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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古岸云沙 手机上还留着你的号，可是再也打不通了。我的小表弟。 你还不到二十八周岁。 实在太让人心疼了。 从小你就让人心疼。小时候，你对姑父说，你长大了，要开饭店，每天给姑父打酒喝，因为你知道姑父最爱喝酒。家里人都喜欢你，不仅仅是因为你双眼皮，大眼睛，皮肤白，长得好看，笑起来两颗小虎牙，还因为你会哄人，从小就知道怎么讨人喜欢。 长大后，你有点能作，染黄头发，带一只耳丁，穿得流里流气，还经常和人打个群架，为此姑姑姑父伤透了心，把你送去黑龙江大姑家呆了半年。知道在外的艰难，回来后你懂事多了。在家什么农活都干，还经常帮着姑姑做饭，比以前听话多了。 后来你在网上谈了一个女朋友，怕遭人骗，只带了五十元钱就去见面了，结果一见钟情。在该结婚的年龄，你一点儿都不费劲地结了婚。我这么说是因为你个头有点矮，找一个漂亮的媳妇应该是要费一点周折的，可是你一点儿都没让人操心，出乎人意料。 你的儿子还只有二岁四个月，他什么话都会说，象你小时候一样，聪明可爱，象个笑面虎。 你还没有学会经营婚姻，常常为着家务琐事和媳妇吵架，每次闹了架，气了姑姑，你都会象小孩子一样，抱着姑姑的胳膊，晃着摇着，求姑姑原谅你。前一秒钟姑姑还气得想哭，后一秒钟就被你逗笑了。 你为人处事很实在，也很聪明，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有些道理有的人一辈子也悟不出来，而你经一事，就学会了如何与人相处，保护自己。很多人都喜欢你。因为够义气，也够懂事。当然有时候也会犯点小错误，发点小酒风。 年前你媳妇住院时，我们去医院看她时，都批评了你，希望你们能够好好地处理婚姻中出现的问题。你笑着保证：一定会改，改掉自己身上那些坏毛病，过了年之后，你果然改变了很多，知道心疼孩子了，每次回家都会整天整天地陪着孩子玩耍，很有一点点当爹的样子了。而很多人可能到四十岁都还不能明白做一个父亲的责任与义务。 想八圈子，也不会想到你会出意外。 看着手机上你的电话，明知道这个电话再也打不出去，今天已经随着你陪葬了，还是不忍删除掉。 小表弟，你怎么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走了呢？ 留下姑父与姑姑，白发人送黑发人，情何以堪?! 奶奶从小把你看大，奶奶不能动，住在你家里时，你没少帮着姑姑照顾奶奶。我们常常说，奶奶疼你疼值了。奶奶九十六岁去世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们一家人。 一开始我们都没敢告诉小姑姑，因为不知道如何去面对，等到我陪着小姑姑坐车去看你，她才略有感觉，那一路沉默让人心急如焚。每天我陪着姑姑走在生与死的边缘，那一种伤痛无法用语言去形容。好几次姑姑都心绞痛得无法支撑。她原有冠心病，这一次更让人担了一份心。 好多天，除了喝水就没认真吃过一口饭，她终于支撑不住，休克了。那天早上，你知道吗？小表弟，姑姑把我们都吓坏了。你哥哥号啕大哭着把她抱起来，一步没停，送进医院去急救，等放到急救室时，他的腿都软了，他已经失去了一个亲人，不能再失去了。 全家人都围在你身边，等着你醒来，希望奇迹能够发生，睡过一夜之后，你能够从那冷冰冰的棺木里爬出来！可是没有。你一直睡着，再也没有醒过来。 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呀。我的最小最小的小表弟。 你还这么年轻。 人生才刚刚走了三分之一。 还有很长很长的路，你要走，如今却没有机会了。 只当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命运面前，我们都无能为力。 最伤痛的是姑姑和姑父，因为你是他们最喜欢最疼爱的小儿子；最伤情的是你的媳妇，她还没有你大，却要承受失去你的痛苦，独自一人面对孩子的成长。 不能相信你就这样走了。 最亲最爱的小表弟。 生命如此脆弱，又如此地坚强。活着的人，还要在伤痛中站起来，继续前行。 为了你留下的幼子。为了你再也没有机会去实现的责任与爱。 可是，你实在太让人心疼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无声无息地从我们每个人的生命中消失。 嘎然而止，留给我们一个悲怆的微笑。你面带笑容的遗照，让人无法相信，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也许你只是开了一个小玩笑，偷偷地，一个人躲了起来，你不肯再见我们，也许你知道总有一天，我们都会找到你。就象小时候，在场院里藏猫猫。那时最怕的其实就是，在游戏中，不经心把你给忘了，而我们都各自回家去了。 怕你一个人孤单，今天把你的手机和充电器都包好了，放在你身边，你知道吗？小表弟。 只是我们的电话打出去，再也没有人接听。 今晚你一个人住在荒郊野外，不知道你会不会害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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