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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昭新|曹雪芹秘史(连载之七)

 百花驿站 2020-07-16

    

作者   蔡昭新

(接上)她闻言刹时脸色变得煞白煞白,立即将自己的双手从他手中抽出来,赌气地转过身子。他见她这样,不解地问:“妹子,你这是怎么了?”

    她不答,良久良久,才长叹一声:“唉——!……”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一句也说不出:奴家何尝不知你心之所系,唯有弘艳,只是奴家情难自禁!她努力调整了自己的情绪,转过身来,强笑道:“是妹子自己不好,不妨事的。霑哥,你看鸡肉都凉了,你吃吧。”

    等他吃过鸡肉,她说:“霑哥,我想到一件事:妹子常听你说,你是伯母从女娲娘娘那里求来的,女娲娘娘是你的保护神。你现在有疑难,何不询之于女娲娘娘?娘娘一定会告诉你答案!”

    他眼睛猛然一亮,犹如在黑夜中迷了路,突然看见了前面人家屋子里射来的灯光,心中顿时充满了光明和希望!他笑逐颜开地说:“还是妹子冰雪聪明,一下子就拨开了我心中的迷雾,我这个须眉浊物怎么总是开不了窍呢!还真如我常说的‘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子是泥做的骨肉’!”

    她心中很受用,笑吟吟地说:“你太抬高我们女儿家啦!芸芸众生千差万别,各各不同,并不是所有女儿都是水做的骨肉,纵然都是水做的骨肉,也是不同之水,有的是清水做的骨肉,有的是浊水做的骨肉!当然也并不是所有男人都是泥做的骨肉!譬如霑哥哥你就是无瑕美玉做的骨肉,女孩子们一见了你只会感到清爽,绝不会感到浊臭逼人!”

    曹雪芹哈哈大笑,不禁伸出了大拇指:“高论!高论!人常说我的这一番见识奇也怪也,想不到你的见识更是在我之上,定会传之后世而不朽!好了,闲言且不述,我想马上去城郊的女娲娘娘庙拜谒娘娘,问道于娘娘。

    赵碧玉连忙说:“霑哥哥,我要和你一起去看女娲娘娘圣像。”

    当天黄昏时分,他俩就赶到金陵城郊的女娲娘娘庙。娘娘塑像眼角、眉梢略带笑意,笑微微地望着他俩。赵碧玉拍手笑道:“霑哥哥,你快看,娘娘活了耶,好像正向我们迈步走来哩!”

    曹雪芹含笑不语,睁大眼睛热切而崇拜地望着娘娘,感觉她圣洁的脸上有一种异常温柔、慈爱的母性之光从她光洁的额头上、亮晶晶的眼睛里、翘起的嘴角边闪烁出来。他心中异常感动,情不自禁地跪在娘娘脚下默默祝祷一番。祝祷毕,他站起来对赵碧玉说:“玉妹,你回去吧。愚兄今晚要在庙内住一晚,好梦中聆听娘娘的神谕。”他将赵碧玉送出好远,然后返身回庙,点燃一堆篝火,吃了一点干粮,然后抖开带来的垫絮和被子,在篝火旁睡下了。他因为心中有事,辗转反侧,一时难以成眠。延挨了很久,他倦极,睡意涌上来,模模糊糊正要入睡,突然看见女娲娘娘冉冉地从神坛上飘了下来,笑盈盈地对他说:“曹霑,曹霑,不周山一别,至今十九年矣,汝无恙乎?汝之前身,乃吾炼石补天之时所炼就的一块最精美宝石,一直舍不得用。今芸芸众生之人世之天缺了一角:现今之世,男尊女卑,众女人家被男人折磨、蹂躏,女人家有苦说不出,有冤无处诉,此真荒谬之极也!试问:人世若没有女人,人岂不要绝灭?因此应男女并重!今特遣汝去补人世之天,救拔众女儿家出苦海!此乃汝人生大价值所在,若成,汝将流芳千古也!”

