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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腾驰//《画家吴东辉》

 马腾驰 2020-07-16

——吴东辉先生近影

马腾驰先生手书

吴 东 辉(散文)

· 马腾驰

痴爱丹青谈何累,

崇贤读典破块垒。

人间仙境梦中寻,

一支秃笔追不群。

这是吴东辉的一首题画诗,在某些方面也是他这么多年书画生涯的一个心理路程。焚膏继晷,废画三千。个中况味,只有他自己明白。

静心读书,从先贤名家、现当代大家作品中汲取营养。苦其心志,静若磐石一般,花大力气磨砺着自己手中的这支画笔。

花开有声,流水留痕。他的国画作品甫一露面,立时,引得那么多人围观,啧啧地赞扬声、鼓掌声夹杂着喝彩声,甚是热烈。

他只是笑笑,没有多余的话。仍旧忙他的事儿:读书,读各种各样的杂书。画画儿:人物、花鸟、山水,各个品种不停地画着。

“画画,是个手艺活,拿活儿说话,靠作品立身,说的再好,没用!”别人问多了,他只淡淡地回答一句。低调做人,闷着头扎实做事是他一贯的行事准则。

生活如酒,滋味浓烈。和平年代的军人,吴东辉和他的战友们却以青春的激情参加了那场南国战事。硝烟炮火的洗礼,生与死的考验,使他的内心变得平和、大度、豁达而敞亮。解放军艺术学院国画系毕业以后的这几十年,他用心构建着自己的艺术之巢,他一直为实现自己的艺术之梦不停歇地跋涉着。

和吴东辉交往这么多年,我常读他的画,我也常想,吴东辉的前世就是他画中安坐深山里,静心读书的一位高士么?抑或是他笔下那些在山洼荷塘边专注地盯着妙曼的荷花,参禅悟道的仙者?纳于言敏于行的他,时常左手夹着一支香烟,静静地坐着,静静地思想,静静地做画。他在他的世界里神游,他与他画中的先贤名士、花鸟虫鱼与青山绿水对话。他的内心世界是禅定的,这种禅定,缩短了抵达事物本质的距离。左岸是梦境,右岸是生活,笔在纸上,眼在云端。不然,他的作品怎么能那样格调高古,逸气飞扬,紧紧地抓住我们的心,吸引着读者的眼球呢?

——吴东辉先生作品《沽酒图》

读吴东辉画作,不由让人产生很多的遐想与思忖与思忖,是以他作品中弥漫与散发着的高雅之气韵,脱俗之笔墨为酵母的。喜欢他画作之人日见增多,除养眼养心之外,想必亦是受其画作线条与色彩所营造出来的古雅高远之氛围与意境的蛊惑。被蛊惑者,大多是专家与行内之人。桃李不言,下自成蹊。这不由得让人生发出许多的喟叹与羡慕来。

吴东辉是有古意之人。他是那种修绠汲古,以学养为心灵之古树浇水,以修为耕耘心中古田之人。这份滋养与静守,使他心灵之古树葳蕤挺拔,结出韵味悠长的果实,使他心中之古田沃野千里,生长出颗粒饱满、纯净营养的庄稼来。

观照内心,神韵取胜的人物画

吴东辉的人物画,高度注重对人物神韵的精准把握。从其画作的意境、气场与氛围中,你可以参悟出许多生活的哲理,品读出被照亮的人生履历。从技术层面上说,准确生动的人物造型、富有弹性的线条、对色彩的精妙掌控与匠心独运的构图布局,使他的人物画达到了必须经过严格修炼后才能达到的高度。

吴东辉古意人物画中的高洁豪侠之士,窈窕靓丽的仕女与得道之高僧等等的古人物,一看就是活脱脱的古人。古人的形象到底是什么模样?你看,他画中的人物形象、神态、衣着装饰与背景处理,就是地地道道的古人古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意、古情与古趣,很神妙,很是令人着迷。

他的古意人物画,会轻松地把你带入一种“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与“天上宫阙,不知今夕是何年”的仙境。行走其画间,满是世外桃源,摇曳绽放着的是宁静适意与逍遥自在之雅趣。高士隐逸,田园情愫,浓 得化不开的怀古情结…… “望风怀想,能不依依?”顿时,一种温暖与百感交集的审美快感从心底挥发开来,仿佛让人一下子觉得自己也是高士,也要成仙了。

