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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纪事:寡妇门前无是非

 愚伯的自留地 2020-07-15

文:朱迅翎

图:来自网络

芦花虽然年近三十,但一头乌发,一双明亮的眸子,飘逸婀娜,浑身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芦花的丈夫死于癌症。送走丈夫的当天,芦花从前街走到后街,从后街走到前街,边走边说:“桑庄村里的老少爷们,苇根已经走了,我也就成了黎庄村的寡妇。我今天吆喝一声:当爹的要管好儿子,女人们要管好自己的男人,哪个敢到我寡妇门前惹是生非,别怪我芦花不讲究,叫你个好看……”

芦花这一吆喝,震动了桑庄村。

寡妇芦花,自幼大胆、泼辣,村上称她疯妮、假妮、假小子,像男孩子一样,在微山湖畔,摸爬滚打,捞鱼摸虾,戮马蜂窝。

她家隔壁三爷,三爷三辈单传,脾气古怪,晚年无事,看蚂蚁上树,嘴连叭掛,看啥编啥,像赵树理小说《李友才板话》中的李友才。一日,他外出三日未归,假妮领着村里一帮“捣蛋虫”到三爷屋上摸麻雀。

六十年代,苏北农村的房屋一般为茅草屋,瓦屋少见,楼房更是罕见。三爷花了半年功夫,找人造了三间堂屋,又高又大,在村里“鹤立鸡群”,三爷引以为傲。

在农村,一般麻雀窝多在屋檐下,我儿时常摸麻雀。俺娘说,端午节摸出的麻雀会花叫。时而搬着梯子,时而搭楼梯,几个捣蛋虫,人接人,一直接到屋檐,伸手往里一掏,冰冰凉,啊,一窝长虫!一惊吓,往往梯倒人翻,幸好屋檐低矮,倒在梁垛上,无大碍。

这次,三爷的麻雀窝不在屋檐下,在屋里房梁上。喳喳喳,两只老早(当地百姓称大麻雀)为小麻雀寻食,嘴角边叼着一些蚂蚱、食物。老早见人戮它的窝,疯一般在头上盘旋。

芦花,头顶破草帽,仰脸持杆拼命戮,那房梁边的麦草越戮越稀,几乎露出一片兰天。麻雀窝戮了下来,一群光腚猴,有的还未出蛋壳的麻雀蛋淌了一地。三爷回来一看,像疯狂的老早,追打疯妮,一边追打,一边喊叫:“我的屋呀,我的屋呀!”

芦花长到十七八岁,出落成了水灵灵的大姑娘。有人在面前提起摸三爷家麻雀窝时,脸一红,会四处追打。

村里夸口婆上门提亲,说的是湖边的苇根。苇根自幼丧父丧母,跟着奶奶相依为命,自幼缝补浆洗,有假闺女之称。假小子配上假闺女,倒很般配。

出嫁那天,风和日丽,几个轿腿子都是她儿时跟着戮三爷麻雀窝的一群捣蛋虫。他们私下商定:“今天,上演红高梁。”

芦花一上轿,轿腿子摇晃起来,左晃右摇,那轿东倒西歪,几乎翻了个底朝天。他们一边摇一边吆喝:“湖边的天,湖边的地,疯妮出嫁呀,让她喝个醉……”

芦花在轿里拼命往一边倒,她本想压压这般儿时的捣蛋虫,使得其反,那轿摇晃得愈加剧烈。

芦花受不住,在轿里呕吐一轿,轿腿一见要出事,不敢再闹了。芦花啪的一声出了轿,指指这个,戮戮那个,“滚!都滚吧!”下轿后她只身一人,直奔苇根家,几个轿腿一见,伸伸舌头傻眼了。

甭看芦花是个凶悍的女人,但她心地善良,在娘家当姑娘时,她跟奶奶学过捏拿,谁家的孩子慎扭伤胳膊腿,送到她家救治,她不收分文。她说:“水帮鱼,鱼助水,老邻世交的,谁没有个难处?”

将心比心,以心换心,没有了苇根,左邻右舍的婶婶大娘见芦花怪可怜的,都向她伸出了援助之手。

芦花家的地全是湖地,半沙半淤。苇根活着的时候,种了一亩半半西瓜,一季西瓜净赚3000元。苇根不在了,左邻右舍的婶子大娘,劝芦花种些稻麦,不要再种西瓜了。她们说:“种瓜不难看瓜难,没有了男人,谁深更半夜的给你看瓜呀?”

芦花觉得大伙是向着她的,但她有自己的主意。但笑着说:“男人能办到的事,女人也能办到!”

三月三、葫芦、南瓜往地里按,自然也是种西瓜的季节。村里的老黑爷帮芦花翻地、施肥、下种、捉虫。一亩半西瓜,长得绿盈盈的。

七八月份,正是西瓜成熟收获的季节。这几天,芦花忙得脚打后脑勺。从自家的杨柳树上,锯些木棒,老黑爷帮她织些草苫。天刚擦黑,运到瓜地,搭起了简易的瓜棚。

这时间,桑庄村桑家的二公子、乳名叫二胖的,从南京打工回来了。

二胖三年前南下打工,在南京长江大桥旁一家无线电厂做见习技术员,他三十几岁,脸长得胖乎乎的,像个圆球。外出几年,开阔了眼界,见了世面。按辈分,称呼芦花婶子,可他对芦花早动了歪心。

这天,二胖把老黑爷的孙子阿牛拉到一家酒馆,二人对饮起来。他有些神秘地说:“阿牛,你真憨。”阿牛不解地问:“什么意思?”二胖拍了拍阿牛的肩,说:“有块天鹅肉,你不吃,岂不太憨!”

阿牛把嘴一瞥,说:“芦花可不是好惹的,她会让你吃苦头的。”二胖色眯眯地说:“我给她甜头,她就不会给我苦头了。”

这天晚上,又是雷阵雨过后,芦花刚想走出瓜棚,一抬头,看见二胖来到面前,就提高了声音说:“哎呀,什么风把侄儿吹来的?”

二胖和阿牛喝酒时,借酒壮胆,说了几句大话。其实,他对芦花惧怕三分。往瓜棚走时,心里忐忑不安的。听了芦花这一嗓子,心里像吃了西瓜,甜滋滋的。

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条上等的红纱巾,一下抖开,向芦花靠过去说:“婶婶,说句心里话,我身在南京心在家,时刻想着你呢!”芦花没有接他的话茬儿,转身进了瓜棚,取出一斤洋河酒:“来,陪婶婶喝几杯!”

二胖求之不得,一头钻进瓜棚芦花对饮起来。三杯酒下肚,醉眼朦胧,话也越来越多。

映着水光,一眼瞧见芦花那乌黑的头发、白皙的脸蛋、细细的腰肢,二胖早已按捺不住了,悄悄绕到芦花身后,饿狼似地猛扑上去。

芦花一个闪身,“扑嗵”一声,二胖掉进了一人多深的坑里。

原来,阿牛早把话传给了芦花,芦花料到二胖要来瓜棚挑衅,便悄悄地在瓜棚里挖了个陷人坑。芦花从腰间掏出绳子,把二胖捆了个结结实实。

当地女人整治坏男人的绝招,就是男人的头装进裤档里,滚到瓜地里,当地百姓叫“看瓜!”

二胖太胖,又矮,芦花先把他的裤子扒掉.然后拼命地将他的头往下压,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像个球状。

第二天,人们起来到瓜园里一看,只见一个“皮球”在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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