    曹雪芹连忙问娘娘:“请问娘娘,如何才能救拔众女儿出苦海?”

女娲娘娘已经衣袂飘飘,向天穹飞去,边飞边含笑回顾他:“先从汝之姐姐妹妹救起吧……”

    曹雪芹心中还有疑问,连忙追问:“娘娘慢走!娘娘慢走!请问娘娘?……”一阵浓云涌来,娘娘霎时失去了踪迹。他心中大急,大声呼喊道:“娘娘!娘娘!……”

    他拼了命地喊啊喊,突然清醒了过来,睁开眼,定了一会神,这才发现自已正睡在女娲娘娘庙内,原来刚才是南柯一梦。篝火不知什么时候已熄了,曙光正从墙上的小窗外挤进来,披在神坛上女娲娘娘塑像的头上、肩上,闪耀着比金子还要灿烂的光辉。他回思梦中情景,心头顿时像雨后蓝天上升起一道彩虹,纯净、开朗、莹澈无瑕。他不想再睡,连忙爬起来穿好衣服,叠好被子,走出神殿。外面是一个整洁宁静的小院子,阳光正灿烂在小院子里,一株老梅树弯曲虬劲在小院子里,几枝顽皮的梅花将头向他探过来,鲜艳欲滴,犹如几个活泼水灵灵的女孩儿向他打着招呼。他不禁笑了:“你们早,女儿花!在下以后还会来看你们的。”

    他感到自己现在像山岳一样坚定、强大,浑身充满了力量,抱着被絮,甩开大步,向赵碧玉家走去。到了她家,见了她,他兴奋地说:“玉妹,女娲娘娘已谕示于我,愚兄今后要像娘娘说的那样,救拔女儿们出苦海,首先要救出咱俩的结拜姐妹弘艳、李缃芸和秦怡红出苦海,惟有如此,才不枉了我一世人生!”

    赵碧玉脸上漾起了一个酒涡,妩媚地笑道:“霑哥哥,我帮你去救她们吧,你一定要带上妹子我!”

    可是她父母死活不同意她随他出去疯疯癫癫到处跑,她父亲不顾曹雪芹在场,一点也不给他面子,训斥她:“你一个女孩儿家,跟着一个非亲非故的男人成天在外疯跑,那成何体统!还要不要脸了?今后还怎么找婆家?你不要脸我们还要脸哩!你如果非要跟着他在外到处疯跑,那我和你娘就死给你看!曹公子,我们看在多年邻居和你父母的份上,已破例收留你这么久,请你不要带坏我女儿!”

赵碧玉噘起了嘴不敢做声,她是一个孝顺的女子,不敢一意孤行逼死父母。曹雪芹也不好意思再在她家呆下去,收拾了行囊和她告别。她泪水涟涟,举手长劳劳:”霑哥哥,你的妹子赵碧玉永……永远等着……等着你!……”

曹雪芹飘然出门,越行越远。赵碧玉的目光像飞行的风筝的牵线,越牵越长。

曹雪芹想:如何才能救拔弘艳、李缃芸和秦怡红呢?只有先找到她们仨的下落,才能想办法,当初她们仨是被新江宁织造隋赫德带走的,看来只有到江宁织造署才能打探到她们的消息。

他先谋了份替人抄书的差事。没事时,他经常跑到江宁织造署附近窥伺,看有没有机会溜进去。他从小在江宁织造署长大,对里面的环境可说是相当熟悉,只是现在里面已经换了主人,物是人非,他不敢贸然潜入,怕被人当贼抓起来。

    一天黄昏,他又躲在暗处,窥伺着江宁织造署大门,怀抱着渺茫的希望,希望里面能走出个熟人来。皇天不负苦心人,一会儿之后,里面果然走出了一位熟人秦马!曹雪芹一见秦马,连忙从暗处跑出来,一把拉住他,激动地说:“秦大叔,原来是你!这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啊!你如何还在江宁织造署?你可知道其他旧人的消息?你可知道怡红、丛爱新和李缃芸三人的下落?”

