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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韦尚田:一个村两个屯(三)

 妙趣横生 2020-07-17

【连载】韦尚田:一个村两个屯(二)

第三回   左膀右臂当助手  尽心竭力不图功

  李保地有俩好帮手,一个是罗老二,一个是白老三。

  农村人都爱起外号,而且起的都跟这个人贴铺衬,意思就是很形象很准确。大凡精明能干、头脑灵活或有独特本事的,和身有特点、好吃懒做、不务正业的人都会被外号代替了本人的名姓。那些老实巴交、没啥说道、闷头过日子的人反倒没有外号。

  罗老二的外号叫能耐人,他就是一面响锣,走到哪大嗓门都震全街。他是个车轴汉子,走路两只胳膊像鸭子扒水,窝瓜脸上总是红扑扑的,像刚喝过酒似地。屯里的姑娘媳妇见面都愿意跟他磕搭牙:“罗老二,又搁哪嘎达蹭顿尿水子?”罗老二的脾气像棉花套子,谁揣咕他都不激眼,见了谁都有嗑说。要是姑娘扒扯他,他就会绷着脸一本正经地说:“刚才是你老公公请我商量,到你过门时,是用八台大轿接你呢,还是套个毛驴把你驮来算了。”要是媳妇贬斥他,他就会屁达溜腥地说:“你老公请我呀,他说这几天你的奶水抽条了,供不上溜了,饿的连上马的力气都没了,这不,求我给出个下奶的偏方!”

  屯里的女人明知道跟他逗哏讨不着便宜,但都愿意跟他搭讪,不图别的,就是捞个荤和。平常过日子,没啥乐子,全靠打拉戏凑趣添点滋味。

  其实,罗老二并不是排行老二,他在家是独子,上有两个姐姐。他小时长一脑袋黄鼠疮,一根毛都没剩,小名就叫疤瘌秃,赶到上学时,随帮唱影地起了个大号叫罗富财。可是往后那些年,总批资本主义,富财这俩字嫌疑太大,谁叫都犯膈应。叫老二,按当地风俗来说,是一种戏弄嘲讽的称呼,因为这里人都把男人的那玩意叫做老二。但是,落到罗老二头上,却没有了这种意思。天老大,地老二,不管他怎么能耐,有李保地在那摆着,给他这么个尊称也够一说了。再说,他的岁数也比李保地小半年,哥们儿论着,这么叫他,显得又近便又贴切,还能恰如其分地显出他和李保地的关系不同一般。

  方圆几十里,没人不知道,罗老二和白老三是李保地的左膀右臂。说白了,罗老二的职务对外,就是外交部长;对内,红事是大支宾,白事是出黑先生。一句话,凡是屯里的迎来送往、婚丧嫁娶,全由他一手操办张罗。

  罗老二露脸的事没少办,学大寨那会儿,他还没有成家。有一回,县长陪着一个副省长来视察,那个副省长例行官话地说了一句:“你们这个典型,从县里到省里都要给予大力扶持,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提出来,我们都会帮助解决的。”罗老二一听,马上说道:“为了再创高产,我们想整点农业机械……”“有这个想法好啊!”没等他说完,副省长接过话,瞅着县长的脸说:“这不算啥,也就是县里少买一辆车的事呗,是不?”县长一脸带笑的连声应着说:“是,是,我们回去,马上研究,帮助解决!”

  当官的说话,就跟放屁一样,弄出个响就完事了。事情过去了好多天,啥动静都没有。罗老二到县里跑了好几趟才知道,县长正在忙着张罗给自己买车。打他从外地调过来当县长,坐的就是一台212老吉普,隔三差五就坏到道上,出个门总觉得很掉价,他就想换一台伏尔加。那时候,当官的还很少胆肥,买一台伏尔加也就几万元,可是这也得上边批下来专项经费。县财政拿出这几万元,一年之内的小金库就卖豆芽的磕搭筐——净豆了。

