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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纪事:我的发小——古哥

 愚伯的自留地 2020-07-15

文:周兴

图:来自网络

人过五十,总爱回忆过去。

可能是因年龄的缘故,闲暇之余,我总爱回忆孩提时那种天真烂漫的往事。每每想起儿时的发小们,首先在我脑际中闪现的,那就是“古哥”。

按年龄“吉哥”比我大二三岁;按辈份,他应称呼我小叔。但那时我不懂什么是辈份,只觉得“古哥”说话、行事像个大人,又比我年长几岁,我总是甜甜地喊他古哥,他也津津地应着。

每当这时,母亲总是抿嘴一笑:“憨小子,错了,错了!你是他小叔,他应称呼你才对哩……”当时,我也觉得在理,时间一长,我仍甜甜地喊他古哥;更令人奇怪的是,时间久了,母亲也笑呵呵地喊着我的小名,“小震,你古哥又来找你玩哩。”

古哥虽然貌不惊人,但从小就非常聪慧伶俐,是个很有心计人的。我们武营村不大,也不算小,百多户人家。庄北有条小河,水质清澈,那是村里小孩子们夏日游泳的上佳之所,村南有一条十几米高的河堰(挖河堆积起来的),傍晚望去青蒙蒙的,像一片横立的蓝天,很神奇。

夏日,我和古哥拿着罗圈到小河里逮鱼;秋里,我们到河堰的树林里捉鸟。古哥会制造各种简单、复杂的捕鸟工具,像马尾套、顶筛子、下网、滚笼……

冬天,大雪封门,小鸟无处觅食,古哥便领我蹲在门内,用马尾套,专套麻雀、鸽子的爪;或下顶筛,专砸喜雀、麻雀的脑门;春日,古哥领着我将滚笼吊在河堰的白扬树上,我们躲在暗处,窥视呆鸟人笼,扑扑楞楞,好玩极了……

后来,我们都大了,我进了城,古哥仍呆在武营村,虽然分手了,但闲暇之余,我也不断地打听古哥一些情况。凭着他的聪明才智和一双勤劳的手,打席、编折子,加上他的一手好木工活,而且又是远近闻名的车把式,生活还挺好。

头几年,由于母亲年迈体衰,往返家乡小住数日。只要古哥听说我回去,他总是第一个先来找我。我依然甜甜地嘁他古哥,他仍津津的应着。

傍晚,俺俩跑到河堰上,一说就是半夜,拉起家常来还是那么投合。只是话题已不是乡间的家长里短,而是济南、徐州、那南京等一些城市里的新鲜事儿。看来,这些年他走过不少地方。

又是五年没回家了,武营变化真大了,庄后的小河,因为改造的需要,被相继填平,再也找不到它存在的痕迹,昔日幽静的河堰上,也铺设了一条通往县城的水泥路,车来车往,好不热闹。

我和古哥两家之间的那道破落的土墙不见了,却拉起一道高墙,不消说像往日趴在凹处吃饭说话,就是大嘁一声,墙那边也难有回音,感觉真闷得慌。

一次,临出门时,大女儿拉着我的手,怏怏道:“爸爸,再过三个月我就要出嫁了,您给我陪嫁啥?”

“高档的组合家具呗!”

“不”,女儿把头一摇,双眸一闪说:“你不是茶余饭后常给我们讲古哥的事么?古哥那么心灵手巧,女儿想要古哥亲手打制的家具……”

“爸”,最小的儿子也从内室里把笔一丢,跑出来,使劲搬着我的肩膀,直嚷嚷,“我要古哥做的鸟笼子。”我都一一地答应了他们。

当我走进一片浑青的四檐齐的四合院内,古哥的妻子热情地把我让进正房。“你古哥不在家,说是济宁那边有人介绍了一单大活,他连夜开车去了,刚才我打电话,他说正在回来的路上。”

在她进屋倒茶的当儿,我顺便在屋内转转,“啊!价格表……”

“不错,端端正正贴在墙中央一张显赫的价格表,明码标出:小立柜手工费75元;大立柜手工费150元;组合家具手工费250元……末尾有一行注:“亲朋好友,请靠自觉!”

我急忙退了出来。

“啊,你不等你古哥回来了?”

不知咋的,我的舌头再也转不过弯儿,木讷讷地说:“不等他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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