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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回不去的故土,父母来不了的城市

 愚伯的自留地 2020-07-15

文:影子

年少时的我,背负着父母最殷切的期望,听得最多的是,不要再像他们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要离开这片土地,而求学是唯一的出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离开故乡这个想法便在我心里根深蒂固了。

我甚至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考不上学就出去打工,反正就是要离开这个叫故乡的地方。那时候的故乡是那么令我生厌,春天的漫天柳絮、夏天的蚊蝇哄哄、秋天的干燥多尘、冬天的北风和刺骨的寒冷。

后来真的离开了故乡,在最初求学的那段时间是真的不愿意再回去了,暑假都在上学的城市打工,开学前回去十天八天的。那时候觉得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有一种逃脱父母掌控的自由感。故乡,在二十岁的我心中,只是父母还住在那里。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念着回家了。在工作或者情感遇到挫折时,就特别想回到家乡,仿佛家乡有治愈心灵创伤的良药。就像乱世佳人里的郝思嘉,每当生活极端糟糕的时候,她就要不顾一切的回到塔拉,回到塔拉她就会有重新开始的勇气。想念家乡不再仅仅是想念父母,还想念初夏金色的麦田、仲夏青纱帐般的玉米地、秋天收获以后荒凉的田野、冬天皑皑白雪覆盖的麦苗地,故乡的四季竟这么令人魂牵梦绕。

现在对于已经结婚生子的我来说,家乡不再是说回就能回的了。工作、家庭、孩子都占用了大量的时间。虽然平时双休,但是两天的时间从老家赶一个来回,还是非常辛苦的,毕竟是隔着400多公里的距离。所以回老家,也就只能是春节和国庆节这种大的假期了。这两年随着私家车的增多,年节回家简直是受罪,高速公路的堵车常常令人崩溃,正常五个小时的路程,甚至要开十几个小时。所以,回家乡渐渐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

即使回到家也是各种不适应。冬天回去,肯定会犯偏头痛,常年呆在空调房里,回到老家一吹风头就痛。如果是秋天回去,因为空气干燥,灰尘特别多,我的过敏性鼻炎又会发作,一天几十个喷嚏,眼泪鼻涕往下流,实在是难受。这么多年生活在潮湿的南方,我已经适应不了家乡的气候了。

夏天回家,总是受不了家乡的蚊子,大人还可以忍受,孩子双腿能在半天被叮十几个包,着实心疼。有时候,我也在问自己曾经的二十年为什么在家乡过得很好,没有偏头痛也没有鼻炎,也不记得夏天有这么多的蚊子。

回去生活就更加不可能了,先不说工作,我们早已经习惯了城市的各种便利出行、购物等,更重要是城市的教育资源比家乡好太多了,为了孩子也要努力留在城市。既然我们不能经常回去,就让父母过来吧,我这样想。但是,每次母亲都以各种理由推脱,她觉得住在一起会打扰我们的生活,她说年轻人和他们作息习惯不一样。所以母亲在我结婚七年间,只来过两次。

后来我和爱人商量在我们家附近的小区,又买了一套小房子,希望父母可以没有顾虑过来常住。等我们拿到房子,母亲又推脱,说父亲还没有退休,等退休再说。好不容易等到去年父亲退休了,母亲又不愿意来了,理由是你们都去上班了,我们老两口太无聊,而且城市生活成本太高,不希望过去给子女添负担。

这时候我才明白,父母和城市之间差的不是一套房子,他们来到这里没有自己的生活圈子,没有邻居可以聊天了,没办法到田里看看庄稼了。说到底,他们离不开生活了大半辈子的那片土地了,只有在那里他们才有归属感。

来到城市,他们觉得自己是客人,受到各种拘束。所以,故土我们很难回去了,城市父母也无法融入,我们和父母终究是渐行渐远。

就像龙应台在散文集《目送》里面说的“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用背影告诉你:不必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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