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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桃之夭夭 图：来自网络 前天晚上，大舅突然给我打来电话，先是聊了几句家常，而后说话就开始支支吾吾，凭这些年我对大舅的了解，他肯定又要找我借钱。 倒不是说大舅不借钱就不给我打电话，只不过以往我们都是微信联系，除了特殊情况，大舅才给我打电话。 我说的特殊情况就是——借钱。 大舅在我们东北的一个小城生活，是一家企业的维修工，每个月工资大概三千元左右。 大舅有一个儿子，二十岁就去北漂了，现在已经结婚生子，媳妇是外省的，俩人是在饭店打工认识的。 自从结完婚，表弟就狮子大张口，拿大舅当取款机，隔三差五刷卡取钱。 前几年，表弟说打工太辛苦，要在北京跟朋友搞投资，也不知道投资什么，反正张口管大舅要十万元。 那时，大舅刚给他们小两口买完房买完车，家底儿都掏空了，但是儿子的话就是圣旨，当父母的就算头拱地也得去办。 于是，大舅和舅妈兵分两路，管各自的亲属借钱。好在亲属多，众人拾柴火焰高，十万元如期汇过去了。 钱汇过去后表弟就没了动静，大舅以为儿子当老板了忙呗，心里还暗暗高兴，看来这次儿子连成家带立业，他终于能省心了。 结果，大舅没乐呵几天，表弟的第二道催命符又追了过来，这次要钱的由头是想换辆车，他要在北京开滴滴顺风车。 表弟结婚时大舅给买的是奇瑞，表弟说这种车在北京都不如自行车，要多掉份就有多掉份，他是新时代的小青年，得开跟他身份相匹配的车。 咱也不知道他啥身份，挣着一脚踢不倒的钱，身上穿的都是名牌，没那富贵命偏偏得了富贵病。支撑他在皇城根儿装x的是大舅每个月远隔千里汇过去的几千块大洋。 如果没有老子做坚实后盾，估计他在北京得喝东西南北风。 大舅问起他投资的事，表弟一语带过，云淡风轻的解释:投资有风险，处处得小心。 翻译过来就是钱没投资，被小舅子借去买车了。 表弟这次换车就是被小舅子传染了，他说这辆奇瑞开出去能把首都人民大牙笑话掉了。为了保住首都人的大牙，表弟说他要换辆本田。 看来，首都人的牙能不能掉，取决于表弟开的啥牌子车。 父母疼爱孩子向来都没有底线，大舅和舅妈也是如此，多年来他们省吃俭用，攒下的每一分钱都用在了表弟身上。 如今换车，大舅二话不说，又满口应承下来。 向来不爱求人的大舅为了儿子，再次把老脸豁出去了。 很快，本田雅阁买了，表弟如愿开上了滴滴顺风车。 为了还饥荒还房贷，大舅和舅妈勒紧裤带，赶上单位大倒班时还去劳务市场接些私活。 大舅平时爱喝点酒，但是从来不舍得吃炒菜，家里常年腌一小缸咸菜。 大舅自嘲的说，咸菜和白酒，就是他的绝配，就像下雨天和巧克力更配一样。 舅妈提前办了内退，现在一天打两份工，白天在学校做保洁，晚上去浴池刷堂子。 这次给我打电话，还是借钱。 我问大舅：王瀚不是在北京开滴滴吗？怎么还要钱？大舅在电话里讪讪的说：今年因为疫情，滴滴不好干，王瀚想回来开个饭店，房子都选好了，就差房租钱了。 表弟北漂十多年，在媳妇儿的老家买了楼，他在北京工作，兜兜转转如今又回来开店，如果当初在家这边直接买房开店不行吗？起码能省下几十万。 我苦口婆心劝大舅:你和舅妈也是扔五张奔六张的人了，总得给自己留点养老钱，你能管王瀚一时，能管他一辈子吗？该让他独立承担属于自己的责任了。 我说的是实话，他和舅妈不可能永远当表弟的拐杖，总得让他自己挑起养家糊口的重担，因为他也当父亲了呀。 我爱人埋怨我心直口快，说，你想借就借，别说没用的，别在那看三国掉眼泪替古人担忧，怎么说也是自己儿子，大舅还能不管啊？ 是，儿子有难，老子不可能不管，第一个就得往上冲，如果骨头渣能卖钱，父母肯定会二话不说把骨头砸碎了换钱给儿子。 可是，万事得有个度，一旦超过这个度，就是没原则，没底线了，那样会把孩子养成巨婴。 我刚和爱人结婚时，跟公婆住东西屋，住了不到一年，就被公婆赶了出来，理由是我怀孕了好吃懒做，他们看不惯。（公婆看不上任何人做他们儿媳妇） 这种理由我闻所未闻，但是没办法，人家赶你了，你总不能死皮赖脸在那呆着，况且公公直接喊话:你们不出去，我把炕给你们刨了！ 于是，我灰溜溜跟着爱人像丧家之犬似的被赶了出来。 那时兜里比脸干净，看见个黑色方便袋就想捡起来套脑袋上去抢银行。 爱人以前打工挣的钱都被婆婆扣去了，别说买房，租房都租不起，后来是我妈拿钱给我们买了房，我和爱人才算有了落脚的地方，不至于把孩子生大马路上。 之后漫长的二十年，我们辛苦打工维持生活，给爱人和他前妻的孩子拿抚养费，公婆没管过我们，也没给我们花过一分钱。 前些年，公公得了小脑萎缩，一年犯病四五次，每次花销都在几万元以上，好在婆婆平时节省，攒了一些钱，在金钱上没拖累儿女，我们只是出人伺候一下。 说这些话，并不是埋怨公婆当初对我们的绝情，我想表达的是，人老了，手里有钱，心里才不慌。 毕竟，明天和意外，你不知道哪个会先来。 如今大舅和舅妈已经在奔夕阳的路上，却像蜗牛，背着沉重的壳负重前行。 我想对表弟说，求你别再啃老了，你的老爹老娘被你啃得就剩骨头了，难道你真要他们骨头砸碎了，卖钱撑起你们一家三口的岁月静好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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