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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仙人掌 早晨一觉醒来，刚刚打开手机，映入眼帘的就是满满当当的生日贺礼。面对不期而至的真诚祝福，先是稍稍有点发蒙，待回过神来又有几分窃喜。虽说是受之有愧，但也是却之不恭。实在不好拂了他们的好意，姑且将错就错一一心领吧。 唉，也真是，天知道我生日几何呢。既然师出无名人微言轻，又怎好意思过于矫情，发表个什么公开声明，说是某某某生卒不详云云。 因为职业关系，我对数字向来敏感，却死活记不住自己的身份证号码，原因就在于，在所有的凭证中，但凡带有出生年月的都少有交集，简直可说是“如有雷同纯属巧合”。虽没做过具体的统计，但知道版本各有不同，只说年份就有两种分别是66，67，月份又有两种7月和10月，至于日期又有三种，若是将它们来个排列组合结果可想而知。 这其中多是些人为性的错误。可以设想，在某年某月某日某位极端不负责任的老兄大笔轻轻一挥，一瞬间就篡改了历史。这些已经年深月久，很难追根溯源一一更正了。最根本的是连我自己也搞不清自己的真实履历，只确定生年66属马，月日就不得而知了。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两个月份之间相差太远，不然一个按阴历一个作阳历也算有点靠谱。随着父母及其同时代人的相继离世，我的生辰就彻底成了不解之迷。 每当填写那些可恶的表格，心中都很纠结，不知道该以哪个为准。 俺一向有自知之明，且勇于作自我批评，知道自己是一个缺少细节的人，也深知“上帝存在于细节中”，但还是一不小心成了胡适笔下的“差不多”先生。想想这事也不能单单怪我，虽说当时我是第一当事人且全程参与，但呱呱坠地之时，记性实在差强人意。“三生四岁花拉胡刺记事”。我出生时应该只有吃的心眼儿。 偶尔也对母亲有些腹诽：我到底是不是您老亲生的呀，对我来说一生一次，足以载入史册的辉煌日子，您咋会不记得呢?哪一位母亲在迎接新生命的到来时，不是满怀喜悦充满期待?这种激动人心的时刻，应该没齿不忘啊，您咋就轻易拋之脑后了呢?害得俺从小到大没过上一次生日，日子都缺少了仪式感。 还是常言说得好啊，“老大稀罕老小娇，要苦苦个半半腰”。兄妹六人我排行老四，可以说是不折不扣的半半腰。 怪不得姥姥不疼舅舅不爱，亲娘连个生日都不记。很长时间都把它当作母亲偏心的证据。一点不为俺着想，俺将来要想写个自传什么的，或者一旦成名成家，有人要为俺树碑立传，该多犯难啊。 幸亏当年恋爱结婚不兴看八字，不然不知生辰八字还不得擎着当大龄剩女啊。好在遇上老公，同是天涯沦落人，他和我有着同样的际遇，也许在冥冥之中八字暗合。所以一直惺惺相惜安然度日。每当单位馈赠生日蛋糕要求自报家门的时候，我们就各自承包一个，分别报上两个孩子的生日。 随着年龄渐长，学会了换个角度来想，心中又很释然。每个孩子的生日都是母亲的受难日，在娘奔死儿奔生之际，母亲无异于在过生死线闯鬼门关，且不说生孩子的疼痛相当于十根肋骨同时断裂！如此一想倍感欣慰，最起码我没有给母亲带来太大的伤害，不然，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会令人刻骨铭心永志不忘。 因此推想，应该是在一个平常的日子，或是夏日的午后，或是初秋的早晨，（因为最喜欢夏秋季节，乳名有字为云，大致是二八月看巧云，和传说中的7到10月也相符）。阳光静好，微风不噪，一个小天使悄然降落人间，安安静静，不吵不闹，顺理成章地成了老张家的一员。 当母亲在看到娇嫩的小生命平安降临的一刻，终于放下那颗悬着的心，如释重负般，嘴角泛起满足的微笑，她顾不得产后的虚弱与疲惫，匆忙喝下一碗红糖水，甚至连只鸡蛋都没舍得吃，随手给了年龄最小的姐姐。很快把我安顿好，又投入到紧张的劳作中去了。 也许在母亲的意念中，孩子是上天的赐予，一切顺其自然坦然接受，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没把它当作一种了不起的壮举。更没想到今后要在子女面前津津乐道，细数因生你养你所经历的种种磨难，将来你若不孝，她铁证如山，让你良心难安。又想起胡适先生的“譬如树要开花，花落自然结果。那果便是你，那树便是我。树本无心结子，我亦无恩于你。” 母亲所做的一切都是天性使然，散枝开叶，开花结果，繁衍生息，生儿肓女。把它当作天经地义，而不居功自傲，倾其所有不计回报。不养儿不知父母恩，个中真味只有自己亲身感受之后，才能体验得到。真应了那句：“有些事情，年轻的时候我们无法懂得，懂得的时候已不再年轻。” 从来不曾艳羡别人含金钥匙降生，也不曾抱怨没有生就女儿家引以为傲的花容月貌。但始终感恩父母，给了我生命，又赐予我健康的身体与聪明的大脑，这些已经足够，让我穷尽一生也无法报答一二。 其实，任何事都有两面，不知生辰几何自有它的好处。文人多性情，女伤春士悲秋。生岁半百，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每遇生日，新旧交替，必会感伤于时光易逝邵华不再，从而见花落泪，对月伤神，徒增烦恼。 人在年轻时生活适宜用加法，到了一定的层次适宜用减法。的确，浓缩就是精华，有时候需要选择性地忘却。健忘是一种病态，善忘是一种境界。忘机忘年忘形，把酒临风物我两忘。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觉老将至。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既然衰老是不可抗拒的自然规律，不如欣然接受，优雅变老。“春晖桃花相映红，夏暑荷叶满池中。秋风丹桂香千里，冬日寒梅伴老松”。一程有一程的风景。回首向来萧瑟处，亦无风雨亦无晴。 既然已经将错就错，就写下两句生日感言吧。不由联想到欧阳正石“少无大志，见异思迁。不务正业，无家可归”。虽自知不能与他相比，却也是感同身受。身无长物，百无一用，一事无成。于是奋笔疾书： 路正长，夜未央，战斗继续打响，依然是箭在弦上。张莉很忙，她正奋战职场。 也想让生如夏花之怒放，无奈深秋晚凉，早已敛去了昔日的锋芒，是节气制约了小草的生长。 胸口有血，心头有伤。苦出了一缕 茶的幽香，傲出了一脸秋的微霜，洒落了一地叶的金黄，散失了一路花的芬芳。 看似有才，实则江郎。冥然兀坐，黯然神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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