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敦喜:爸妈的年夜饭 爸妈的年夜饭 爸妈的年夜饭,从腊月二十七那天,他们便开始着手准备,年年都是如此。今年甚至更早,腊月二十六,他们就忙碌起来,因为除夕那天逢立春,至于为什么,只有爸妈心里清楚,我们做子女的永远无法知道,姑且猜测是父母之爱子女,则为其计深远吧!应该是这样,爸妈都七十岁,我们也早为人父人母,有儿有女,我们体会得到。 腊月二十六,爸起得特早,到鸡笼旁拣了最肥最壮的鸡宰了,再烧了热水,褪了鸡毛,剖了肚,取了内杂,挂起来。那鸡是妈一把米一把谷,喂了一年喂大的。妈则从高腰陶坛倒出黄豆,用石磨碾破了,浸在水桶,打豆腐。那黄豆是秋收时节,妈一罗筛一罗筛,将破碎的、瘪的、烂的挪出去,捡最圆最包满的留下来的。 宰了鸡,打了豆腐,爸去菜园扯了萝卜、小葱、大蒜;妈提了篮到苕窖,装些红薯。萝卜用来做萝卜丝饼,红薯用来做苕坨。还取出从村鱼塘收网时买来的鱼,用双刀剁细了做鱼圆,从杀年猪的家买回的肉,也用双刀剁细了做肉圆。 萝卜丝饼、苕坨、鱼圆、肉圆,还有豆腐角,这些都准备妥当了,妈生起火,爸拿出菜籽油,开油锅炸萝卜丝饼苕坨鱼圆肉圆豆腐角了。 这一忙,就忙到除夕夜,爸妈也没停下来,直到十六盘菜端上圆桌面,爸妈才解下围裙,坐在桌旁招呼一个个子女坐下,还差谁没来,“等呗,年夜饭不怕迟”爸这么说。妈催起来:“打电话,打电话。” 最后一个进门了,爸笑了,妈也笑了,一家十几口在年夜饭桌旁团聚了。其实爸妈做的菜就是些家常菜,不比宾馆做得出色,但是最合乎我们的口味,因为爸妈一口饭一口粥把我们喂养成人,早知道我们喜爱,拿捏得恰如其分,而我们也习惯了爸妈做的饭菜,就像爸妈习惯了我们在他们身边一样,给他们看一眼,人在,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就好,特别好。至于我们给爸妈买的礼品、服饰什么的,他们是全不在意的。 夹起金黄的萝卜丝饼,我似乎看见爸在菜园拔萝卜的背影,还有在菜盆里一下一下揉捏的动作;夹起肥厚的豆腐角,我似乎看见妈坐在堂屋中央,一罗筛一罗筛挪黄豆,极其仔细,生怕漏掉一粒坏豆粒。 看爸妈年夜饭一桌子的菜,哪一盘不是岁月的精华,哪一碗不是季节的浓缩,就连那一小碟花米都透着生活的清香,都是人间至味,人生至欢。 议改革,话开放,谈工作,举酒杯,一家子人吵吵嚷嚷又热热闹闹,爸妈看着眼前的儿孙们,满眼泪花,满脸笑容。“一个不少,一个也不能少。”爸端起酒杯,手抖了,酒洒了一点点,妈夹菜的筷子滑了,合菜面漏出几根。 我也趁兴作了一首《生查子-除夕》的词,念给爸妈及一大家子人听:卌年家国事,一箸山河俏。多少碗中情,狂饮一声笑。 立春又除夕,恰是家人到。灯火万花筒,儿孙眼前孝。 算是给爸妈的年夜饭,添一味吧。 2019.2.13 湖北省咸宁市永安东路十号三环方向机4371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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