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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8岁,骑着自行车,到车站去等父亲

 愚伯的自留地 2020-07-15

文:章爱君 

图:来自网络



春节前,街上的各式各样的轿车像虫子一样爬行,各个红路灯路口排起几里长的车队。汽车站里大客车一辆接一辆进站出站,上下车的人好像流水哗哗地流向四面八方。人们的表情各各异:有的面对久别的亲人喜极而泣;有的抱住孩子亲了又亲;有的恋人旁若无人的紧紧拥抱;有的好像几十年未见久久凝视。

看到这一幕幕想起小时候,每年临近春节,我就摇摇晃晃地骑着一辆破旧的老“永久牌”自行车,偷偷去沛县汽车站等远航在外的父亲。

那年暑假,好像八岁的样子,学骑自行车,个子矮腿短车子高上不去,就从大扛下,掏腿骑,撅着屁股,瞪着眼,两小手牢牢抓住车把,摇摇晃晃的前行,不知摔了多少次,身上的淤青伤痕没断过,胳膊腿膝盖上的血迹未干过,新旧伤交替,天天除了帮母亲干活,有空就带弟弟妹妹去打谷场练习,蹬车轮遛弯。

那时感觉自行车真难学,一起学车的三妮,嘲笑我一辈子也学不会,她骄傲地骑着童车,神气活现地骑了一圈又一圈,向我示威 。那时我做梦都学会骑自行车了,有时在梦里笑醒,学会骑车多好呀,有会飞的感觉。于是,在有月光的夜晚我也不放过,练呀练,发疯一样!暑假结束时我终于学会了。

自行车实在是个好东西,因为它比我们的双腿强大,它轻易就能把我们带向双腿无力达到的地方,但是骑车长了同样累人,不比徒步轻松,尤其是犯了痔疮钻心疼痛,但是,这些困难都未能阻挡我去车站蹲守,放寒假时,听说父亲要回来,我每天有空就去等父亲。

每天目睹了许多人的悲欢离合,天天痴痴地呆望每个人,不放过任何一个认识的人,打听一下遇见我父亲了吗?看着一个个亲热地抱着父亲脑袋亲热的小孩子,我艳羡地目送很远很远,直到淹没在人流里。

我还看见一个小女孩一手拿着五颜六色的气球,一手拉着爸爸,头上扎着五颜六色的蝴蝶结,脸儿笑地像幸福的花儿,穿一身红色的运动服,一蹦一跳的像个火苗。我还看见一个小姐姐,撅着嘴巴向他爸爸撒娇,一手摇晃他爸爸的手,一手装着擦眼泪。看半天没见她掉一滴泪,倒是她爸爸心疼的心肝宝贝的叫,那个哄呀,让人羡慕嫉妒恨!

街上的路灯亮了,街上到处是“噼里啪啦”地鞭炮声,家家窗户里传来欢乐地笑声,春节联欢会开始了,欢快的乐曲响起来了,街上飘满了节日特有的香气味,各种食物的混合香气,还有烟花爆竹的火药味。

我看到楼上一家窗户里,一个小女孩伸长脖子张大嘴巴仰着脸,她的父亲在喂她吃肉。我咽咽口水,早没有吃肉了,过春节,妈妈就买了一点点肉,说爸爸来了一起吃,也只有爸爸来了我们才能解解馋。

我还看见一个小男孩骑在他爸爸脖子上,在屋里转圈圈。那是在几年前了,村上演电影,我也曾经骑在爸爸的脖子上肥肥眼。我还看见一个小女孩头上扎满头花,只有爸爸才舍得给买头花,妈妈说买那干什么?不能吃喝,我摸摸自己毛茸茸的两条羊角辫,上面光秃秃的。

直到除夕的最后一班车,依然不见爸爸的身影,望着空无一人的车站我蹲在地上泪流满面,久久不愿意离去。我多么希望奇迹出现,爸爸忽然来到我的身旁,但最后我还是流着泪,恋恋不舍的回家。路上黑漆漆的,路边田地里坟头上的鬼火一明一暗,路边的树上干树枝偶尔“哗啦啦”响,不时掉下来,脑海里全是父亲讲的《画皮》的故事,我头皮发麻,心跳加快,浑身发抖,一路狂奔到家。

母亲因为半夜找不到我,把我狠狠地打了一顿,我咬着牙没有当着母亲的面哭,因为我知道她的心里会更难受。

人生就像车站,父亲还没到退休的年龄,就匆匆走了,无论我如何撕心裂肺地嚎叫,终究没留住他,去了一个叫天堂的车站。多年以后,也许我们会在那儿相遇。

最近听说禁停多日的各个车站已经通车,欣喜之余,希望那些奋斗一线的医生、警察、志愿者、环卫工人早日安全回家,您的亲人、孩子在等您。要知道一个孩子想亲人那无法派遣的孤独无助,无法安放的相思苦,尤其是全国人民上下家家都团圆,只有亲人平安归来,才是孩子想思最好的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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