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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旅途

 魔弹文化 2020-07-15

东方

西方

地球村

无论你在那头,还是我在这边


01

不知三藩市国际机场用得最多的建筑材料是不是玻璃?坐在候机厅,视野除了不能穿透屋顶仰望苍穹外,平视俯视几乎是360度度度到位。

照理说在这样一个视野一流、商业和服务配套齐全、格调高雅的氛围里走走看看,或者索性找个视角极佳座位坐下,看远处高速公路上放大蚂蚁群般头尾衔接的车流,天边极目处棉花糖般飘荡的白云……,打发一两个小时的候机时间该是件惬意的事情。但如果等候的时间陡然呼一下被拉升到六七个小时,对于那些归心似箭又或事急有因又或人在心不在的人来说,这个等待的过程就有点煎熬了。

02

我乘坐的这趟从三藩市飞往纽约肯尼迪机场的班机,本来是中午12:45分起飞。当我和儿子一前一后将随身行李送检时,那位身材魁梧、胡子拉茬的中年白人男子以一副非常抱歉的口吻告诉我纽约那边正蕴酿着一轮风暴,我们所乘的班机将要延误两个小时时。一个“啊”字像松开的弹簧般从我嘴里蹦了出去,但很快这失落情绪就被自己强行按了下去。

当我们耐着性子,随着蛇饼般迂回盘旋的人流慢慢通过了安检进入到所属的候机区域坐下来不久后,候机室的广播就一次接一次响个不停。飞机延误的时间也从最初被告知两个小时改成三个小时,甚至最后四个半个小时。先前努力和自己不快、失落的情绪已和解的我,此刻坏情绪正像发了酵的酒糟一点点漫延着。

我的天!原本晚上九点多就到达纽约的班机照现在公布的时间来算,到达的时间将会是凌晨两点多!我怎么好意思将这个突厥变化告知要来接机的好友?这意味着她和她先生要通宵达旦干等,那将会是一夜无眠啊!我于心何安!

然而,丑媳妇最终还得见家翁,我不能不告诉她真实情况。当我弱弱将这边状况电话告知我朋友时,电话那端是无比坚定的回答:“没事,没事,安全第一。我们一定去接你机,你下机后电话我们就可以了”。

跟好友通完了电话那一刻,一直烦燥不安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如释重负后没由来就有了“东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的幸福。当然,这幸福是建筑在麻烦别人上。没法,只好辛苦好友了!

03

既来之,则安之。没有了后顾之忧,接下来就好好规划接下来的时间怎么过吧。飞机要延迟四个多小时起飞,加上我们提前到达二个多小时,前前后后,我们耗在机场的时间将近七个小时,差不多相当于每天上班时间。

在这种情况下我有初步腹稿。平时随身带书的习惯正派上用场。看看书是其一,研究观察一下身边的旅客也是我嗜好,找个合眼缘的邻居聊聊天,要不找个可爱小孩逗逗也不错。得为自己找点消遣。儿子呢,手机在手,饿了吵着拿钱去买东西吃,吃饱再做回埋头族。

现代人每个看上去都很会利用时间。环顾四周,几乎毫不例外,不是捧着手机就是手机。心有点悻悻然,很快坐在我后排仅一位之隔的白发苍苍的女白人很快就吸引了我的视线。看得出,她和我一样,虽然手里都拿着书,但都看得心不在焉。每次广播声起,我和她都不约而同放下书侧耳细听,她甚至几次离座走向不远处讯息台询问,但每次均失望而归。

看着她落寞的神情,同样无聊的我决定找些话题来“谋杀”时间。

两个寂寞的女人于是开始一大轮对话。除了抱怨航班晚点,她告诉我她是纯粹纽约人,生于斯长于斯。她来三藩市是因为一个要好的朋友住这。“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来三藩市了,每次来飞机都误点,而我也老了。”她说这话时像是自言自语,又像说给我听。

我但笑不语,知道她在生闷气。在我为数不多的飞机旅程中,提前飞走的航班还没有遇到过,按时起飞的寥寥,延迟起飞是常态,跟目的地没多大的关系。

再看她年龄,虽说也应该近七十,但精神矍烁,行动敏捷。到了这个年纪,如果健康、经济条件仍许可,是很难抵抗友谊的呼唤。说不定某个难眠之夜,远在千里之外好友一通电话一个邀请,次日早晨就促成一场说走就走的相见之旅。

我告诉她我住三藩市,此行目的地却是纽约。我和她两个像互相交换了目的地,但有一点是共同的,都是奔向友谊的召唤。在和她说这话时,心底下莫名就想着近日读到白居易的《问刘十九》: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好想与她分享大诗人笔下温暖如春的友情、贴心浪漫的邀请如何被简约几句就发挥到极致,很遗憾我们之间不同文化背景就只能隔靴挠痒东一搭西一搭闲聊。

