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蒋雪花 我这一儿时的玩伴其实不是和我一个村的，她是与我家相隔两里路的邻村人。但也完全可以称作上是我的发小，因为她是我姑姑的邻居，名叫玉儿，和我出生在同一年（都是八十年代初的一个寒冷飘雪的冬天），又由于趣味相投，每次去姑姑家都是她第一个来找我玩。 时间如一条川流不息的河流，一晃就过去了二十多年。在这些流金岁月里，而她是淡出了我的视线，但却没有走出我的心底。在生活忙碌的罅隙里，在皓月当空的夜晚，一些往事总是莫名的又浮上心头。在万丈红尘中，也许所有途径我们生命之路的人都称作是过客，但她也不例外。 不过她当年的音容笑貌，以及一些举手投足都仿佛还清晰可见，有迹可寻。尽管时间刻刀的杀伤力很大，但还是苍白不了我人生的一些记忆！所以当我一想起她的时候就想着在某一天我们能见上一面，再叙往昔，也更好好的谈谈我们的现在。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去姑姑家的次数也在相应的减少。大概从我们十七八岁时就基本没有再见面了，我们都如出了笼子的小鸟般，各自飞向了各自的天空。不过很多年以来我一直在向姑姑打听着她的消息，有时候就是我不问，姑姑只要一见了我也会主动向我攀谈一些关于她的事情。 但时间一长，我好像不再像以前那样热衷于打听她的消息，而我姑姑她好像也没有以前的那种热衷于谈论别人的热情度了。我最多的只知道她在二十四岁那一年嫁了一个家境殷实的老公。 记得当时我还为她高兴不已。就这样一连二十多年我再也没有她的任何消息，因为我们都结了婚，天天忙的都有点像热锅上的蚂蚁，永不得停歇的时候。不过，就在上一年也是在这个快该收麦的季节里，我们相见了。 一场不约而至的安排，让我欢喜不已。我是回家办事，回去的很匆匆。而她也是在时间很紧张的情况下抽出两天的时间回家看望生病的母亲。我是由于想念姑姑，愣是抽出两个小时的时间去看看她，当时在我一进姑姑家大门时，就看到了一位身材高挑，长发飘逸，明眸善睐的姑娘正在和姑姑开心的交谈着什么。好像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却让我一时想不起她是谁。 这时，姑姑见到我的到来，就急忙向我走来喊着我的名字，说：“今天巧，你们终于可以见面了……”。而她也一脸笑容的向我走来，很是有大家女人的那种范儿，气宇轩昂间完全读不到这是一个三十大几的人。忽然，她的那一句：“雪花”。让我忽然间明白了她是谁，一些往日的那些画面，像和她在一起到地里割草，在河边洗衣服，在一起弄凤仙花染指甲……全部在我的大脑里高速运转，极速扫描。 就在我诧异的片刻里，她已经笑眯眯的站在了我的身旁。这时的我，脑开顿悟，原来是玉儿。我们一时亲热的不知该说什么好，好像有千言万语堵在嘴边，却又不知该从哪儿去说起。由于时间的原因，我们稍稍寒暄几句过后，就互相加了微信，作以最圆满的告别仪式。 在我的思想里我认为她也是儿女绕膝，老公爱她如初。后来经过和她的聊天，还有她午夜时分里发的一些百无聊赖，悲天悯人的朋友圈。就从那些只言片语里，我感觉得到她过的并不幸福，可以说相当的糟糕。不但没有一个孩子，老公还在七年以前和她离了婚。并且在前些年还遭遇了一场极大的病痛折磨。 但只读她的外表，完全看不出这是一位被现实的残酷濡染过的女子。可她愣是强忍住痛苦把心头的坚冰一点一点的融化，又重新沐浴太阳的光芒，活在了如诗如画的春天里。 其实当初的她（23岁时）由媒人介绍，确实是嫁了一家好人家。男孩家就姊妹俩，下有一个漂亮懂事的妹妹。她婆家当年在南京做副食品批发，生意做的红红火火，一连在南京买了两套房子，据说丰县也有一两套。