  报告打上去了,就等着回音。

  罗老二想了个损招儿。有记者来采访,他跟人家猛夸县里对黄牛圈的支持,说县长为了帮助屯里解决农业机械,把自己要买车的钱都拿出来了。这个消息在报纸上一登出,那个副省长又打来电话,把县长一顿好夸。硬拿鸭子上架,尽管县长心里不是滋味,但是,逼到这个份上,只好咬牙把钱给了黄牛圈。事后,县长知道是罗老二整的景,可是,对于一个农民,还能开出地球?他想报复也无从下手,气得只好干鼓肚。

  罗老二还办了一件得最“滑堂”的事,让黑狗屯的人都支着眼皮宾服他。黑狗屯小嘎牙子家在屯边,有一天麻黑,走屯串巷算命的瞎子王半仙来找宿。小嘎牙子妈病在炕上有日子了,他爹不在家,一个人胆儿秃的,来个人做伴乐不得的。小嘎牙子一边熘豆包,一边告诉瞎子,说他妈捞炕起不来了,他爹又光顾打牌不着家。王半仙一听,麻溜说:“放屁打鼓,赶到点上了,我就算计今晚得露一手嘛,得,我也不白吃你家豆包,我这就给你妈看看病!”

  小嘎牙子家三间房,他妈在东屋炕上。王半仙叫小有子把他妈胳膊拿过来,一号脉,不由得哦了一声说:“你妈已经过去了!赶快找人叫你爹回来!”小嘎牙子哭着跑出去了,不一会儿回来说,已经找人去去屯里给他爹送信去了。

  俩人到西屋等着。家里有个死人,王半仙心里也发毛,豆包也吃不下去了了,老是支楞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不知过了多大时辰,东屋忽然噼哩噗通的响起来。王半仙吓得打了个激灵,妈呀一声说:“坏了,你妈炸尸了!”小嘎牙子听人讲过死人炸尸总得抓个活人垫背的事,吓得抱住王半仙直打哆嗦,连哭都哭不出声了。王半仙说:“快去叫你爹,找个阴阳先生来!”小嘎牙子不敢出去,王半仙叫他打开窗户,从窗户出去了。王半仙一个人在屋里,心里也害怕,听着听着,东屋没动静了,他就出了西屋,来到中间屋灶坑前蹲下。他心想:炸尸的人都两眼发直,走路只能看到前面的东西,他蹲在这里,炸尸的出来也看不着他。

  再说小嘎牙子打发人找到他爹,他爹一听,说:“人都死了,还急啥,天亮再说!”大伙都劝他,他正输红了眼,怎么说也不听。过了一阵子,小嘎牙子气喘吁吁地跑来,他爹抬手就给了一巴掌:“妈啦个巴子,我都知道了,你又跑来干啥?”小嘎牙子哭着说:“我妈炸尸了!”屋里人一听立刻吵嚷起来,有人说:“赶快过河去请罗老二,他是明白人,肯定能治住炸尸的!”

  请人的走了。其他人都找了些随手的家什,拉着大队要去看热闹。一帮人来到小嘎牙子家门口时,正好罗老二也到了。罗老二拦住了大伙说:“你们都在外面等着,不许打开窗户往里看,更不许进去,等我治住了炸尸的,叫你们进去再进去!”有人说:“你一个人进去能行吗?”罗老二举起手里写好的黄纸符,尿性地说:“你们就擎等着吧,我把这道符一贴到他脑门上,立刻亮儿就得倒下。”大伙都听了罗老二的话,贴在墙根看罗老二进去,等他一关上门,就听见屋里噼哩扑通地厮打起来。外面有人竖起了大拇指:“嘿,这罗老二真有两下子,进去就打上交手仗了!”过了一会儿,屋里没动静了,凑在门边的几个小伙子忍不住要进去,被一个上岁数的人给拦住了:“不行,罗老二不是说了吗,要是不听话,让炸尸的跑出来,那就要出事了!”外面的还在等着,屋里却再也没动静了。有人实在忍不住了,打开门冲了进去。一进屋,都楞住了。外屋地躺着两个人,俩人搂得紧紧的都死了过去。有人认出了一个是罗老二,另一个不认得。“咦,你妈不是女的吗,怎么又出来个男的?”小嘎牙子到跟前一看说:“这是到我们家找宿的算命瞎子王半仙!”大伙赶忙进东屋一看,小嘎牙子妈还在炕上老实儿躺着。再一看,地中央的八仙桌下,一个荤油坛子摔得七裂八瓣。大伙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王半仙和小有子进东屋时,邻居的大黄狗跟了进来,他俩去西屋后,大黄狗找到了桌子底下的荤油坛子,扒开盖子,把脑袋伸进去就吃了起来。等到吃完,一抬头把荤油坛子套在脑袋上了,大黄狗急了,左摇右甩,撞到桌子腿上,一阵噼通噗通乱响,把坛子打碎了,拱开门溜出去了。王半仙听到的声音就是大黄狗弄出来的。王半仙蹲在灶坑前,听见有人进屋,激灵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罗老二看见灶坑前突然站起一个人,以为是炸尸的,上前一步,就把带糨子的黄纸符贴到王半仙脑门上了。王半仙感到脑门一凉,以为炸尸的来抓他,急眼了,一伸手就把对方的脖子掐住了,俩人就滚到了一起。互相掐得昏了过去,谁也没撒手。大伙赶忙把俩人分开,好在过了一会儿,俩人都缓过气来。这件事虽然差点没闹出人命,被大伙传为笑话,但是,罗老二的名声却就此远扬。

