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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蒋雪花 我知道家里该割麦了，特别是看到朋友圈的好友发的割麦机现场收割麦子的视频之后，我再也禁不住要往家里打个电话，问候母亲一下关于割麦的情况。 但我却没有打通她的电话，紧接着就赶紧打了妹妹的。妹妹在电话的那头说：咱家的大概明天割。于是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想到了那座“年老体衰”的桥，赶紧对她说：要注意安全噢，特别是过桥的时候，一定要做到宁停三分，不争一秒噢，让别人先过。 一想到那几个用大竹竿修复起来的桥栏杆，真的有点不寒而栗。妹妹立马笑着说：这个桥撑不了多久了，咱庄上已经动工修建新桥了。然后，我喜不自禁的问妹妹，问她动工了多长时间了，她说已经半个月多了。我还未等她话落音，就迫不及待的说了她。说她这么好的事你咋没给我早说。她说：忘了。然后我们又谈了一会关于新桥和老桥的相关事宜。 放下电话，我的心头有无限的喜悦，也有无限的忧伤。其实一种莫名的怅然若失感强压住了我的喜悦之情。特别是妹妹说了那一句：新桥修好后，老桥就要被炸掉。我明明知道这座老桥对蒋河人民及我所有的亲人有着极大的安全隐患，而新桥的建成将会受益于蒋河的劳动人民，也将给邻近村庄的农民带来很大的交通便利。 尽管我在我的脑子里臆想了很多很多，但我就是舍不得我家门前的这座桥，更不敢想象它轰然倒塌的那一天。越想越是心痛，因为是它承载着我们无限美好的故事，无限美好的过往。从一九七七年的七月建成到现在的二零一九年的六月，几近四十二载。是它默默无闻，任劳任怨，无怨无悔的奉献于蒋河的这片热土，也贯穿着一些南来北往的过客。 我的蒋河桥，您如今已是四十二岁的年龄。伴随着蒋河人民风风雨雨中走过了四十二个春夏秋冬。回望这些年，我相信所有的蒋河人民都与您之间有着一些美丽的情结故事。多到可以车载斗量，够言说到地老天荒。 在起初，您的建成，在七十年代的那会，村庄上就数您最高端大气，典雅，因为在那会还没有像今天富丽堂皇的楼房。所以在那一年出生的男孩子，大人们都要抢着给自己的孩子取名叫“桥”，而我的一个哥哥就出生在桥建好后的下一个月，也取好了“桥”这个名字，后来听说不好上户口，才又改了它名。 在当年，有遛街串巷跑着给人照相的。爱照相的人的首选地点就是桥。在它的巍峨雄壮的怀抱下，您完全不需要去拿捏着摆姿态，就随便往那一站，咔嚓一下，一张精美绝伦的照片就定格为了永恒。我相信咱村的人肯定还有不少人的手中保存着诸如此类的照片吧？肯定有！因为您和我一样的爱桥！ 我们的蒋河桥，是我村人炎炎夏日夜晚乘凉的好去处。吃过晚饭的人，在本来就燥热的天气里。吃一顿饭下来当然是大汗淋漓，大家就拿着小凳不约而同的来到了您的身边，踩在您的脊背上您毫无怨言，反而更是热烈的欢迎着我们。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大伯们倚着桥栏杆席地而坐，婶子大娘们拿着摇摇扇，慢条斯里左扇一下，右扇一下。其实这只是一种悠然自在的方式，完全不用多此一举的，掠起河面的自然风就已足够让您惬意舒爽，并且还夹杂着淡淡的水草香，一种天然合成的香是盖压过世间所有的香水的。 一些孩子们总是喜欢依偎在妈妈的怀里，数天上的星星，还要让妈妈讲那些有趣诙谐的童话故事。而大人们呢，却总是喜欢谈唱他们的“压轴好戏”，东家长西家短的非要论翻天，才会擅自罢休。 一百多米的南北长桥上，全是三五成群的人，不过也有落单的，有的在窃窃私语，有的在小眯瞌睡，有的在悠闲的抽着香烟，有的人在哼着小曲，有的人在哈哈大笑，千姿百态的模样，谈笑风生的欢快。在那会大家虽都没有多大的收入，但却把生活过出了一个真，过出了一个实，品出了一个甜。 那年那月那一天（2016年之夏），收完了麦子的夏天，似乎热浪一浪高过一浪，依稀记得，在一个有着皎洁的月光下，我又再次成为了他们中的一员。时过境迁，桥还是那座桥，天还是那片天，可我已不再是当年那个无忧无虑，懵懂无知的黄毛丫头。这一年我几近满三十五周岁，在风霜岁月的洗礼中，我更多了的是一些成熟与老练。 我还是喜欢像当年那样的扶着桥栏杆往远处望。不过是晚上，也只能借着星星与月亮的光，捕捉一些我想要的温柔景象。但从水面上吹来的夏日之风它却生长着一双明亮的眼睛，仿佛只认准了我，轻轻的吹起了我的衣袂，抚揉着我的脸颊与嘴角。 那一刻的我仿佛脱离了俗世一般，身边的人都不存在了的一样，只与风耳鬓厮磨，吴侬软语。我相信它定是我童年时遗失的那一股风，穿越了几十年的岁月历程，又与我找到了这个最合适的地点，最合适的时间与我缠绵。 而今天的桥，您又该是一个啥模样？在这个收获麦子的季节里，到了暮年的您，又一次挺直了腰板，努力的，坚强的做着桥北通向桥南的连接件。大半个村庄上满载着麦子的车子都要碾压过您的脊梁，然后才能顺利到达各家各户。 这一刻的您虽然面容倦怠，呼吸急促，外伤和内伤摧残的您难以自愈，难以忍受，但您还是像一位顽强拼搏在战场上的勇士，不到最后一刻绝不倒下。挺起胸膛，哪怕是只剩下了最后的一股力气，也要屹立在那儿，尽职尽责的完成自己的使命。 您知道吗？我亲爱的桥，这一刻的我心在滴血，在哭泣！其实我多不愿失去您，如果失去了您，我的那些美丽的过往该以怎样的方式去追回？多少年以来，漂泊在外的我，每当一想到家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是母亲，第二个想到的便就是您。特别是作为一个渔民家的女儿的我，我与您之间更有着不可解开的情结。 恐怕几个月过后，喜欢跳水的孩子不能再踩着您的身躯往下跳水玩了，一些喜欢钓鱼的人民也不能悠闲的倚着您的臂膀钓鱼儿了，而我恐怕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在桥的洞下摔洼窝玩了，从地里干农活回来的农民，不能再在此乘凉歇息了，我如果再捏个小泥狗，恐怕再也没法在桥洞下风干了，一些谈恋爱的小情人恐怕也要另寻其它的桥洞了，一些洗衣服的大婶们再也不能像往常一样借着您的阴凉洗衣了，一些沤苘麻的大伯们也不能在您的腿脚旁沤麻了…… 不久，这所有的一切可能都将随着您的离去而离去。一堆尘埃慢慢的烟消云散。留下的会是全村人的痛和伤，那么在以后我们也只能在梦里相见，在记忆里温存。 我想，在蒋河新桥奠基仪式举行的那一天，我亲爱的蒋河人民您是不是在开心之余，心中也多了这样的几分惆怅与不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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