而那个男孩呢？比她小一岁，英俊潇洒，特别谦和有礼，虽不门当户对，但却是被大家看好的一对。因为玉儿不管是从面容，做事风格，为人处事方面，绝对不亏那个男孩。 婚姻对于一个女人而言，可以说是决定命运的选择。嫁的好或嫁的不好，这是不能完全一锤定音的，这之中还会有一些不置可否的事会发生。婚姻之路是一条长车道，指不定跑到哪儿就会有一次大堵塞，不得不半道下车，另辟蹊径。尽管你多么的不想下车，但车内令人窒息的空气，灼热的温度实在让人受不了，不得不离开，哪怕你再不舍。当一些甚嚣尘上过后，想回头却又不能，因为在那个位置上已有了替代你的人。 玉儿和她的老公结婚的头三四年里。他们两个之间一直都是恩恩爱爱，卿卿我我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公公婆婆对她也像对待自己的女儿一样的亲，因为玉儿会来事，口又甜，且是一个会谈买卖，会做生意的女强人，可称她为女汉子，反正女人中的所有好头衔都能与她对上口。没有她无所不能的，可以说在她的那个市场，在那些女老板中，她是一个可叱咤风云的人物，别人家做不成，谈不拢的生意。 就这样她家的生意和日子都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真让外人羡慕嫉妒恨。仅仅一年的时间里她创造了她家之前两倍的收益。这样一来公公婆婆就少抄了很多心，他们老两口也经常是对这个儿媳妇赞不绝口，更疼爱有加，对她的能力佩服的五体投地。幸福感满溢的家庭里，当然更想要一个小孩来闹腾着，这样的家庭才叫完美，这样的天合之作里当然也要追寻着天伦之乐。不错，这不违背人之常情！ 就这样，在忙忙碌碌中，日子如东流的水一样快，一晃玉儿和他的老公已结婚两年了。可她的肚子好像一个消了气的软皮球，始终不见鼓腾的时候。这时她的公婆由原来的情绪激昂一落成了怨怼疑惑。 这时的玉儿也很能察觉得到家里的活跃气氛少了，由原来的艳阳高照变成了混混沌沌的半阴天。她有一个不好的预想，难道自己不能生育或生育方面有问题，那一段时日里她有点魂不守舍，心中的一个疙瘩就像一个棒槌鼓似的东敲一下，西敲一下的。越是这样，婆婆越是对她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每晚她都辗转反侧的难眠，可她的老公倒待她如初。 但每当劳累了一天过后回家的她，在月光如水的夜晚，她就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左思右想。反而是越想越多，就连做梦都越发的恐惧了几分。一睡着就会有凄厉的惨叫声，从一个深深黢黑的巷子里向她耳边袭来，那声音的分贝一高再高。 这时的她想说怕，却说不出一句话，想求助却四下无一人，紧接着又有万千个穿着红衣服，踩着黑铁鞋的彪形大汉，龇牙咧嘴的正向她逼近。这一刻的她感到毫无退路，死都无门了。就在这一刻只见其中的一个如狼如虎般的嘴卡向了她的头。就在这一刻她惊醒了，尖叫着，嘶喊着，我怕，我怕……这时她的老公一把把她抱在怀里，不停地安慰着大汗淋漓的她。 在第二天一大早她还是如往常一样的做生意，卖货，送货，一切都还是走在正常的轨道上。可心里的那片天空却变了，多了几片乌黑的愁云。但她不敢再多想下去，因为她坚信乌云背后有太阳。 她在想日子总这样下去也不行，有一天她以感冒发烧为由，偷偷的到她所在的城市南京的一家大型医院做了一下生育能力方面的检查。几天过后，检查结果出来了，果然是她有这方面的问题。当时的她木讷着呆在医院的走廊中，像一个雕塑似的矗立在那儿，手里捏着那张印着赫然清晰字体的报告单，目不转睛的盯着医院里那一堵雪白的墙。 