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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胖子,黑瘦子

 魔弹文化 2020-07-15

黑白  胖瘦

文/刘洋

那时,一片红砖红瓦的平房,掩映在小城水塘边的杨柳树中。白胖子和黑瘦子都住在这片平房里。俩人是隔壁邻居。

白胖子黑瘦子俩人年龄都四十岁出头的样子。白胖子有头有脸,天天坐小车有应酬。自然就白白胖胖。黑瘦子经常上夜班。吃喝油水少点。又黑又瘦也正常。白胖子人清高,平时话金贵。白胖子好像与黑瘦子有缘,见了黑瘦子倒是有说有笑。黑瘦子人随和,好说话。白胖子公务忙,家里的零碎活儿常麻烦黑瘦子。如修个水管呀!换个煤气呀!

白胖子偶尔在家吃饭,就让媳妇儿多做俩菜。隔着墙头,扯着细嗓儿喊:老黑,过来喝两盅!黑瘦子也不见外,高声答应着,就过来了。黑瘦子一个劲地往白胖子杯里斟酒。并不住地夸赞:哥好酒量,好福态!瞧您这细皮嫩肉儿,就是大闺女,小媳妇儿也甘拜下风,真让人羡慕嫉妒!“恨”字差点脱口,忙掩了嘴,呵呵地笑起来,把瘦脸上的皱纹挤成堆。

黑瘦子回到家就与老婆发牢骚:瞧你做得那饭食?我天天吃这个,不黑不瘦才怪哪?老婆也不好惹,眼斜乜着他说:德行!好饭食谁不会做?钱哪?就你那点工资,这个饭食蛮对得起“您”。

夏天晚饭后,屋里热得慌。白胖子常到院外空地上乘凉。他白胖的身子,只穿个短裤和挎带背心,眯着眼躺在藤椅上,手里的纸扇一刻不停地摇着,活脱一个真人版的弥勒佛,只是手里摇得是纸扇。老黑!吃完饭了吗?院外头好凉快啊!白胖子的细嗓声音很大。门“吱”一声响,里面闪出一个瘦小身影,嘴里咀嚼着什么,含糊不清地说道:来喽!来喽!小马扎往藤椅旁一放,屁股麻利的“压”在上边。哥!今儿喝了没?喝了,有客户。白胖子的肥胖身子微微欠了欠说。真成,小酒天天醉,哥就是活神仙?黑瘦子一边调侃着,一边挥动起手中的巴蕉扇,风也顺便送到藤椅上。

第二天早饭时,黑瘦子对媳妇说:过几天发工资,咱也买把休闲藤椅,媳妇儿你躺在上面乘凉,多舒服哇!我可没那个福,我坐马扎扇蒲扇就知足了。吃“窝头”的命,还老是做“吃天鹅肉”的梦?媳妇儿一番奚落,黑瘦子的“话匣子”立马短路。

那天,黑瘦子在院门外,躬着身子,两手紧紧握着自行车把,汗顺颊而下。老丈母娘颤巍巍坐到后车座上,一手抱着花格包袱,一手死死抓着车座下方,一脸的慌恐。黑瘦子铆足劲正要掏腿上车时,后边传来汽车喇叭声。原来是白胖子的司机来接白胖子。白胖子从院里“晃”出来,看见摇摇晃晃要骑车的黑瘦子说:老黑!这是送老人家去车站吗?嘿!坐自行车多危险?快叫老人家上我的车!顺路。黑瘦子不好意思地把老人扶上汽车。

黑瘦子下班回家,跟媳妇儿叨咕起这事儿,情绪低落地说:瞧人家白哥,天天脚不沾地儿的车接车送,还天天有酒有肉。你看我,整天骑个破自行车风里来雨里去的,我这叫啥呀!说着头低得要钻进裤裆里。媳妇儿劝导他说:老公,千万别这样想?瞧你这身子股,瘦是瘦了点,可没丁点毛病啊?是吧?要我说,你还真得感谢这破自行车。得了,别老瞎琢磨羡慕别人了?快吃饭。

一天半夜,隔壁白嫂子声音颤抖地大声说:黑……黑兄弟!黑兄弟!你白哥好像快不行了……黑瘦子没顾得穿鞋慌忙跑过来,把白胖子抱上三轮车。

白胖子得的是脑栓塞。

出院后的白胖子已离不开轮椅。说话只发“呜呜”声。

白胖子天天指着墙壁,呜呜地嚷。后来,媳妇儿明白了他的意思。晚上,她把黑瘦子叫过来。黑瘦子眼圈红红的,攥着白胖子的手说不出话来。白胖子瞬间安静了,眼里含着泪,嘴咧着像笑,这笑比哭都难看。

黑瘦子隔三岔五地过来看看白胖子。白胖子瞅着黑瘦子结实的身子骨儿,嘴一直咧着像笑,眼里装满羡慕。

2019年8月4日

 
 
 

作者简介

刘金江,笔名金江,刘洋,河北沧州人,户藉北京。爱好文学,喜欢写作,曾在纸媒发表过几十万字的科普、文学作品。

编后语

是福?是祸?人生无常。所有的没节制,都是享受过后的伤害,所有的苦难砥砺都是越走越远的恩赐。

思维是一种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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