  交待一下,大队改成村之后,罗老二被选为村委会委员,不过,没有工资补贴。

  说完左膀再说右臂。

  白老三外号叫明白人,面相上看是个榆木疙瘩,好像是一杠子压不出一个屁,可是,只要他一张嘴,就字字揭嘎巴句句咬骨头。听他说话,就像嗓子渴得冒烟,给你端来一瓢凉水,着急打不开房门,给你送来一把钥匙。

  白老三初中念完就回屯当了民办教师。

  白老三大名叫白一凡,打小就又精又灵,全屯人都说他不是一般的人,将来准有出息。临上学时,他爹特意找一个算卦的先生给起了这个名字。

  白老三头上一哥一姐,加上身体硬棒的爹妈,四个人供他一个人,日子再紧巴也能供得起。公社中学在桃花镇,离家二十多里,又没有住校条件,外屯的学生离多远都得一天蹽一个来回,冬天趟大雪壳子,夏天踹浓泥塘,一般的农家孩子都折腾不起。白老三一家硬是勒紧裤腰带,买了一台自行车。这可是屯子里头一个大物件,赶上现在一辆大汽车了,老招人稀罕羡慕了。可是,白老三念到初三虎吧的不考高中,回屯了。咋回事呢?原来那年是文革后大学重新开始招生,县里分配来的那个代课老师考上大学走了。屯子里的这个民办小学从一年级到六年级,语文算数音乐体育,几门课程都是一担挑。老师的身份整好了是个代课的,工资很低。派不来代课的就得请民办的,挣生产队的工分。不过,虽说那时候,能当个民办老师,在屯子的年轻人里也算是挺有脸面的工作,毕竟不用风吹雨淋、成天摆弄土垃咔。但是能有这五把抄的人就赶上鸡群里挑凤凰了。

  白老三回屯就是要接这担子。他的这个举动立马遭到了全家人的反对,老爹骂他混,老妈说他唬,哥哥姐姐说的掏心窝:“咱们家省吃俭用的供你图啥?就是盼着你能上了大学有了工作,成为城里人,给咱家争光!”

  李保地虽说也希望白老三顶这个缺,觉得他最合适,但是,也觉得因为这个把他留下挺可惜了。他跟白老三说:“你回来,我是乐不得的,可是,我不能耽误你,你可是咱们屯唯一有希望能上大学的人。”

  白老三不打喯儿地说:“我不上大学,屯子里还有那么多孩子呢,耽误了他们,说不上耽误多少大学生,他们当中比我有出息的肯定不在少数。”

  白老三就这样当上了屯里的民办教师。

  照实说,白老三成天就糗在一堆孩子当中,转来转去离不开那三间草房和一个篮球场那么大的小院,庄稼地里的事也不掺和,怎么就成了屯里的明白人呢?这事说奇怪也不奇怪,白老三虽说成天在那一亩三分地里转悠,可他心细,谁家有个屁嘣大点的事都能第一时间传进他的耳朵。按实说,一个屯子里的人,连墙接院的住着,年长日久,罗圈亲戚,里拐外套都能搭上点边,根本没有杀人放火、抢劫害命的那种吓人唬刀的事儿,要说有,无非是家雀扑棱房檐子,老母猪拱了酱坛子之类的鸡毛蒜皮的事。可是,有些小的疙瘩不及时解开,日久就会变成死扣;有的口角不及时说开,就容易在心里撒下记恨的种子。白老三明白这个理,听着谁家孩子说点事,他都放在心上掂量一下。