这一刻的她不愿意往下想，只希望她和他的老公还如初见，一切都可以重来，就像她眼前的这堵还没有涂鸦过的墙。在她的脑子里她想到尽管她的老公对她一如既往的好，但她能感觉得到一个没有孩子的婚姻将是一个不牢靠，不稳固的家庭。终会有一天会瓦解，会支离破碎。 当她悻悻然回到她和老公居住了两三年的温馨的爱情小屋里时，使他感到特别的焦虑不安，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这种情况下的她，对老公越发的好，本来和婆婆有了芥蒂之心的她，情愿去看婆婆的脸色，宁愿多听到她的一些唠叨，她都甘心情愿的忍受着。只要不被逐出家门，让她做牛做马都愿意。 可想而知，一个平庸之家的农民女儿，起初的她也并不是为了攀高枝儿的，只是两人一相遇就不顾一切的去爱。但又在共同经营了一段人生之路后，谁又愿意去撒手？谁愿让暖热了的被窝被冰块浸湿变冷？我相信没有。 日子还是在不紧不慢的往前走，一晃结婚四年多了。正因为自己有身体方面的弱点。她每天都是拼了命的努力，发疯似的把心全铺在生意上和他老公的一家人身上。几乎不为自己着想，因为她怕失去了这个家。可怕的是什么就反而会是什么。她发现老公不在那么在意她，并且经常是无理由的回来很晚。尽管她做好了她老公最爱吃的饭菜，等他到深夜。 有一次（深秋时节）深夜两点钟他的老公喝的醉醺醺的从外面回来，他就赶紧给他脱鞋洗脚。就在这时他听到他的老公在叫一个女人的名字。这时的玉儿好像明白了一切，但她却没有去责备他的丈夫，因为她清楚的知道他的老公这么多年来也没少受他父母们的悉数哆啰，只因不提出和她离婚。就这样她把老公扶到了床上，待老公酣梦正甜时，玉儿她打开窗户，望着窗外的那些闪烁的路灯，她知道她与他老公在一起的日子不会太久了。 这时她的胸口好像有一万斤石头压住了似的，连喘一下气都不行。这时的她打了一个冷颤，泪水如止不住的洪流般一泻而下，但又不敢哭出声，恐怕惊醒了公婆。这时的她一下子吃下了半瓶医生给开的助孕药。但还好，没有明显的坏反应，也没对身体造成什么伤害。 时间一转眼又过去了五个月，她发觉自己的肚子特别不对劲，她就立马到医院去做了检查。结果出来后说是子宫糜烂，要考虑切除子宫的可能。当得知这个消息时，她惊愕了，但她没有哭泣，只当成是生活上的一种挫败。但她还是想极力的做一个真正的女人。这时的她想着不能生育没有关系，说啥也要保住子宫。这时的她拼了命的又奔往下一个医院作进一步的检查，但所得到的结果都是如出一辙。 子宫对于一个女人而言是相当的重要的，因为那是一个女人的象征。只要有子宫在，女人就如一朵永不凋谢的花儿那样有生机，那样的魅力四射。 就这样她积极配合治疗了一年多的时间，忍受着病痛，还坚持着做生意。 但病情却没有多大的好转，尽管她在苦苦央求着医生，说：一定要救救她。可，她还是难以逃脱命运的安排。医生给她下了最后的通牒，要想活命，必须把子宫切除。这时的她，崩溃着，涣散了，伤心欲绝，只是一直的傻笑。但却没有半滴眼泪。因为坚强的她知道哭是没用的。 在她做手术的那天，是一个飘着万千颗雪花的寒冷的冬天，风飒飒的作响，仿佛能听的到大路两旁的树枝条在吱吱呀呀的叫唤。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但一场痛苦的手术却在南京的一个大型医院里霍霍疼痛，鲜血淋漓的进行着。这是一个剥夺了一个女性特征的手术，但玉儿她却没有半点胆怯，也没有半点悲伤的毅然决然的接受了这一切。 因为在她知道保不住子宫，就要离开这个温存了几近七年的家庭时，她看到了乌云背后的那一抹曙光，还有希望活下去。因为她还没有在含辛茹苦把她养大的父母那里尽孝。