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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亲上加亲”的乡下亲戚

 愚伯的自留地 2020-07-15

文:佚名

图:来自网络

昨晚来了一个亲戚,是我奶奶的一个远房的侄子。

因为我母亲的娘家与我奶奶的娘家是一个村子的,而且原来住得很近,所以我无论是我奶奶的娘家人,还是我母亲的娘家人,因为亲上加亲,都是非常熟悉的。

这一个亲戚,从我奶奶那边说,我该叫作表大爷的,然而依着我母亲我就得喊他作舅舅了,称呼起来非常别扭,见了面也就哼着哈着过去了。

他有一个外号叫:瞎打混。

农村里被叫这种外号的,大都是不会正正经经做庄稼人,干什么瞎什么,混着过的人。据说他的家里全靠着那个我应该叫作表大娘或者大舅妈的人在支撑。四个儿子或者三个儿子,然而孩子们也挺会混的,虽然没有房子,也都自由恋爱,一个个不用他操心地结了婚。

前年夏天,我母亲在楼下玩的时候,有人说起要找一个看工地的人,我母亲非常热心地想到他,于是打了电话给我舅舅,让他转告。不用干农活,光是夜里看看建筑工地,就可以给四百块钱了,在我母亲以为,这些工钱已经够多,而且也适合他的不热农活的性格特点。

他于是来了。

先在我大爷家里吃了几天。每天要喝酒吸烟。我大爷觉得他也挺不容易,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瞎混了一辈子,也没挣下什么家业,孩子又多,没有享过什么福,总尽量地满足着他。

他去了工地,不久又换了工地,据说这一个工地给的钱多,没钱花或者想要改善一下生活的时候他就自动地来大爷家里吃饭。

过年的时候,工地放假了,他也没有回家。他说不愿意回家,没意思。就愿意在外边,一个人,又没人管着。多好。

去年夏天的时候,他那个工地撤掉了,他把几斤面与米放在大爷家里,说是不要了,要回家去看一看。然而过了不几天,他又来了,说是又找了一家工地,挺远的,面与米还要带着。于是我大爷大娘又给他多装了一些米面,让他带着走了。

此后便不怎么来了。我大娘大爷与我母亲说起来,有时还感慨一阵子,大约是工地离得远了,也可能觉得那一点米面再要回去不大好意思来了。然而他们又觉得他又不象是那样的人。就是来要再多的米面,他也会觉得是应该的,谁让他的大表哥我的大爷是退休教师,有钱呢,不花他的,不吃他的,吃谁的呢。

昨天,他是带着他的老伴一起来要帐的,有一个工地欠他二千元的工钱。工地撤了,包工头自然早就没影了,然而他昨天找了一天,居然找到了包工头的家里,把工钱全要回来了。天黑了之后,他非要带着老伴来我们家里,老伴说不如住一夜旅店,也就是五块钱,然后一早就到家了。

他不肯,非要来。结果坐过了车,又多花了十一块钱,人家本来要二十多的,他说没有,最后老伴拿了十块钱,手里还剩了一块钱也被要走了。进了家之后,他一个劲埋怨老伴说:不给他那一块钱也没事,你非要给他。然后又要泡茶喝。我母亲故意的说:喝什么茶呀,没有茶。我母亲自小与他一直长大,年龄相当,喜欢开他的玩笑。

他的老伴赤红脸膛,大高个,因为白,也因为冻,整个一张脸又红又硬。她与我母亲手拉着手坐在沙发上小声地聊天。我记得小时候我住姥姥家的时候,她是一个非常热闹的人,喜欢大嗓门的说话,开怀大笑。非常泼辣,能干。现在居然学会小声说话了,虽不拘谨,然而很小心,很有分寸。也真难为她了。

日常里看小说的时候,看到写农民的文字,特别留心,因为自己也是农民出身,所以对农民有一种深厚的感情。看到写农民的狡猾与小精明之处,常常觉得有丑化的嫌疑。或许这只是一个个案。就象我的表大爷大舅舅。或许这也是他的生存之道,不适于农村,只适于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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