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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在故乡欢口的年少时光

 愚伯的自留地 2020-07-15

文:邓联欢

五月南风起,初夏以风为马,呼啸而来。暖风骄阳将我带进青春记忆里那些萦绕在梦里的故乡初夏。瞬间,青春,初夏,故乡,纷至沓来,亲切萦怀。

青春是一个人生命的黄金岁月,是人生念念不忘最让人回味留恋的画面;故乡是一个人生命历程的原始密码,在岁月轮回中沉淀成难以忘却的亲情基因。欣逢开放的世界,我们心怀梦想陆续从故乡走出。

可是,无论你走到哪里,工作或好或坏,职位或高或低,人生的第一绺根须必定在故乡长出,基于此这稚嫩的根芽,将成为我们人生进取的宝贵财富。那些无数次盘桓在我们梦中的美妙有趣的记忆,隔着岁月的烟尘,每每触及依然令我们温暖如初,激动不已。

初夏是一个令所有年轻人心动的季节。在我青春的记忆里,故乡的初夏风光旖旎,格外美丽:阳光更亮,天地突然更加开阔;南风更暖,人间一下充满无限生机。蓝天如洗,云朵似锦;草木葳蕤,花朵亮丽;田野碧绿,禾苗茁壮,行云悠悠,溪水淙淙;雄鸡破晓,蛙鸣如鼓,牛羊唱晚,鸟鸣啾啾,人欢马叫,那时的乡村似乎比现在更有人气,古朴、自然、热闹,充满诗情画意。

正如孙露所唱:谁的年少不痴狂?我们这一代人那时候物资是贫乏的,可是痴狂的条件却丰厚富足,因为那时家庭、社会对孩子的教育没有现在疯狂,没有人办班、补课,作业也少得很;种地很少使用化肥、农药,污染少,环境好;宽松的家庭管束环境,原生态优美的自然风光,使我们的年少岁月更葱茏,更痴狂,更有趣。水里,地里,树上,都是我们征战杀伐游戏玩耍的疆场,村里村外无不留下了年少痴狂的身影,青春无畏的张扬。

喜欢水应该是青春年少的天性。我们村前有一条笔直的南干渠,村后有一条弯曲的月河,纵横交错的小渠,常常流水潺潺。初夏,水不太凉了,已经可以下水玩耍了。

三五成群的小伙伴,兴致勃勃地开始把玩蝌蚪变青蛙的全过程:这时节正是青蛙繁殖的旺季,水草丛中,一张张黑色的小网张开了,那是青蛙妈妈给青蛙宝宝建造的房子,那些黑色斑点就是小蝌蚪的雏形,不久,便像一条黑线在水中慢慢游动;渐渐变成大头长尾巴的小蝌蚪;继而长出两条腿、四条腿,越长越快,越长越大,尾巴慢慢蜕去,不知道哪一天就变成了会蹦会跳,会游水的小青蛙。

从捞线状的小蝌蚪,到捧着肉嘟嘟的的中型蝌蚪,再到提着已经长出两条腿的大蝌蚪;从高处到低处在我们用泥水构筑的弯弯曲曲的洞闸小渠里放逐捕捉的不同阶段的蝌蚪;我们任性地把玩着小蝌蚪嬗变青蛙的全过程。哪个农村孩子没有在水里玩过小蝌蚪呢?哪个农村孩子青春年少的岁月里没有在水里与青蛙家族交往的有趣的记忆?

当然,水里玩耍最有兴趣的还是捕获猎物。首先,用平板车轱辘的钢条,制作工具,用一根车条,放在磨刀石上,将一头磨出利刃,另一头固定在竹竿上,就做成了“青蛙穿子”;做个三股以上的就成了鱼插。插青蛙,要轻手轻脚的,并且要绕到青蛙的后面,伺机下手,一旦插中,在青蛙痛苦的尖叫声里,年少的轻狂无知得到了满足。

插鱼,则是一个技术活,要学会观看水花判断鱼的种类和大小,要会判断什么样的水草藏着鱼,什么样的水域有什么鱼,并且能在看清鱼的位置时,准确判断插入的部位,每当看着鱼在插头极力地挣扎,鱼尾不停地摆动,那份激动、高兴和获得感只有亲身经历者才能真切体会到。

最令人兴奋的是摸鱼。摸鱼要知道什么地方有什么鱼,在水草丛生处常常是鲫鱼(我们常说的草鱼)生活的地方;下雨后有水流的小溪,参条子(鲦鱼)常常逆流而上。摸鱼不在多少,享受的是浓浓的兴趣。

走下水去,当鱼碰到你的腿和脚面时,触碰的刹那,那份惊喜绝对让你心跳加快,暗自庆幸找到了好地方,这片水里肯定鱼不少。当你双手按住鱼时,激动、兴奋立刻溢满心头;双手把鱼扔到岸边的一瞬间,看到又大又肥的鱼,在岸上活蹦乱跳,那份高兴、自豪让人情不自禁,心花怒放。