    秦马左右一望,低声说:“此地不是说话之处。曹公子大概还未吃饭吧,今天老奴做东,请公子到酒楼吃饭。请随我来!”

    秦马将曹雪芹带到附近一家大酒楼,拣了个雅间坐定,点了一桌子的菜,二人吃酒畅谈。曹雪芹迫不及待地问:“请问秦大叔:隋赫德这个狗杂种如何容得下大叔你,让你继续在织造署当差?我那三个义妹怡红丛爱新和李缃芸现在何处?”

    秦马饮了一口酒,乃道:“隋赫德见她们仨姿色美艳可人,就将她们献给了他的主子----当今圣上雍正爷。承蒙皇上错爱,我女儿怡红成了皇上的新宠。隋赫德见怡红受宠于皇上,为了向皇上献媚,就让我做了这织造署隋府总管。”

    曹雪芹连忙央求他想方设法带自己到北京见怡红一面。秦马面露难色,沉吟良久,苦笑着说:“曹公子,不是老奴不肯成全公子,实在是爱莫能助!你想啊,俗话说‘候门一入深如海’,更何况是深宫禁苑的皇宫!怡红虽是老奴女儿,老奴要见她一面,亦是难于上青天!”

    曹雪芹苦苦哀求,甚至是降尊纡贵,不惜曲膝给他下跪。秦马大惊,连忙弯腰扶起他:“公子快快请起!折煞老奴了!也罢,也罢,念在公子这么挂怀小女的份上,老奴就舍却一条老命,甘冒奇险带公子北京一行!过几天,隋赫德命老奴押着一批丝绸衣被进京呈献给皇上,老奴悄悄带上公子进京,再找机会进皇宫。”

    几天后,秦马奉江宁织造隋赫德之命押送一批丝绸衣物进京呈献给皇上。一行人马刚到金陵城郊,“巧遇”了一身士子打扮的曹雪芹。其实,这是秦马和曹雪芹约好的,要他在此等候。秦马笑着对随从们解释:这位士子是他的一个亲族侄子,叫秦时雨,要进京赶考,想搭伴一起进京,请大伙儿多多照顾。随从都是秦马手下,谁敢道半个不字?都忙点头哈腰笑着称好。

    进京后,秦马将丝绸衣被送交内务府,暗暗塞给内务府总管一锭大银,组织了一脸笑容:“大人,小的有个不情之请,请您老转奏皇上,就说奴才我想见见皇上!”

    总管将银子纳入袖子,一双眼睛笑得只剩一道缝:“好说!好说!你是皇上新宠秦娘娘的亲爹吧?前儿皇上还和下官闲唠,说起秦娘娘经常想家,想亲人,以至郁郁不欢,皇上还说几时招你进宫,让你们父女见上一面,以纾娘娘相思之苦哩!也罢,我这就去面奏皇上吧。”

    总管足足去了有一个时辰,回来笑嘻嘻地对秦马说:“你运气真好。皇上日理万机,每天都批奏章到深夜,难得有暇,正好现在有闲空儿,听下官说起你来了,他老人家高兴得什么似的,说要见你。你快随我去见驾吧。”

    秦马连忙整理了一下衣冠,匆匆随他去见驾。当今天子雍正皇帝在日常办公的乾清宫养心殿接见了秦马。秦马不敢抬头,战战惊惊地双膝跪在皇上的御座前,俯身叩头,声音发抖地说;“奴才……奴才秦马……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奴才之主人江宁织造隋赫德隋大人托奴才向皇上问好!

    雍正倒是很和蔼,脸上笑眯眯的,很亲切地说:“这里没有外臣,你不必如此多礼,平身吧!左右,看座!”

