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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沛县沙河小学读书的时光:难忘恩师祖永惠

 愚伯的自留地 2020-07-15

文:朱迅翎

图:来自网络 

1962年,我在大沙河岸边的沙河小学念三年级,我是地地道道沙土窝生沙土窝长,由于家中贫穷,11岁才入学。那时的农村,学生入学年龄很晚,我们班里还有一位结过婚的女子,同学们笑称为新媳妇大学生。

我们的班主任兼语文教师姓祖,名永惠,祖籍沛县西北坡的祖庙村。他家离学校不足三里路,不住校,学生们称他为“走读教师”,这一带的学生对祖老师再熟悉不过了,他家祖辈儿代教书。我们的爸爸的爸爸,都曾是祖家的学生。

我的同桌名字叫沙沙。沙沙的爸爸是县里干部,沙沙家庭很富有,身上常穿一件桔黄色的套裙,加之头上的那朵枫叶般的蝴蝶结,十分美丽。

沙沙学习很出色,我的成绩也不甘落后,祖老师常表扬我们俩。有一次背书,沙沙倒背如流,我亦是一字不漏。背毕,祖老师指着我,称赞说:“你是‘杨宗保’”,指着沙沙赞誉道:“你是‘穆桂英’!”

本是一句玩笑,却在校园引起轩然大波。沙沙妈妈知道后,觉得我这个“杨宗保”如何能配得上“穆桂英”?便找到学校。

当时的校长姓韩,韩校长微微一笑说:“这么件芝麻粒点的小事,用不着校长处理,你找祖老师好啦!”找到祖老师,祖老师说:“这样称呼虽有不妥,但不过是一句玩笑,何必当真。”沙沙妈妈一肚子气没法出,找到我家。我爸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糊里糊涂说:“小孩在学校发生的事,家里管不了!”沙沙的妈妈气得没法,只好回家将沙沙训斥了一通。

祖老师出身富农,富农子弟,可以教育好的子女,不属于五类分子,专政的对象,尽管如此,但他给那些贫下中农出身的老师相比显得矮了半截。平素不敢“乱说乱动”,但讲起课文绘形绘色,神形兼备,生动形象,我本来不喜欢语文,由于祖老师语文课上得好,使我与语文结下了不解之缘。每篇作文总有不少地方被红笔圈圈点点。

每当上作文课,祖老师总是先在黑板上写下作文的题目,然后,此篇的要点、要求、内容……都讲得具体入微。据儿子讲,现在的作文课,是老师的“轻松课”,题目一写,万事大吉。改作文是“请班里小作家”。通篇没有红印印,“完璧归赵”。

祖老师不然,横批、眉批、主批……,他都一一批了,一丝不苟。这样好的祖老师,党团活动靠边站,评先评优没他的份,我们为他鸣不平,他笑眯眯地说:“像我这样出身高成分老师,有你们这样善待我,我也就心满意足了。少参加些政治活动,不更有时间教你们,不评先评优,没关系。”

文化大革命,学校停课闹革命。祖老师不参加任何派别,觉得闲着无事,他有很多业余爱好,也有很多特长,字写的刚劲有力,洋洋洒洒,人称“疙瘩体”;他还会拳术。

沛县是全国武术之乡,刘邦当年习武,结识了周勃、灌婴。祖老师云手、下腰,刀枪把子,会打旋风脚,多次参加过县乡武术比赛,进入名次,拿过大奖;他还有一种爱好特长,会拉二胡,《二泉映月》最为拿手。

春夏之交,春风习习,春阳高照,桃红柳绿,流水淙淙,周日,他坐在屋前荷花塘边,望着柳梢头鸟儿,开弓弦鸣,那幽幽哀哀怨怨的《二泉映月》,在粼波徜徉。女孩荷花,就是听了《二泉映月》后心潮澎湃,激动不已,给祖老师一个拥抱,一个热吻,从此,两人结成伉俪。

在荷花的倡议下,祖老师成立了“穆桂英剧团”,自然,让我扮演杨宗保,沙沙扮演穆桂英。成立那天,全村老少围上来,鞭炮齐鸣,锣鼓咚咚,整个祖庙村沸腾了。

这时,我和沙沙,再不是小学的学生了,家长也都认可,不再“闹剧场”了。

祖老师给我印象最深的还有一件事,令我难忘。那是我上小学五年级时。那时,我家境清贫,母亲患胃病,父亲给人家造屋,每天很晚才能回家。

家里种的菜,全靠我去卖,好在我家离集市不远,每天中午放学,母亲拾掇好菜筐子,我便挑着晃晃悠悠地过河,到李集的集上去卖菜。学生上街卖青菜萝卜是不够体面的。

每每见了熟人,特别是见了老师同学,我只得背过脸去,忙起身假装买菜的。“祖明”,祖老师一步向前,亲切地叫住我,“没关系,没关系,帮助家里做点事,是好事么,应该!”他一边鼓励我,一边又说:“正巧,我家也没有菜吃了,你的这些菜,我全包了!”说毕,一一付了钱,提起菜篮子走了,望着祖老师稍显伛偻的背影,我只想哭……一连几次。我知道,他家还种了三分菜园。

祖老师为了帮助家庭贫困的同学解决学费、住宿、吃饭困难,积极开展勤工俭学。我们学校东临微山湖,当年鉄道游击队战斗过的地方。微山湖日出斗金,祖老师利用星期天、节假日,带领我们下湖捕魚、扒藕、割芦苇。

有一次,祖老师感冒了发热,我们以为老师不会来了,当祖老师肩扛铁锹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们感动地哭了,祖老师却笑着说:“头痛脑热不祘病,干干活出出汗就好了!”在我们课桌上,除了书本、粉笔,就是棉花、花生、山芋与那金黄的稻谷,一年四季整个教室里弥漫着稻香、书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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