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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百花驿站等你， 和美好一起耳鬓厮磨。 孔雀牡丹十字绣 作者|杨钰珍 今天星期六，逢场，人来攘往，十分热闹。 小女孩将一块塑料薄膜摆在地上拉伸，再将一张旧围腰覆在上面，然后将两副十字绣重叠着铺在围腰上。上面一副绣着孔雀牡丹，下面绣着一副字：梅兰竹菊。针脚细密，绣工精巧。刚一展开，就有人问价，十元、二十、三十不等，小女孩要2O0元一副，人们一听，摇摇头走了。 快下午二点，女孩左边卖干杂的大叔已收完摊子在数钱了，右边打锅魁的婆婆正忙得风车斗转，咸的、甜的、肉末的锅魁不停有人买。小女孩一边抵制着大叔的调料香，一边抗击着锅魁的焦香，不停咽着口水，蹲下，立起，立起，再蹲下，从衣裳包包头摸出一个冷洋芋吃起来，洋芋还是早上从大婶家门口路过时，婶婶硬塞给她的，此时正好充饥。 冷洋芋噎人，小女孩一点点啃着。干杂大叔看看她，从不绣钢水壶倒一盖子水递给她，“姑娘，喝点热水，润润，冷洋芋噎人”。小女孩摆摆头，大叔硬递给她，她一仰脖，咕噜咕噜将一盖盖水喝光，低低道一声谢。 锅魁婆婆说：“娃儿，慢点喝，光喝水不顶用，来，给你一个甜锅魁吃”，女孩怯怯地说：“婆婆，不要，我有洋芋”，婆婆连嗔带怪：“死女娃子，婆婆又不收你钱，送你吃的，接到，嗯。”，女孩一再推迟，婆婆将锅魁装在一个小食品袋内，硬塞到小女孩怀里。 女孩泪光莹莹，扑通一声给两个大人跪下：“谢谢叔叔！谢谢婆婆！”，干杂大叔急忙将女孩扶起来，锅魁婆婆问女孩：“娃儿，你家大人呢？”，小女孩低眉敛眼，嗫嚅着说：“妈妈死了，爸爸去上海打工了”。 “你一个人啷个生活呢？” “我在学校读书”。 ………… 正说着，有两三个中年妇女围过来看十字绣。 “这十字绣不错，针脚细密，颜色也配得好，我家买了新房，裱一副挂在客厅，绝对好看。小姑娘，多少钱一副？”，一个胖女人问。 “一副200元”。 “那么贵，少一点”。 小女孩摆摆头。 其中一个戴眼镜的女人说：“你看你这个孔雀的腿该用灰色的钱，怎么配绿线呢”？ 胖女人俯下身仔细观看，“当真哩，要不是你眼尖，差点上当。走，不买了”。 胖女人和另一个女人走了，眼镜女还在欣赏那副字，就在她准备走开的一刹那，一辆摩托车风驰电掣般驶来，将眼镜女撞倒了。 女孩刚才还在讨厌她多嘴，坏了自己的好事，现在见他爬不起来，女孩飞快从十字绣上越过去，搀扶起她。 此时，天空已拉下黑色幔纱，下起了粉絮般的蒙蒙细雨，女孩卷起绣品朝家赶去。 眼镜女是刚从别的学校调来，教初三英语的老师。开学后，任班主人的她在花名册上读到了扶她起来的女孩名字，她叫秀儿。 下课后，老师把秀儿拉到无人的地方，先向她道谢，再问她十字绣卖了没，秀儿摇摇头。老师再问她：“是你绣的吗？为什么孔雀腿上要绣一截绿线？”，她支支吾吾不肯说。 老师说：“我要买你的两副绣品。”，秀儿愣怔半天，“就卖一副吧，另一副不卖。”，“为什么？”老师问，秀儿垂下眼睑，咬着下唇不说话。 老师拍拍秀儿瘦削的肩，摩挲着她的头发：“秀，我们做个朋友好吗？以后有啥事就来找我”。 老师的无意之举让秀儿的眼泪飞珠溅玉，她想起了妈妈，妈妈就是这样经常摸着她的头发，鼓励她：秀儿要好好学习，走出大山，过上城里人的日子。 老师揽过秀儿，用纸巾擦擦她脸上的泪，“好了好了，别哭了，有啥告诉老师，啊”。 原来秀儿的妈妈一直有心脏病，不能下地劳动，家务事做完，就绣十字绣卖。父亲长年在建筑工地打小工，挣些钱供秀儿妈妈吃药，供秀儿上学，去年妈妈绣孔雀牡丹时，因为没钱买线，就用绿线代替。妈妈临终时对秀儿说，急需用钱时，可拿去换钱。临近开学，秀儿爸说工地老板无钱给他和工友发工资，叫秀儿别上学了，出去打工。秀儿不愿像本村别的女孩那样，初中未读完就去打工，十七八岁就当妈妈，秀儿想读书，想实现妈妈的遗愿，走出大山，成为成里人。 秀儿卖十字绣的事被婶婶知道了，婶婶说：“这十字绣上有你妈的体温，娃儿，别卖了，就留个念想吧。给，我这儿有500元钱，明天去报名吧”。秀儿扑在婶婶的怀里，像压在石头缝里的一棵小草，终于见到了阳光。 老师将秀儿的家庭情况诉诸学校领导，学校给秀儿减免了学费，并留她在学校食堂打工，挣一些生活费。 四年后，秀儿考上了成都师范学院。毕业后，因为成绩优异，留校当了助教。 那年暑假，秀儿特意将那副孔雀牡丹十字绣取出来，在孔雀的腿上亲自绣上一片绿叶，并在装裱店裱好，送给她的初中英语老师。老师一见孔雀腿上那一片绿叶，绿得那么鲜润，那么油亮，像刚从树上摘下来一般，衬托得牡丹花分外鲜艳。  作者简介 杨钰珍，网名：杨柳飘飘，笔名：川中杨柳。热爱散文诗歌小说。有文学作品在网络平台发表。是《作家前线》平台鉴约作者。 百花驿站 特邀顾问：齐家银 汪剑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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