吴东辉的现代人物画鲜活生动,别具情怀。近年他画了一批震撼人心的藏族系列人物画。他以独特的视角瞩目雪域高原,以满腔的热情,以尊崇的心理,以老辣的笔墨,壮写这块神秘土地上藏人的喜怒哀乐,着力表达他们真实的生活状态。戴眼镜的老人、康巴汉子,小喇嘛……一个个藏人朝我们走来,他们给我们带来了高原的阳光,带来了真诚与善良,带来了圣洁与感动。你看他们的眼神,纯净得像高原上透彻见底的湖水一般,不带一点杂质。那眼神,质朴得让人颤栗,让人刻骨而铭心了。在这种眼神面前,不容得任何人有半点儿的虚伪与狡黠,市侩与猥琐等等的小人作派,在这眼神面前会无地自容。

《天上飞过吉祥鸟》

《天上飞过吉祥鸟》就是一幅特别关照内心,以神韵取胜的人物画。画中藏女的眼神祥和而宁静,纯净而质朴,什么人生短长,什么失意与不平,什么闷郁与彷徨,在这眼神面前都会瞬间消散。此时,你听那画中飞过的吉祥鸟的叫声,也似音乐一般好听了。你再看,画中主人公华丽的藏族服饰,手中拿着的青青松枝,包括人物背景处的淡墨渲染,使整个画面透射着照亮人灵魂的光芒,洋溢着万家生佛的美好意味,不由让人心静神定,境界也随之升高了许多。很多人在这幅画作面前久久驻足,细细品读,不愿离去。

读吴东辉藏族人物画,你不由得想去那蓝天白云,芬芳着藏域文化奇特光环的地方走一走,接受一下高原阳光的抚慰,完成一个精神上的升华,实现一次心灵的皈依。

读他的画,你有一种特别的感动,特别的力量。这种感动是情不自禁得,是让人心生善意,灵魂得到安妥的,这种特别的力量从画中放射出来,让人精神为之一振,这种特别的感动与力量,是以其作品中释放出的思想、学养、境界与笔墨内在张力等元素为内核的,故而其具有裂变效应,扩散力与穿透力非同一般。

美国未来学家阿尔文·托夫勒认为,力量是由暴力、财富与文化知识三种形式构成的,当下出现空前深刻的力量转移,这就是文化知识的打击力量跃居首位。吴东辉人物画给人的冲击力与震撼力是强大的,这种艺术的感染力如同子弹一般射穿人,是射穿,不是子弹留在体内。子弹射穿与留在体内的结果是截然不同的:子弹射穿比留在体内更具有艺术杀伤力。

苍秀萧散,冷峭新奇的花鸟画

吴东辉的花鸟画,大都为大写意。写意花鸟是有难度的,形而上层面的难度是格调,格调的高低与个人的气质、学识与品位诸等因素有关。鲁迅先生有语:“人的气质是天生的,不是上几天学能改变的。”这里不多谈。形而下的难度,一是笔墨。二是造境。吴东辉广泛吸纳古今花鸟大家之技法,丰富自己的笔墨语言,又通过写生解决造境的问题。

花鸟虫鱼,每画一个品种,吴东辉都力图气局高,雅致耐看,他在苍秀萧散与冷峭新奇上狠下功夫,在写意精神上着力寻求突破,写下了浪尖就写全了整个大海,是他对写意精神的形象阐述,也是他长期以来苦心追求的。

——吴东辉先生作品《池塘清趣图》

花鸟画中,画牡丹者众多,牡丹却是最易画俗之物。每年牡丹花季,吴东辉都要在牡丹园里反复观察揣摩,研究牡丹的花朵与枝叶的生长形态关系。回到画室,他反复琢磨如何在宣纸上生动地表现出牡丹的雍容富贵。画牡丹,必须去甜俗,舍低媚,真正表现出牡丹高傲、不容亵渎,带“刺”,甚至还有一点辣味的品性。他认为,这才是表现牡丹特质的利器。

于是,他笔下就有了独具意味的牡丹图。他画的牡丹花朵,每个花瓣似乎都有光影的迷人变化,颜色艳而不俗,红而不乍。他的牡丹枝叶单从局部看似乎有些乱,这是为了表现黄绿、嫩绿、深绿与墨绿的枝叶颜色因为透视或光线变化相映衬,相交织的关系,这样的枝叶处理,乱而有韵致,乱中蕴章法。他的牡丹画,看上去富贵妖娆,浓丽多姿,带着“刺”,有辣味,还蓬勃着那么一丝“洋气”。他的别样的写意牡丹画,让人非常喜爱。

——吴东辉先生作品

陌上花已开,君可缓缓归。吴东辉的花鸟画是能让人细细品味与咀嚼,是独我的,是能长期在厅堂悬挂赏读的。

如青铜器一般可以敲出声音的山水画

吴东辉的山水画,多以积墨法反复皴擦,他画中的山,苍润浑厚,画得很结实,如经过几千年沧桑的青铜器一般,其深度厚度都铭刻在里面。感觉敲它就可以发出沉雄厚重的声音。仔细分析其作品,积墨不知积了多少层,一笔生万笔,笔笔生发,每笔都是带着钙质,饱含着营养活着的笔墨,这笔墨,滋养着大山的肌肉,强壮着大山的骨骼,塑造着大山的灵魂。

