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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杜德玲 图：来自网络 十年寒窗苦，一朝题名时。这是每个学子的夙愿。抱得娇妻归，喜得贵子来。也是每位青年男儿的渴望。 那年，父亲正当沉浸在这双喜临门的喜悦中，可怎知事与愿违，没有想到的是，审查中出了问题，一个已婚的“门槛”，取消了我父亲的入学资格，父亲就这样落榜啦，所谓的良辰美景顿成虚设。 听到这个噩耗，父亲及一家人犹如晴天霹雳，把飞腾的希望浇了个透心凉。父亲更是如同掉入万丈深渊，不能接受事实的父亲，也对自己已婚懊悔不已，多多少少的也对爷爷奶奶及我母亲有了些抱怨之意。 禁不起打击的父亲，痛苦不堪，一睡不起，连续几天水米不进，一家人谁喊都不予理会，手中就拿着那张废纸一般的录取通知书，昼夜不丢。白天的骄阳下，衰老的蝉哀嚎着，一不小心就会从树上掉下来，扑腾着翅膀做着垂死挣扎。 爷爷不说话，蹲在墙角猛烈的抽着烟，奶奶守着那不知多少个日夜，为父亲赶制的行囊默默流泪，母亲看着一家人低落如霜的心情，自己又何尝不是呢，为了照顾好一家人才强打精神。 母亲虽然温柔体贴却没有姥姥那般巧嘴，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何况我父母结婚一年多以来都非常的恩爱，母亲很是担心父亲，精心做了一碗面还卧了鸡蛋，小心翼翼的端到床前，轻声喊着我父亲：“树旺、树旺、起来吧，起来吃点饭”。 母亲一边喊一边想凑近喂上一口，没想到却被父亲一巴掌打翻在地，吓得母亲倒退几步。这还是父亲与母亲结婚以来，第一次对母亲表现得这么不尊重，这也伤了母亲的心，母亲委屈的流着泪收拾好满地洒落的碎碗片及饭后，告别了爷爷奶奶抱着我哥哥哭着跑回了娘家。 姥姥一向乐呵呵的，一看到母亲泪流满面，怀里还抱着个孩子，也是十分的惊愕，赶紧接过孩子连连地问：“这是咋的啦、咋的啦呀。”一番询问后姥姥知道了原委，低着头想了想，叹了一口气，站起身到水缸里给母亲里舀了一瓢水说：“妮来，你快洗洗脸，娘带你回去，这个时候，家里正需要你，你可不能待在这里。” 母亲一脸懵的看着姥姥，姥姥知道母亲想说啥，还没等母亲开口，忙说：“树旺这事，摊上谁也受不了，这个时候你千万不要给他置气，你要理解他，要宽慰他，快洗、快洗。”边说边到屋里换了件衣服，抱着我焦急的等在院中。 就这样，姥姥带着母亲急匆匆的直奔桑庄赶来，在以往，姥姥一进桑庄便有邻居们嬉笑相迎：“老嫂子、大妹子”招呼个不停，今天看到姥姥后却躲躲闪闪，唉声叹气，定是知道我家的事不好开口。 这时的姥姥也顾不得那些啦，急忙忙地朝我家赶去，一进门，就看到爷爷和奶奶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正急的团团转呢，一看见姥姥的到来。他们像是看见了救星似地，急忙迎上来。 奶奶一把抓住姥姥的手，擦着泪，说着经过，并替我父亲向姥姥及母亲陪着不是，还请姥姥帮着劝劝父亲。姥姥是个开朗豁达之人，心地十分善良，走街窜户卖馒头练就一张巧嘴，从东庄到西庄哪庄，左邻右舍闹个矛盾、谁家闹个别扭，只要姥姥赶上啦，都会给人家说和说和，调解调解，为此，姥姥也很受人们的尊重。 姥姥安慰着爷爷奶奶说：“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孩子们之间的那点小事不值一提！”奶奶急的直跺脚说：“他这不吃不喝的，咋活法呀！”奶奶说着又流下了眼泪。姥姥拍拍奶奶的手说：“老姐姐你别怕，我就是为这事来的，你们先别急，我到屋里看看！” 姥姥一边使了个眼色，示意母亲再去给父亲再做点饭，说着就进了屋。