  当初土改时,黑狗屯到黄牛圈来“扫荡子”,不但拉走了几十头黄牛,还占了二十几垧地。先是归黑狗屯几户个人家种,后来改成集体经济后,地也没归还给黄牛圈,还归黑狗屯生产队种。这一年,黑狗屯在这里种了一块香瓜,瓜要熟了,再有几天就开园了。刘金贵在瓜地里搭了个窝棚,却不派人看瓜。他找到李保地,当着众人的面说:“我刘金贵敢在黄牛圈种瓜,就不怕人偷,用不着安排人看着。因为我知道黄牛圈的人都比我们黑狗屯人觉悟高。嘿嘿!”李保地明白他那嘿嘿里潜藏着啥意思,所以,刘金贵走后,当天就在生产队会上说了,别因为贪吃,给咱们黄牛圈丢脸。谁知道就在开园的头一天夜里,十几个熟瓜都被人偷走了。

  屯子里家家都敞着门睡觉,多少年也没丢过东西。

  李保地很生气,跟罗老二和白老三商量,要找出偷瓜贼。

  罗老二说:“我搁大街上喊几嗓子,让偷瓜贼晚上睡不着觉,一露面我就能看出是谁。”

  白老三说:“别介,青瓜裂枣,谁见谁咬。偷几个瓜也不值几个钱,一屯人低头不见抬头见,背上个贼名往后咋见人?”

  李保地说:“可是话说回来,出了这个事,叫黑狗屯咋看咱们黄牛圈?”

  白老三说:“这事交给我吧,你们就当没这回事。”

  这天,白老三给学生讲课,他说:“现在是伏天,正是各种疾病高发的时期,消化不好就是大毛病。同学们说说自己最近的情况,是不是跑肚拉稀、吃啥拉啥?你们说说今天拉屎是什么样儿,老师就知道你们有没有病。”

  屯里的学生年龄都小,不会撒谎,听老师这么说,争抢着说自己拉的什么屎。一个叫胖墩儿的男孩站起来吞吞吐吐地说:“我、我……”有同学抢过来说:“他拉了一屁眼子瓜籽。”

  白老三笑着说:“这不算啥,吃带皮的食物都不好消化,拉出来就没事了。”

  放学后,白老三去了胖墩儿家,对他爸说:“我肚子不好,借你们家毛楼用用。”

  屯子里都管厕所叫毛楼,很简单,大都在后房山头。白老三从毛楼出来,对胖墩儿他爸说:“你家毛楼里怎么那么多瓜籽?吃瓜了?”

  胖墩儿他爸一听就明白了,拉住白老三的手说:“你别说了,我老婆这几天闹病,老说嘴苦,都怪我一时糊涂,去瓜地摘了几个瓜。”

  白老三说:“别说的那么好听,那叫偷!”

  胖墩儿他爸连声说:“白老师,你是个明白人,求求你了,只要不把这个名传出去,咋罚我都认。”

  白老三说:“你忙乎一阵没忙乎到正地方,仨瓜俩枣倒不值几个钱,可你是给自己脸抹黑,叫黑狗屯看不起咱们。”

  胖墩儿他爸说:“这么的吧,我晚上去看瓜园,保证从今往后不丢一个瓜。”

  胖墩儿他爸当天夜里就去了瓜园,到瓜罢园,真没叫人偷,也没叫牲口祸害。李保地叫罗老二扯嗓门在屯里一通喊:“赵大忙乎义务为黑狗屯看瓜园,觉悟就是高,大伙都得向他学习!”