吴东辉山水画在积墨过程中,画中留出的透气的小空白,他很是小心,一点都不去碰它,沉稳厚重的大山因此而幻化出虚灵松透的效果。他是用内心的波动去抚摸大山。当他不断地展示大山细部的时候,他也在不断隐藏着什么,被隐藏的总是更加令人神往。其山水画中,笔墨有非常清醒的地方,也有糊涂的地方,糊涂里更多见的是清醒。他巧妙地把干湿、隐显与虚实混沌为一体,增加了画面的丰富性与可读性。

吴东辉的山水画很注重对节奏韵律的把握。团块结构里,都是点、线、面的交响乐,云彩、山坡、树石、房子、山路、水口与树木的出梢,处处留心,时时留意。他尽情挥洒又小心翼翼,这两种情绪的激烈对抗,笔下就有了张与弛,放与收的奇妙笔墨效果,他心中写意的、巍峨的大山就屹立在了我们面前。这山水,是让人沉醉的意象美,很神秘,总有一种看不透的感觉,这种看不透的感觉更具有艺术想象力与冲撞力,更是将我们引向了艺术的无垠旷野,引向了河流的第三条岸,是美不胜收,美轮美奂的艺术饕餮。

——吴东辉先生作品《幽人住北山》

山水画最难画者为树。吴东辉山水画中的树木线条勾得很抒情、很轻松,几笔勾画点染,那浓密繁茂、各种杂木丛生的效果就跃然于画面之上,既体现了笔线之美,又做到了隐迹立形,这种以少胜多,具有高度概括力与表现力的笔墨功夫,让人赞叹不已。

吴东辉的山水画千岩万壑,山峦深厚而棱角分明,远处淡霭轻岚,山中草木青翠茂润,涧泉清溪曲折流淌。这是由奇妙的笔墨语言构成的,是一种难以言说的视角意境美。山深绝俗音,听溪弹素琴。画中满是负氧离子,是清新的空气,读这样的山水画,怎么能不让人神清气爽?怎么能不让人产生一种枕山栖谷、寄迹山林之逸情?

读吴东辉中国画作,不管是鹤发童颜的高士,楚楚动人的美少女,或者是卿卿我我的白鹅,回头瞩望的雄鹰,还是脱去胸中尘埃,丘壑纵横,满纸尽是苍润有致、清秀葱郁的青山绿水。他的画中总像是有很好的阳光,有十里春风,有芬芳的诗意,有妙境禅宗,一派的清清朗朗。

画家画画,人磨墨,墨亦磨人。时间长了,几十年后自然就是人墨合一,笔下尽是锦绣铺陈,春花烂漫。既就是随心所欲,泼墨挥洒,也如有神助一般,其作品也就当然地这般那般地好看了。

写了这些文字,一抬头,墙上是吴东辉的人物画《天涯》。画中背着斗篷的达摩一袭红衣,肩上挑着葫芦,正一苇渡江呢。想想看,渡过江,面壁十年后的达摩,那是何等地厉害。《天涯》旁的《荷塘清趣》,是吴东辉的一幅花鸟画,画中的荷花婀娜而多姿,开得正艳。

吴东辉的中国画创作之路正是这样,经过了苦苦修炼,而今花已盛开,缕缕清风迎面而来。

是的。面壁十年,终会成佛。禅者又曰:花若盛开,清风自来。前者是吴东辉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后边一句话,是我引用的。

·

2015年06月24日一稿于驰风轩

2018年07月02日再稿于驰风轩

马腾驰先生近影

作者简介: 马腾驰,陕西礼泉县人。出版有杂文集《跋涉者的足迹》,散文集《山的呼唤》,也获得报刊多种奖项,不值一提。喜爱文字,闲来写写一乐,而已,而已。

散文《背馍》,网上十天时间,点击阅读量超过百万余人次,其后,各类网络平台迅速跟进大量转发,读者人数难以统计。拥有四亿用户,“最大的有声图书馆一一喜马拉雅FM听书社”以普通话与陕西方言版诵读了该作品。网上其它单位制作的《背馍》音频作品版本众多,听众甚广。

其后,散文《母亲做的棉窝窝》《我的老父亲》《土布包袱》《姨亲》《那些年,我们过年的滋味》《烧娃》《下锅菜》《锅塌塌》《豆腐脑吔》《坐席》《交公粮》《打铁花》《感念玉米》《背娃》与《背粮》等作品在网上亦受热切关注,创阅读量新高。

作者由中国作协副主席、陕西省作协主席、著名作家贾平凹先生题写书名的散文集《背馍记》即将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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