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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盼盼 图：来自网络 春节之前，我开车路过姥姥的村庄，我徘徊在大路口，犹豫着要不要去姥姥的小院看看，因为，那里有我童年的很多记忆。 去了，肯定是没人的，因为姥姥已经去世了多年，舅舅一家也在外地安了家。最终，我还是决定去看一眼，另外，我还有一个想见的人，住在姥姥家对面的牛姥姥。 这几年农村变化很大，村庄里昔日的泥巴路都修成了水泥路，也多了很多两层的楼房。很多年不来姥姥的村庄，很多地方变得有些陌生，绕了好久才看到姥姥的小院子，我停下车，向着姥姥家走去。印象中三间大瓦房和吱吱呀呀的木门早已破败不堪，睹物思人，心中很是难受。 我扭过头，看到对面牛姥姥家的门还开着，我决定过去问候一下。我担心直接进去有些太唐突，就站在大门口喊：“牛姥姥！牛姥姥！牛姥姥！”这时听到叫声，出来了一位陌生的妇人，问我找谁，我说找牛姥姥，她说牛姥姥两年前就去世了。 那一刻，我心里一阵揪痛，想见的人永远都见不到了，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失落的。 以前，听姥姥讲牛姥姥的事情，觉得她太可怜了，15岁时家里，给她定了一门亲事，当时男方还是一个上学的高中生，两年后考上了师范学校，想退婚，牛姥姥的父亲不同意，带着村里人去男方家里闹了一场，最后算是保住了这门亲事。 那时候，牛姥姥的父亲肯定觉得自己的女儿嫁过去是享福的，觉得女婿吃公粮，生活也会很安稳。 18岁那年，牛姥姥嫁了过来，前几年过得还好，生了两个女儿，后来牛姥姥的男人毕业分配到县城里的一所小学，周围的邻居和娘家人都夸牛姥姥嫁的好，过不了两年肯定去县城享清福，不用在家种地了。 然而牛姥姥期待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后来男人就很少回来，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次人影，这时候有些风言风语传到了牛姥姥耳朵里，牛姥姥不信，带着两个孩子去找，果然，牛姥姥的男人已经和另外一个女人同居在一起。 牛姥姥又哭又闹，可是那男人就是不回家，最后没办法，两人离了婚，但是，牛姥姥有一个条件，可以离婚，但她永远不会离开这个家，就这样牛姥姥一直生活在这个村庄里，也没有改嫁。 牛姥姥是狠心的，离婚没多久，她把两个女儿送到了县城她们父亲那里，不管孩子怎么哭闹，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到家后，牛姥姥哭了好多天，但现实总是要面对的。姥姥说，牛姥姥是怕两个孩子跟着她吃苦受罪，跟着她生活，孩子就没有未来。 确实，她的两个女儿后来都考上了大学，受到了好的教育，这也和她们父亲的供养分不开的。 可是，因为长时间不在牛姥姥身边长大，两个女儿和牛姥姥的感情有些疏远，一年中，也只有中秋和过年的时候回来看看牛姥姥。 小时候，我去姥姥家，牛姥姥见了我总是又亲又抱，给我好多好吃的，并把我拉到她院子里，给我讲故事。她是孤独的，我嘴巴甜，总爱喊她姥姥，爱去她家串门，也许，她看到我的同时，油然想起了她自己当年两个可爱的女儿。 有一年的中秋节，我去姥姥家走亲戚，给姥姥带了很多月饼，也给牛姥姥带了一份，到姥姥家后，我就迫不及待的给牛姥姥送去，还没进门，我就听到牛姥姥的院子里好多人的声音。 我趴到门缝往里看，发现牛姥姥高兴的像个孩子，平时一直不离手的木棍拐杖也不见了，微微有些驼的背也直起来了，正在一趟一趟的进出厨房烧汤做饭，原来，过节了，她的两个女儿带着孩子女婿回来看她了，不知道今年为什么还多了一位和牛姥姥年纪相仿的瘦高男人，我想，那或许是牛姥姥离了婚的丈夫吧，看到牛姥姥正忙的高兴，我也没进去。 吃过饭之后，我爬到姥姥家的墙头上往牛姥姥家看，客人都走了，该我去牛姥姥家送月饼了，我推开门，在牛姥姥院子里喊了两声，都不见牛姥姥回答，我走到她的堂屋，发现牛姥姥正趴在桌子上小声哭泣。 我怯怯的喊了一声牛姥姥，她看到是我，竟然哭的更厉害了，我便跑过去抱着她，发现她在一直不停的发抖，嘴里却一直说着“姥姥高兴，高兴！”。 岁月无情，韶华易逝。一晃多年过去了，牛姥姥那句话，依然回荡在我耳畔。似乎有些疼痛，也有些温暖。 今夜，我让那些记忆在自己的心田里翻滚，去触摸牛姥姥的温度，去重温旧时光，去怀念那些纯真。 我可以想象，当年失去丈夫时，她是何等的撕心裂肺，当她把女儿送去时，她是何等的心有不甘。但任何事都会湮没在岁月的长河里。 窗外，路灯影影绰绰，我收拾好心情，把曾经所有的爱安放于流年的皱褶里。愿春暖花开时，岁月静好，安然若素。同时，也愿逝去的人永远安息，愿活着的人都会珍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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