水里好玩,地里有更多的惊喜。那时我们村前村后遍布芦苇,尤其是南干渠地下沟和月河两岸,都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密密麻麻的芦苇,初夏,已经有两三米高,绝对是莽莽苍苍的青纱帐。

我们喜欢在星期天几个人去芦苇荡里掏鸟窝,我们的目标是一种水鸟,其形状类似我们常见的麻雀,只是形体比麻雀稍大,羽毛的颜色更灰更暗。故乡大人小孩都把它叫做“苇喳子”,因为这种鸟叫声单调,只会“喳喳”的叫,这大概就是故乡人给它命名的原因吧,我至今依然不知道它的学名叫什么。

行动开始后,我们主要在芦苇丛中寻找用干草和羽毛编制的鸟窝,绿色的芦苇,黑色的鸟窝,还是很容易找到的。找到鸟窝拾鸟蛋或者捉雏鸟,当看到白亮亮的鸟蛋,小伙伴们常常欢呼雀跃,因为找到了美食,在农村生活条件较差的当时,鸟蛋实在是一种美味。捉到雏鸟一般玩耍一阵就放了,因为这种鸟不易养活,又没有吃肉的价值。

在捕捉的过程中有时也会遇到水蛇,常常吓得我们四处逃窜。就这样带着兴奋、惊喜、恐惧,我们在芦苇深处转来转去,一路走来,收获颇丰,清风,阴凉,鸟蛋,雏鸟,挑逗着我们兴奋的神经,常常身不由己,流连忘返。

走出芦苇荡,又累又饿,饱满的麦穗,摇头晃脑。此时,正是吃“燎麦”的好时节。于是,分头行动,有的采集合适的麦穗,因为太老的不好吃,太嫩的不能吃;有的寻找生火的柴草,搭建简易锅灶;不一会熊熊的火燃起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在火苗上迸溅,一阵带着青草气味的香气,袅袅弥漫。

我们闻香而动,咯嘣咯嘣的咀嚼声伴着愉快的说笑声在暖风中飞扬,尽管嘴上满是黑色,可是野餐的新奇尝鲜的愉悦早已把这一点污渍冲淡得无影无踪。

乡村的初夏,瓜果飘香,鲜美异常。黄瓜的清爽,菜瓜的脆嫩,甜瓜的甘甜,面瓜的香气,西瓜的解渴,不胜枚举。然而,在青春年少的时光里,最具乡村特色的还是杏与桑葚。

那时候,乡村里杏树特别多,“麦黄杏”对青少年的诱惑,绝对不亚于今天的电脑手机,从杏花盛开时的梦幻,到豆粒一般大小的种种期盼,再到玻璃球(方言说的叨子子)一般大小时尝鲜时被酸得呲牙咧嘴,直至麦子黄了杏才由酸变甜。

我们常常望着杏树浮想联翩。尽管乡村那句“桃养人,杏害人,李子行里埋死人”的谚语不断在耳边回响,可无畏的青春却不管不顾,一旦找到香甜面软熟透的杏,大家都会争先恐后义无反顾,开启吃货的绝杀。

现在乡村的桑树很少了,那时候村子里桑树随处可见。每年麦收过后,初夏的阳光照得人懒洋洋的,下午四五点钟,乡村的孩子们便三五成群满村寻找熟透的桑葚树。一旦发现目标,我们便怀揣莫名的狂喜,欢呼雀跃,呼啦啦向着那树飞奔。

当我们气喘吁吁来到树下,年龄大的便捷足先登,率先抢占有利位置,挑一些肥硕熟透的先饱口福,那阵势极像占山为王的寨主,趾高气扬,一边大快朵颐,一边炫耀自己攀爬的绝技。爬树技巧稍逊的便在下层挑选适合自己心意的,边吃边四处寻觅。年龄小的上不了树,可也有的吃,树上连摘加摇晃,满地都是桑葚,他们一边吹土一边吃。

等树上树下都吃饱了,一个个成了黑嘴叉,在树荫下,沙土地上,有的仰面躺在沙土上,有的摔跤,有的斗拐,有的玩玻璃球……疯够了,嘴黑了,脸花了,夜幕降临了,在大人的呼喊下带着一身土偷偷地回家了。桑葚的甜美,小伙伴的亲密,玩耍的尽兴,让我们的青春多了一些乡土气息,多了一些田园生机。

俯仰流年,难以忘记,故乡的初夏,鲜活美丽,充满无穷的魅力,对我的青春具有极大的诱惑,以致在生命的历程中我无数次在梦中走进那一个个初夏,重温那些趣味盎然的经历,品味青春岁月的甜蜜。

梦里故乡,美丽又神奇,我愿长梦不愿醒,痴狂地迷恋故土那片充满诱惑的天地,沉醉在那段美丽的青春岁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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