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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最好的饭碗,就是有一个好老公

 愚伯的自留地 2020-07-15

文:李德响

细雨霏霏,虽擎着雨伞,却依然打湿了青莲的心,不想回家,就这么漫无目的的走着一条起伏的乡间小路,心绪也如它一样弯弯绕绕,路边的野草杂乱无章,一如她理不清的烦闷。

娘说过,女人最好的饭碗就是一个好老公。可想起自己的饭碗,青莲只有叹气的份。

自己可是村里最漂亮的姑娘啊,少女青春的梦里都是白马王子的身影,当初还嘲笑小兰找了匹劣马,哪成想自己却落到了蠢驴的手里,现在该被人家笑话了吧。看他那一根筋样,告诉他要下雨了,居然连衣服也不收,拿了把雨伞就跑来,我有那么傻,出来买衣服就知道逛街吗?小猫小狗也知道找地方避雨啊。还说怕我淋着,我有那么娇气?别老跟着我,我还想清净一会呢,瞧你那窝囊样,丢不起那个人。

泪水开始在眼圈里打转,踩得水窝子噼里啪啦响,嫁给他就没过一天好日子,这穷鬼就是个劳碌命,下了班就忙地里活,回到家就做家务,一句体贴话都没有,天天忙得跟陀螺一样,娘还夸他勤快,他不勤快也得有那资格啊,算计着要翻盖房子,就吝啬的吓死人,还用小花布缝个小袋子当存钱罐,隔三差五的往里面塞毛票,是小孩过家家吗?

老说结婚欠的账多,连苹果都是挑人家卖剩的,还说自己不舍得吃都给我,好像我连累他似的,怎么不怪自己没本事,不服气递一张支票过来啊,老端洗脚水谁稀罕你,男人拍女人马屁,一点脸皮都不要。人家辉多有头脑,夏天贩西瓜,冬天捣鼓土豆,哪天不百儿八十的,尤其那嘴,怎么让你舒心怎么说,瞧瞧这位,只会闷头吃饭,人家辉陪我买的衣服多时髦啊,瞧瞧他给买的,土的掉渣,扔大街上也没人捡。一想起辉那张帅气的面容,不由得一丝浅笑,怎么回事啊,最近老是想起他。

曾经认定会永远的忘记辉,近日那张脸却如同慢慢浮起的鱼群,又时隐时现那坏坏的神态,而且,而且不再是那样的可怖,似乎还带着一丝讨喜。总以为会恨辉一辈子,是他给了自己短暂的幸福和美好的憧憬,然后又无情的摧毁了那个瑰丽的梦境。岁月真会捉弄人,这才几天啊,昔日所有的怨恨都渐渐淡去,只留下一丝浅浅的回忆,还多是那些曾经的甜蜜,籍着这若有若无的温馨,自然衍生出几多后悔,几许挂怀。

而眼前这人,让他给厂长送个礼,比杀了他还难受,烂泥就是烂泥,再怎么努力也糊不上墙,看着就让人烦,如果当初自己不是那么冲动,如果自己当初原谅辉和那个女人的勾当,如果自己对那个找上门来的女人不管不问,如果当初没有他的乘虚而入,辉是不是会回到自己的身边。

唉!瞎想什么呢,人家肚子都大了,自己还瞒在鼓里,还傻乎乎的发誓要和辉海角天涯,脑袋被门挤了吧。可,可怎么就恨不起来了呢?怎么都转移到他身上了,都是被这窝囊男人气的,样子一般俺也认了,插根尾巴就能进猪圈,谁受得了。有本事的男人骗人,没本事的男人坑人,沦落到这种境地,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娘也是的,怎么就看中强了呢,什么叫老实厚道,哪年的老黄历啊,你以为是你和老爹那旧社会吗,两家一直就是邻居,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从小就是个不声不响的性子,连说句话也吭哧半天,怎么看都是老实无用相,哪次不是被我喝来唤去的,骂他个狗血喷头也不敢还口。

我找对象就是把标准降低一万倍也轮不到他啊,那女人找到辉家,我和辉大吵一架跑回来,不就是三天没吃饭吗,又没饿死,你心急火燎的给我介绍他干什么。我猪油蒙心啊,怎么会赌气嫁了他,人家心灰意冷,你可清醒着呢,就不能劝我好好和辉商量商量吗,辉多帅啊,那笑容能迷死全村的小姑娘,第一眼就让人怦然心动,如同三月暖阳下的小鹿,虽然……虽然……心有些花。

