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司葆华
一辈子都离不了的红芋稀饭,也是喝了两三口之后,就不愿意再沾沾嘴唇。像什么吃点饭就身体硬棒,病就能不看也好之类的话,每当吃饭我都说的翻来覆去唇干舌燥。但不管你连哄带劝还是苦苦相求,父亲似乎一点都不为所动。有时能意外配合着吃那么一点,我就心情大好,感觉希望在前,开始信心百倍的认为父亲从此便能度过此劫,长命百岁。可以说在整个住院过程中,我的心情随着老人家进食多少而时起时落,忧喜交错。
无奈父亲依然对多吃那么一小口都顽强拒绝,直到他发出“就是死我也不吃了”的狠话,我才万般无奈,绝望放弃。我当时只是固执一念,完全没有顾及老人家的感受。对于父亲来说咀嚼吞咽可能已经非常痛苦,进食已经是一件不再享受的事情。 他听惯了在家里面人家大爷大叔的叫,不能接受在医院被医生护士几床几床的喊。他固执地认为自己已是熟透的瓜了,该走就走,没啥可惜。他在头脑清醒时几次要我去赶快理发。在我们这里有父母过世后孝子多长时间不能剃头的讲究。只是父亲对他的时间已经不多没有明言。他几乎每次都对前去探望的亲友说“该见的人都见了,也没啥心思了”,还有“孩子出于孝心叫我看病,我不愿意老在这里,就想回家”。 临终前的那个晚上,父亲喉咙里忽然痰上来了,当时他已经神经恍惚,完全没有气力再吐出来。除了人工吸痰医生也无计可施,我对挽救父亲生命依然心存侥幸,因此对这个非常痛苦的治疗方法没有拒绝。护士把管子伸进父亲喉管里来回搅动,气若游丝的父亲身体不住地痛苦抽搐,我压住他嘴巴的勺子几次都被他挣扎着脱开,他头上浸透汗水,直到用尽气力。次日医生说老人家就要不行了,我们才慌乱回家。父亲在半路上呼吸停止,嘴巴不合,两眼未闭,似乎心思未了。我肝肠寸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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