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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 · 从文学巨匠到音乐大师,一本家书让父子两代功成名就

 正午文化 2020-07-17

“我是钢琴的奴隶,更确切地说是音乐的传教士,人生的大半辈子消磨在琴上,太辛苦了!但我还没有退休的计划。”——傅聪

对众多关注文化圈的读者来说,《傅雷家书》的意义已远非一本书信集那么简单,它是中国几代知识份子用以提高自身艺术修养的人生读物,也因此被收录在当代教课书中。

傅聪演奏斯卡拉蒂奏鸣曲(L.108,1968年)

金庸先生曾评论《傅雷家书》说:“傅雷先生的家书,是一位中国君子,教他的孩子如何做一个真正的中国君子。”看似简单的评价,却一语道破了傅雷将儿子培养成才的良苦用心。正因如此,在1954年傅聪远赴波兰求学之际,临行前傅雷给他的叮嘱是:“先为人,次为艺术家,再为音乐家,终为钢琴家。”

在华人演奏家中,傅聪可以说是最有成就的一位。他对肖邦的演绎震惊了波兰人,甚至被认为超越了波兰本国的钢琴家。

 

青年时期的傅聪曾是个练琴狂人,他每天要花费10个小时与钢琴“促膝长谈”,且绝不允许任何人打扰。“我天生手硬,从小童子功又没练好,所以一日不练就不行。”从大师谦逊的话语中,可以感受到他对钢琴艺术的冥冥之志。

关于童子功这件事,傅聪并没有夸大奇谈,17岁之前他甚至为了不练琴不学琴,把家里闹得天翻地覆。在跟苏联籍钢琴家勃隆斯丹夫人学琴的一年里,傅聪仿佛打开了人生的艺术之门。那段时间他非常刻苦,每天练习7到8小时,被夏日的酷暑湿透了衣襟也从不休息。在对音乐的态度上,他几乎可以像基督徒对《圣经》一样的虔诚,这也得益于父亲对他的种种教诲。

傅雷曾在家书中这样告诫儿子:“凡是一天到晚闹技巧的,就是艺术工匠而不是艺术家。一个人跳不出这一关,一辈子也休想梦见艺术!”

父亲的这番教诲,塑造了傅聪在乐曲表达方面更专注于音乐本身,不为炫技而演奏的良好秉性。

1955年3月,21岁的傅聪报名参加了第五届在华沙举行的“肖邦国际钢琴比赛”。来自世界各地的74名选手齐聚波兰首都,傅聪是唯一的中国选手,也是音乐资历最浅的参赛者。三轮比赛下来,他仅以微弱的差距屈居第三,同时还收获了《玛祖卡》演奏最优奖。这是东方人首次在肖邦比赛中取得这样的成绩。虽然未能夺冠,但傅聪的演奏魅力足以让他成为该届比赛中最引人注目的人物之一。

玛祖卡是波兰的民间舞蹈,也是肖邦作品中比较特殊的一类,肖邦的玛祖卡变幻无穷,就连对波兰民间舞蹈很了解的人,想要驾驭好它也充满难度。

“我参加‘肖邦比赛’时,选了最长、最神秘、最富于哲学意味的‘马祖卡’(Op.56,No.3),这是首很难的作品。我那时最反感人家说‘年轻人不能弹这样的作品’。但随着年纪的增长,我也渐渐认同了这个看法。年轻时,再天才、再聪明,还是不抵你有了足够的经验、学问与深厚的积累后对作品所诠释出的意味。年轻时,有很多东西要花大力气去安排,现在就很自然。还有就是精神上的东西,人生要经过很多事,很多世态炎凉,受过很多苦,经受过很多大风大浪,才能达到一个真正的‘陶渊明的境界’——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比起参加肖赛的经历,傅聪对肖邦等作曲家的理解和对鲁宾斯坦等演奏家的评论显得更为精彩。在音乐评论方面,他甚至超越了他的父亲。

从小受家庭文学氛围熏陶,背诵唐诗宋词,熟读孔孟、史书、喜爱书画的傅聪,在把握肖邦这类诗人气质作曲家的神韵方面,显得得心应手。他说‘熟读后主词’,就会发现肖邦的精神;他觉得贾宝玉加孙悟空就是莫扎特,而莫扎特的音乐永远在那儿讲爱与人情……;他还提到舒伯特就像陶渊明,充满了对大自然和整体宇宙的一种感觉,恰与中国传统文人对待自然和世界的态度相通;而德彪西的音乐,则充满了‘寒波澹澹起,白鸟悠悠下’的东方美学境界。这种将东西方文化融会贯通后进行的类比,恰恰印证了不同艺术间的殊途同归。

“我曾经一直觉得肖邦前奏曲(Op.28,No.7)这一首开头的前两句很难弹。有一天我在家看古诗,看到一句‘青青河边草’,这个‘青青’两个字,不正是肖邦音乐里这几个重复的音一样的意思吗?还有肖邦最后一首夜曲,第一次弹的时候,我就想起了‘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两句诗。”

肖邦遗作《夜曲》

作为古典乐领域内的典范之作,就连美国不少音乐学院在分析肖邦作品时,都会采用傅聪的演奏版本。而对于后学者,傅聪表示不想看到“傅聪第二”,而是更希望看到后学者在音乐上能同样拥有自己的个性。

文革期间,父亲傅雷被打成右派,夫妻二人因不甘忍受屈辱相继自杀离世,临走前连儿子的最后一面也没见到。每每想起这些往事,傅聪都会感慨:“其实,我很怕回国!我每次回国心里都很疼的,有很多让我非常愤怒的东西,同时也有很多使我非常高兴和非常惋惜的东西。这种感情无时无刻不在我的心里翻腾,当然,作为艺术家,我不能把这么具体的东西放到艺术里面,而是应该升华到另外一个程度。我们祖国的文化实在是太伟大了,它包含的力量太大了,我比一般人的感受可能要强烈得多!我有时侯甚至觉得,在感情上不能承受这种文化对我内心的冲击。还记得第二次回国时,我曾到成都的武侯祠,看见岳飞写的《前出师表》与《后出师表》,现在回想起来我都要掉眼泪!那个感人啊!那是一种表露在字里行间的高尚品格! ”

当演奏家自身饱含东西方文化情感时,由他诠释的作品就会自然而然散发出诗情画意感。傅聪的音乐向来不哗众取宠,也没有丝毫的造作之意,他所倡导的始终是将西方音乐与中国美学相结合。虽然已是85岁高龄,但他还是选择用音乐填满自己的人生,或许对他来说,这才是他为自己找到的最好的居心之所。


出品人│王波   主编│刘爱萍

首席执行│王恩泽   首席记者│高原

编辑│兰天琦  袁婉怡  穆逸龙  李小树  

视觉总监│杜放   视频监制│李小姣   设计│刘垚  李心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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