04

时间在等候中一如既往单向性地一去不回。广播中宣布延误起飞的班机也逐渐增多,给出理由各不同,但凭个人感觉是机场骨牌效应。此时,候机室里人流越来越多,平时可能绰绰有余的座椅此时已无虚席,那些稍慢才陆续到达的旅客就只有别无他择坐在地上。

当然,不是坐在地上就说别人感觉很憋屈,还是有例外的。据我观察,那些携家带口的旅客中,就有一个淡黄头发,浅蓝色眼睛的洋娃娃撒得挺欢。才几个月的他还不会走但会爬,他妈刚把他从过道一端“捡”回来了,几分钟后他又出现在过道另一边,如此这般,乐此不疲。无所事事的我就这样饶有兴致看着他们母子来回折腾。

天!照这样的频率,离登机还有两个多小时里,这位妈妈的运动量简直抵得上男人的在GYM里1个小时的挥汗如雨。

05

在我扭着头和纽约老太太聊天的过程中,坐在我左手边的一位打扮得很时髦的金发老太太嘴里就一直在一张一合,是E&E ,非T&T(吃个不停而非讲个不停),而且还弄出很大的动静。有时侯被杂音打扰是很恼火的事情,但那天我却非常羡慕她的好胃口。用双目余光瞄了瞄,原来是一大袋混合坚果。

在老太太最终消灭了那一大袋坚果后,她主动冲着我笑。这一笑一下子就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接下来她不仅展示她贮存在手机里她儿子、儿媳、女儿和她大屋相片,我们还滔滔不绝地T&T。

她告诉我她住合桃城,是美国出生的意大利裔,今年七十五岁的她在两年前被诊断出乳腺癌后一直在接受化疗。这是她被发现重病缠身后第一次远行,目的地第一站是飞波士顿,在波士顿朋友处逗留一个星期,然后伙同波士顿朋友驾车前往纽约探访另一拔朋友。

她说这一次出行对于她来说至关重要,如果感觉良好、体力尚可的话,接下来的日子会考虑增加出游频度。

她在跟我说这些时绝对是风轻云淡,没有一丝病人的忧伤与自怜,反而是我,难掩满脸怜惜。我无法相信眼前这个面容姣好、语言幽默风趣、胃口和精神奇好、没有一丝惺惺作态的金发老妇人是个重疾缠身之人。

也就在我们热烈交谈中,我才注意到坐在我斜对面的那位与她年纪相若守望着两箱行李的男士在不时指着自己腕上的手表对着她打手势。我云里雾里好奇看着他们无声互动,她告诉我他是她旅伴,在提醒着她吃药的时间到了。(本以为最起码也该是男友身份,看来那位老先生奋斗的路还很长) 我试探着说他对你还真细心噢,她就少女般甜甜地笑着回应是啊是啊。

这是否就是流行美式双宿不婚银发族?我不肯定。但能有一位如此贴心、周全的朋友在非常时期肯陪在身边还夫复何求?相比于那些朝夕互怼的怨偶,名份与这弥得可贵的相知、相携、相惜算什么?

06

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矮纸斜行闲作草,晴窗细乳戏分茶。

这是宋代诗人陆游在仕途被中断七年之久后重新起用,走马上任到京城,朝廷的正式通知迟迟没下来,自己被晾在客棧里“闲”出的逸致。

我呢,滞留在机场的几个小时里幸好也没“闲愁”难送。

很讽刺地,当我拐着因站在人龙太久而发麻的双腿一拐一拐走进厕所时,和着厕所冲水的嘈杂声,我听到我乘坐航班登机讲播,紧接着手机就响了起来,不用看也知道是儿子打来的。

当火急火燎的我往厕所外冲时,差点与两手都拉着行李箱的儿子撞个正着。“妈,你怎么上个厕所都这么久?” 儿子不满地叫。“我们要登机了!”

唉,从来人算不如天算!干等六个多小时,一上个厕所就来个登机。

这就是人生!太阳不会为某个人升起,很多事情结果也不会因为个人意志而改变!

人生本来就是一场从生到死之旅,悲欢哀乐只是过程。活着的每一天都是人在旅途,无论我们怎么样精心策划、全力以赴,总有些事情总是在意料和计划外。如果现状暂时无法改变时,我们唯有改变我们的心态。 

作者简介

苏姗,Susanli0503, 定居在美国三藩市,热爱唐诗宋词,对方块字有着难以言喻的爱,平时自娱自乐写点生活感悟,喜欢从自己的视角去看和感受自己所处的中西和壁的世界。这个世界的热闹是因为你说东家的长,我说西家的短。

编后语

人生处处充满漫长的等,和急速完成的任务。我们其实总是在等和急速中切换,那我们如何在这切换模式中寻找到属于我们的从容呢?这就是人生技巧,寻找到属于我们身体的依靠,或心灵需要的陪伴。

无论是东方人,还是西方人,都是在外界原因的影响下,自我不断地进行切换,调式。

思维是一种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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