我要离婚,她不觉的咬牙切齿,这想法一上来,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心虚的左右转了转头,唯恐别人听到了她的心声,还好,雨声飒飒,四野无声。

“姑娘,进来避避雨吧,看你都淋湿了”,一声招呼,打断了她的失魂落魄,是路边小店的一位老奶奶。六七十岁的样子,满脸的和蔼,不知为什么,青莲忽然像见了亲人一般,所有的委屈瞬间涌上心头,眼泪差点落了下来,顺从的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简陋的路边小店,低矮破旧,尤其这雨天,更显得拥挤而昏暗。

  “那有凳子,自己坐,别客气,饿了吧,锅里有饭,不热了,慢点盛,别洒啦”。老奶奶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刚进来的青莲一愣。“噢”,紧接着一位颤巍巍的老爷爷站了起来,青莲才明白后半句是说给他的。

老人显然没有老奶奶麻利,刚走几步,”啪“的一声打破了寂静,一个花不溜秋的东西叮叮当当的滚到了她脚下,青莲捡起来,不由得眉头一皱,一个伤痕累累的破碗映入眼帘,这还是碗吗,前瘪后翘,左凹右歪,甚至有些变形,那掉瓷的地方密密麻麻,露出铁质的底胎,锈迹斑斑的,如同一个赖痢头上的癣疤,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这得摔打过多少回啊,能保持碗的形状实在不容易,拿在手里就有想扔的冲动。

她递过去小心的说:“这碗该换了吧,都破成这样了还能用”?看着她的惊愕,老奶奶笑了笑,搽拭了一下碗沿,顺手又递给了那老人:“呵呵,你看不上吧,俺还拿它当宝贝呢,他脑血栓,手老是哆嗦,家里的碗被他摔了个遍,还是这铁碗好,换了别的,好看是好看,还不只有碎的命?不想饿死他个老东西,就得认这个碗,这饭碗又不是看的,也不是玩的,能吃饭才是正经”。

青莲盯着那个碗,有些发呆,是啊,这是一个碗,一个实打实的饭碗,作为一个真正的饭碗,本就该盛得住油盐酱醋,装得了酸甜苦辣,更应该经得住岁月的摔打。那盛唐的金碗是高贵,但只属于博物馆。富宋的青瓷碗,更是堂皇,也只能摆在橱窗。

生活就是家长里短,那些摆设看看也就罢了,真要拥有,还真不能用来吃饭,合适的才是最好的,哪个适合我呢?辉还是强呢?青莲第一次犹豫起来。

老奶奶依然没停嘴:“你哪个村的,瞧这模样水灵灵的,哪像咱农村人,就算是,也应该没做过多少农活吧,看你这手指头,怕是锅铲子都没拎过几回,肯定是你男人疼的,把你当花养吧,俺们可没这福气啊,伺候了这老东西一辈子“。

老奶奶絮絮叨叨的,偏偏这句让她恍然一惊,如一枚投入湖面的石子,荡漾起一波又一波的水纹,死寂的心思活泛起来,他,他真的疼我吗?娘也总说自己生在福中不知福,爹喜欢他比对我哥还亲,哥哥直接斥责我带着情绪的眼镜看人,就连娘家嫂子也说他挺能说会道,是自己不珍惜,对人家看不顺眼才挑刺。

我对他又怎么样?好像嫁给他那天就不情不愿,恨他毁了自己的一生,何曾把他当丈夫待过,总觉得他配不上自己,总对他横挑鼻子竖挑脸,可他什么时候有过怨言,自己不高兴了就对他发脾气,冷嘲热讽是家常便饭,他还不是一如既往的带着笑?

而和辉在一起的时候,哪次不是辉心安理得的让我脚不沾地?用两句漂亮话哄的我屁颠屁颠的给他当使唤丫头?我怎么就心甘情愿的为他当牛做马呢?除了几个空头支票还给过我什么?强舍得让我出力吗?难道真如姐妹们说的,他是把我捧手心里吗?我的任性,他的宽容;我的粗心,他的细腻……,好像,姐妹们也没有一个说他难看啊。

老天,我……我……,自己一直活在过去的阴影里,从来就没面对过现在的日子,昨天已成云烟,自己的人生在几年前就拐弯了,怎么能还沿着旧有的轨迹去规划未来呢?

 “姑娘哪里去啊,雨还大着呢”。

 “我回家”,远远地传来一声轻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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