苫、在棚里面浇水、冲肥、喷药、吊架、点花、采摘,每一天都被满满的活计塞满,每一天也都对未来充满了憧憬。就这样从开花一直忙到败园(家乡方言,蔬菜拉秧,收获结束),可最终的收入却很不理想。一个标准大棚毛钱才卖8000多块钱,除掉4000块钱的投入,两个劳力辛苦一年,才有4000来块钱的收入。

尽管收入远没有预期那样好,可开弓没有回头箭,建大棚花去了10000多元(这在当时可不是一个小数目),第一年连本钱都不能收回,怎能轻言放弃!只能期待明年会更好吧。就这样,一种就是3年。

2003年,正赶上“非典”肆虐,茄子的价格更是跌至谷底。和着当时流行在欢口大地上的“要想穷,种大棚;要想发,赶快扒”的戏言,我扒掉了大棚,宣告了4年温室茄子的种植生涯彻底结束,我的发财梦也随着扒倒的大棚灰飞烟灭。

为什么同是温室种植,寿光种了几十年到现在依然红红火火收入可观,我们却种也匆匆扒也匆匆呢?我想,是因为我们的温室种植没有形成规模,自然就不能培育大市场,也就不能吸引外地客商。种植的蔬菜只在本地消化,供大于求,价格低也是自然的事了。看来,跟在别人的屁股后面一味模仿,生搬硬套别人的发展模式是要交学费的,正所谓在别人的故事里不能复制自己的人生,大概如此吧!

在扒掉大棚的前3个月,我和本村的一位菜农看清了形势,相约一起到镇上的一家焊校学习焊接技术,为我们失业后重新就业做准备。3个月后,我外出寻找电焊活。几经辗转后,我进了泰州扬子江边上的一个船厂。

船厂的工作本是高空立体交叉作业,是一个高危行业,而且工作环境恶劣。在密闭狭小的舱室里长期烧焊,强烈的弧光灼伤了我的皮肤和眼睛;浃背的汗水浸透了厚重的工作服;焊接产生的大量烟尘毫不客气地进入了我的肺脏。尽管劳动环境恶劣,可为了生活,这样的工作,我一干就是7年。

2011年7月的一天凌晨,我被自己急促的心跳和窘迫的呼吸憋醒,冥冥中,直觉告诉我,可能是患上了尘肺(职业病的一种)。因为职业病的敏感性和鉴定程序的复杂,注定我的求医之路将历经艰辛,而事实也印证了我的这一想法。从医生麻木的神态和冷淡的语气中我读出了职业病鉴定的艰难。

最终,我选择了放弃维权。在我再三央求下,一位职业病鉴定专家动了恻隐之心,给了我一个口头上的确诊。怀着沉重和复杂的心情我在网上找到了南京的一家治疗尘肺病的医院,并最终在这家医院做了洗肺(大容量肺脏灌洗术)手术。7年的电焊时光留给我的是金属化的皮肤和两叶洗过的肺脏。有时我在想,为什么命运不曾对我打赏,却常常把我弄得遍体鳞伤?

经过半年的休养,2012年春天,我决定找点事干。那时欢口的房地产开发如火如荼,建筑业也正是兴旺的时候。我便跟随本家二叔来到镇上干起了钢筋活,既能脱离粉尘环境,又能挣点微薄的工资补贴大一的女儿和高二的儿子读书。

然而欢口的建设仅仅维持了两年,一哄而上的房地产业便陷入了饱和的境地。

我和工友们遂外出寻找生机。几年的时光里,我的足迹踏遍了玫瑰之乡——济南平阴、烟雨蒙蒙的浙江嘉兴、辽远苍凉的西部之西——柴达木盆地西北边缘的青海油田以及雾霾深重的帝都北京。而现在这样的机会也越来越少,全国的房地产业日见式微。新春佳节已渐行渐远,我们又在为下一个打工地而四处打听寻找……

所谓生活,就是先生存,然后再活出质量吧。

回首这些年的打工历程,我像脚下的蝼蚁,为了生活,把触觉伸向力所能及的地方;又如一只陀螺,被生活的鞭子不停地抽打,旋转不歇……

然而,活着就有希望,奔波劳累之余,看着孩子们求上进,有志向,学有所成,走上或将要走上工作岗位,自己也在精神的自留地里涂抹文字,排遣心绪,愉悦自己也浸润他人。感觉活着还是挺有意思的事。就像在一个角落里,惊奇地发现一朵盛开的小花一样,虽无人赏,却仍倔强地绽放,固执地吐露芬芳……

人之所以痛苦,不在于想的多,而在于想不通。

成功的人生,不是不该追求,也不是一定要追求。我无为,没有我命由我不由天的豪情壮志;我有为,做我命由我也由天的踏实前行。

 生命之旅,本是一个畏途。能够在苦旅中让自己保持心灵的愉悦,已经足够。

是不是扯得太远了呢!其实,种茄子的电焊工专业弯箍筋,只是我的网名,然而,虚拟的世界里,却也折射出真实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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