姥姥定了定神，微笑着亲切的喊：“孩啦、孩啦，我来啦！”我父亲没有动，姥姥喊着就来到了床边，伸手提了提蚊帐坐在了床沿上，看见父亲蒙头裹脚的在一个被单里一动不动。 姥姥也有些担心，忙伸手掀起一个被单角，又喊：“孩啦、孩啦，这是咋的啦？”我父亲一向知礼，这时候本没有睡着，也不好意思再装睡着，就慢慢腾腾的坐起来，无精打采的招呼了一声：“大娘，你咋来啦！” 姥姥看到父亲原本精致的学生分头成了草鸡窝，这才几天的功夫人就憔悴了一大圈，姥姥心里也是十分的心疼，看样子父亲对母亲的伤害浑然不知，姥姥当然也不提，装着没事地说：“我路过这里，就顺道来看看你啦，咋老睡着呢？起来吧，起来吃点东西。” 父亲颓废的坐着不动，只是叹气。 这时，姥姥温和地拉着我父亲的手说：“孩子，你的事我也听说啦，你得想开点，这不让咱上学也没啥，这也不是唯一的路，人这辈子就像爬山一样，谁能不遇到个沟沟坎坎，遇到了就要跨过去，哪能一条道走到黑的呢？有弯就要拐，大学上不成不等于什么都没有啦，你还有谁都抢不去的文化知识，常言说得好，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材烧，还有人常说当上帝给你关闭一扇门时，定会给你打开一扇窗，你不要灰心，你要振作起来，你还有家人，有父母和孩子，你是这个家谁也代替不了的顶梁柱，这个家还要你挑起来呢，要不然你让养育你的父母怎么办，让俺妮怎么办，你再这样下去，难道忍心让你的父母伤心难过死么？那你能对的起你父母吗?撇开一切都不说，你能对的起你自己的孩子吗?” 姥姥知道父亲是个孝子，也是个负责任的人，故意一边劝，、一边采取激将法。 正说着，我母亲端着一碗面进来啦，母亲有点怯怯生生的不敢靠近，姥姥接过碗筷，母亲忙站到一边看着，不敢言语，姥姥微笑着端着面送到父亲面前，父亲还在眯着眼不肯接。 这时，姥姥就用筷子挑了挑面条，轻轻的吹了吹说：“来，孩子、吃点，这人是铁、饭是钢，一天不吃饿的慌，更何况这都几天没吃啦，哪还能有饿出来的活神仙哪！” 说着，姥姥就把面条凑到了父亲嘴边，这时父亲紧张的睁开眼睛，父亲那么知礼，哪能让姥姥喂呢，慌忙接过姥姥手里的碗筷，但是还是不想吃，刚想扭头放到床边的柜子上，就让姥姥制止住啦。 姥姥故意板着脸说：“你看这孩子，这是咋的啦，还不给大娘面子啦。”一边说一边把父亲放到一半的手推了回去，父亲知道推脱不过，也只好不知其味的扒拉了几口。姥姥这时露出了笑容说：“这就对了吗；快吃孩子，我看俺孩样样好，等吃完了起来给大娘拉呱。”说着就站起身拉着我母亲出了屋。 奶奶和爷爷在院中焦急的等着，看见姥姥和母亲出来赶紧迎上来，从表情上就表现出想询问结果的意思，姥姥笑眯眯的拽着奶奶的手小声说：“放心吧，我的姐，只要吃，就好办，现在没事啦。” 姥姥说是那么说，也是不放心啊，那段日子姥姥可成了我家的常客，不说三天两头啦，可以说是天天都来，有事无事，有话无话的和我父亲说这、拉那，比东家仿西家的，开导着父亲。 姥姥的招数还真管用，父亲从不吃饭、到吃饭；从不出屋，到出屋；从不干活、到帮着干活，一直到阖家欢乐，姥姥才真正放心。 智慧的妇人建立家室，愚妄拙的妇人亲手拆毁。姥姥真厉害，我们这个幸福家庭的存在，姥姥可是功不可没呀。 如今，我再回望父亲接到北京大学录取通知书的场景，那种欣喜简直无言可述，但随即再收到被取消入学资格的冰冷，那种反差，是任何人都无法接受的，好在父亲后来在姥姥的规劝下，调整了自己的心态，要不然，我甚至都担心，我们的家庭还有没有未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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