    秦马感激涕零,声音哽咽地说:“奴才……谢皇上……天高地厚之恩!奴才愿肝脑涂地,以报皇恩浩荡!”说完,又叩了九个响头,这才站起来,在太监搬来的一把椅子上坐下。

    雍正笑道:“秦娘娘现在有喜啦,只是她近来经常想家,想父母亲人,眉头紧锁,神志不舒,很不利于养胎。寡人乃仁德之君,体察天下万民、万物之情,助天下人爱其所爱,正心里念叨着要召见你,让你们父女见上一面,以慰其思念之苦,想不到你今儿来了,很好!等一会儿你就去见秦娘娘吧。朕的万寿节(生日)快到了,宫里打明儿开始,要连续唱几天大戏热闹热闹。你不要忙着回去,等看完戏再走吧。”

    秦马再想不到这意外之喜,连忙起身跪下叩首,喜滋滋地说:“奴才叩谢皇恩!奴才纵是粉身碎骨,亦难报皇恩于万一!只是……只是奴才还有个不情之请,奴才有一小犬,叫秦时雨,今年痴长十九,比秦娘娘大一岁,还从未见过他妹妹。奴才大胆,想明儿带他见宫,让他们兄妹见上一面,现特来讨皇上示下。

    雍正笑道:“寡人说过,这里没有外臣,你不必如此拘礼,平身吧!你还是朕之老丈人呢,总是如此多礼,倒让朕不自在!只是朕从未听秦娘娘讲过,她还有一兄长啊?”

    秦马从内心里爱戴皇上,也站起来由衷地赞道:“皇上您真是旷代明君、仁慈之君!连老奴这么个草木般的人儿都这么关怀、体恤!老奴今后一定要到处宣讲陛下之盛德、仁德,使之流传千年万载!老奴一直以无后为忧,近来在亲族中过继了一螟蛉。”

    这话雍正听了心里爽死了,犹如六月天里喝下了一杯雪水,浑身毛孔冒着舒坦。他眉开眼笑,开始自吹自擂:“你之所请倒是人之常情,寡人岂有不允之理?朕乃仁慈之君,最讲孝道、亲情。譬如皇考在世最后几年,病笃。朕每天亲侍汤药,衣不解带,多日不寝,目不交睫;先皇驾崩,朕心痛如割,哭昏几次。现朕以孝治天下,就是欲天下万民孝敬尊长,友好亲朋,和睦邻里,使天下如一家!你明儿就带汝之子时雨来吧,让他和秦娘娘兄妹相认,她还不乐翻了天!”

    第二天午后,秦马带着曹雪芹进了皇宫。宫里闹哄哄的,正在唱大戏,各位娘娘正在看戏。秦马和曹雪芹在太监的带领下,来到秦怡红座前。秦马跪下给她叩头:“老奴给秦娘娘请安!”

    秦怡红连忙离座,难堪得脸孔通红,还不适应这皇家的礼节,立即俯身双手搀起她爹:“哎呀,快快请起!快快请起!可折杀哀……哀家了!您是哀家亲爹,今后万万不可行此大礼,没的让哀家不安!

    秦马双眼四周转了转,问道:“皇上怎么没来看戏?”

    秦怡红道:“皇上是大有为之君,这时还在处理政务哩。他平时公务繁忙,宵衣旰食,难得有暇消遣。”

    秦马低声说:“娘娘,昨儿和您说好了的,今儿我把曹公子带来了。”

    秦怡红突然浑身一震,激动得浑身不能自持,颤声问道:“在哪里呢?在哪里呢?”她一双好看的丹凤眼睁得大大的,灵动地四处乱转,突然看见曹雪芹就站在她身边不远处,双眼立即像闪电般一亮,惊喜地大叫:“霑哥哥!”正要张开双臂去拥抱他,突然意识到这是在皇宫中,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心头呯呯地乱跳。待情绪稳定下来,她小声对曹雪芹和秦马说:“爹,你和曹公子随我来。”

    她将他俩带到自己的宫中,进入一间小室,然后对秦马说:“爹,麻烦您暂且在外面望望风!女儿要和曹公子有几句体己话儿说一说。”待秦马走出门,她立即关上门,双手使劲抓住霑哥哥一双手,舍不得放开。两人胸中都激情汹涌,有千言万语要诉说,可是一时却又难以开口,只是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咽。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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