  胖墩儿他爸的外号就叫大忙活。

  再说一件事。那年,上边下令土地分包到户。这是个好事,也带来一些麻烦事。

  郝老倔和张老尿子虽然一个住在黄牛圈一个住在黑狗屯,但是,两家处的很近便,张老尿子的儿子长锁和郝老倔的女儿银玲在一个班里坐同桌。两家曾说过话,要做儿女亲家。

  忽然有一天,白老三发现长锁和银玲的书桌中间划了一条粉笔线,俩人谁也不许过界,互相还不说话了。小孩的情绪是大人家里的晴雨表,白老三就觉得这俩人家里一定闹了别扭。

  没过几天,放学路上,长锁和银玲先是吵起来,接着动手撕扒到一块。白老三拉开他俩,问他们为什么打架?银玲说长锁他爸把她家的肥猪给打掉胯骨了,长锁就说银玲她爸诬赖好人。

  白老三觉得事情不那么简单,吃过晚饭就去两家串门。一个尿腥主,一个倔巴头,都挺有个性,啥事都不让份,但是对孩子的老师还是挺尊重的,尤其是白老师还是屯里挺有威望的明白人,俩人就说了实话。

  原来,地分到个人手里之后,种啥就都自己说了算。一家老小全指望着地里多出俩钱,日子过得宽裕点。张老尿子和郝老倔分的地挨着,南北垄,张老尿子的地在东边,郝老倔的地在西边。播种时,张老尿子种黄豆,郝老倔种苞米。当时,张老尿子就跟郝老倔说:“你家地在上风头,夏天常刮西风,你种苞米挡住了风,我家的黄豆就要起腻虫,你能不能种点别的。”郝老倔说:“我买的是新苞米籽,花的大价钱,不种了这损失你赔呀?”张老尿子说:“你种苞米影响了我家,我家的损失你赔呀?”郝老倔说:“怕损失你不会不种黄豆。”俩人说僵了,虽说没有打起来,心里却存了底火。到了庄稼封垄的时候,张老尿子的黄豆果然起了腻虫,他打了好几次药,还因为中毒,起了一身疙瘩,打针吃药又花了不少钱。张老尿子憋气又窝火,无处发泄,只能在家里跟老婆孩子撒邪风。长锁无端的受了委屈,就开始跟银玲闹别扭。偏巧,那天银玲家的克朗猪跑出圈,拱了豆地,偏巧又被张老尿子看见了,他就把猪当成了出气筒,抡起锄杠一顿猛削,结果把猪胯骨打掉了。等郝老倔找猪找到豆地,一看猪被打残了,就知道肯定是张老尿子干的。他去张老尿子家要赔偿,张老尿子却幸灾乐祸地:“你家猪在我家地里被人打了,凭啥就认为是我干的?你抓住我的手了?”

  两家就因为这翻了脸。

  郝老倔跟白老三说:“我也不是非要他赔,那猪到了出栏的时候,受了伤宰了也照样卖钱。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张老尿子跟白老三说:“不瞒你说,这事是我干的。我不是有意拿猪发斜歪气,就是赶到点儿上了。你跟老倔说,多少钱?我赔!”

  白老三把话透给郝老倔,郝老倔说:“这不是多少钱的事。屯子挨屯子住着,远亲不如近邻,不能欺负人哪!”

  白老三又把话传给张老尿子,张老尿子也不尿腥了,讪不搭地说:“可不是咋的,两个屯也算一家人,这么些年了,都没啥说道,因为这事闹掰了不值。我拿钱过去给他赔不是,不解恨拿锄杠削我两下也行。”

  白老三说:“你们都有这个态度了,事就好了,下边交我处理。”

  白老三把这事跟李保地说了,李保地听了,沉吟了半天才说:“都是分地闹的,这事只是个开头,针鼻大的洞斗大的风,往后说不定还捅出啥篓子。你说说,该怎么办?”

  “依我说,村里出钱把那头猪买下,杀了,就以庆祝分地为由,召集全村人一起吃个饭,你就这个机会说说,地分了,心不能散,全村老少还得拧成一股绳,才能过上好日子。”

  白老三就这么蔫吧登的把村里许多看似不起眼的事情摆明白了,让李保地少操了不少心。

  也交待一下,白老三是党员,是村里党支部委员,当然,也是没有报酬。

  这正是:

  人生有幸得挚友,做栋做梁起高楼。

  黄金有值情无价,风高浪险也同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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