只要自己活着，只要自己还有健全的四肢，还同样能活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其实她早已知道他的老公在外面有了情人，并且还怀了身孕，但她却在她的老公面前却表现的相当平静，如静湖一般的平静，没有半点波澜。因为她认为他的老公毕竟爱了她这么多年。她还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不要想的太多，如果自己真正爱她，如果自己也希望他幸福，那就选择离开。 时间又过去了一个月多，年过完了，身体也恢复了，但自己躯体的零件却少了一个。坚强的她却不以为然，因为她还想把人生前面的路继续。一天，她一个人走在初春时节的大道上，也是刚过完年的第四天。当大家都还沉浸在过年的喜庆气氛中时，她有一个这样的决定把娘家和婆家的亲人聚在一起吃顿饭。说说自己的心里话，当然这一次是说离婚的事。 一向善良温婉的她总是那么的善解人意，总是让人为之动容想流泪。那一天虽春一至，但天却冷的如冬一样。当然那一天所有的人都心知肚明。待大家把饭都吃得差不多时，她开始站起身，温和有礼的给她的公婆敬酒，说：谢谢这么多年以来您这么关心我，爱护我！ 紧接着又走到自己的亲生父母面前，端起一杯酒，说：亲爱的父母，谢谢您的养育之恩，本来我有过轻生的念头，但一想到您当年为了养我而吃的那些苦，我又重新审视了自我，要活下去，要为你们活下去，给你们养老送终！说完，她把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对着双方的父母深深的鞠了一个躬。 紧接着她面带微笑的走近了自己的老公，也倒上了一点酒，她带着初见老公时的那种眼神，那种姿态，对老公深情的说到：“谢谢您这么多年对我宠爱有加，谢谢您的包容，谢谢上天让咱们夫妻一场，也许在以后的道路上我不能陪你了，望你多保重，望您和您的妻子，孩子幸福一生。 此刻，她的老公有点无地自容，因为他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终有露馅的一天。这时她的老公有点不舍，一度的情绪化，失去了常态，泪如雨下。但玉儿她却微笑着安静地坐了下来。因为她知道这便就是与他人与自己命运的最好交代。 回到家之后，她还是没有遏制住心底的那份悲苦，抱着枕头，捂着被子哭了整整一夜！ 离婚的那一年她三十岁整，时隔七年多她至今未婚。不过坚强，不向命运服输的女子绝对会在她想要的天地里游刃有余。 当时她自动的退出，或许是一个像她这样的女人最明智的选择。成全了她所爱的人，也等于成全了自己。因为她知道她的离开会对曾经的爱人带来一定的幸福，自己如果选择继续在那个家庭里生活下去，将会是经常乌烟瘴气一团，愁云不散。 离开了这样的一个家，也等于走出了一个命运的囚笼。与其做一个笼中的金丝雀，不如去做一个可遨游天际的小麻雀。想飞多高就飞多高，想飞多远就飞多远。 一个真正的强者是含着眼泪也要奔跑的人！离过婚之后，在感情和身体双重压力的情况下。她在残败落寞的情况下，揉忍着昨日的伤痛，穿过黎明前的那一段黑暗，她又找到了真正属于她的光明。虽然我在她的朋友圈能看到她有时满腹牢骚的话语，但这些都会成为她正能量的喷发。 如今的她把生意做的风生水起，完全是朝着她想要的目标发展的。其实，人想明白了，也就悟透了人生。人生的路不止一条，当一条路走不通的时候，请记得路的旁边还有路！人生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 玉儿，作为我是你朋友的份上，我想真诚的对您说一句：祝您早日找到您新的另一半！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